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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大明小婢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72

分卷閱讀172

    救人,也不是隱瞞什么賬冊,而是劍指太子和錦衣衛(wèi)。

這兩者都是龐然大物般的存在,真正有資格讓他們覆滅的,只有那御座之上的皇帝,而唯一能讓皇帝自斷臂膀的,只能是謀反之罪——而且是一旦涉及,永不能翻身!

何等惡毒的用心,又是何等巧妙的設(shè)計!

廣晟在空中聽得心馳神動,怒火激越,長跪答話的紀(jì)綱卻是長眉一挑,冷然道:“白葦此人與錦衣衛(wèi)無關(guān),我若是真要追殺他,他絕不能活著跑到街頭,還有時間在眾目睽睽之下演出一場好戲!”

這話直言不諱,卻透著一種霸氣和自信,那張公公奉旨問話,遇見的文武官員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只敢求饒,這樣近乎狂妄的回答卻是第一次碰到。

張公公不愧是宮里的人精,呵呵一笑,對著紀(jì)綱道:“萬歲向來喜歡大人您果敢剛毅的品格,這句辯白我必定替您一字一句的呈上?!?/br>
“那就多謝張少監(jiān)了?!?/br>
紀(jì)綱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措辭雖然客氣,但卻并不似常人那種急于辯白的惶恐,仍是一派怡然。張公公心中閃過一個念頭“莫非他另有倚仗”,于是干咳一聲,又看了他一眼,繼續(xù)問道:“圣上問你,那本賬冊上記載的是什么?太子是否真有私藏偷運甲胄之事?”

這一問好似晴天霹靂,連吊在橫梁上的廣晟心中也是咯噔一沉,抓住木椽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

他心思混亂之下手掌用力,房頂橫梁本就有些年頭,頓時發(fā)出一聲脆響,竟然斷了一根,廣晟懸吊的腰帶也頓時滑脫,整個人頓時掉落下來——他反應(yīng)很快,頓時單腿踢出,著落在另一根柱身上,借力向上躍起,極為驚險的落在了木椽的三角邊上。

紀(jì)綱聽這一問神色一凜,眼中波光一閃而過,正要開口,卻聽頭頂房梁發(fā)出吱呀之聲,眼角余光一瞥之下,頓時眉頭皺得更深。

第一百四十四章鷹犬

“什么聲音?”

那張公公狐疑的朝上看,但大廳之中光線并不算亮,柱子與橫梁之間縱橫交錯,一時沒看出什么端倪,他向中央走了兩步,仍然抬頭端詳。

“也許是老鼠,也許,是這里不太干凈吧?!?/br>
紀(jì)綱淡淡說道。

“不、不干凈!!”

張公公腮幫的肌rou蹦跳了兩下,整個人都嚇得一哆嗦,“你的意思是這里有……”

“元朝時候,此地乃是關(guān)押死囚的,怨氣積蓄之下,難免有些陰森鬼祟?!?/br>
紀(jì)綱說的越是輕描淡寫,張公公就驚嚇得越是厲害,大概是因為這些宮里的閹人都被去了勢缺乏陽氣,他們最怕的就是這類鬼神傳聞和事件。

他炸了眨眼雖然竭力保持冷靜,但籠在袖中的手指卻在不停顫抖,方才那種居高臨下的隱隱姿態(tài)已是蕩然無存。張公公擠出一道笑容,卻是比哭還難看,“紀(jì)大人您還沒回答方才的問題呢!”

“賬冊之上是石某貪贓枉法的記錄,他把通行證私賣給三教九流之人,里面甚至包括金蘭會的匪徒。”

紀(jì)綱被這一打岔,已經(jīng)是想好了說辭,這突兀一問對他來說也不算什么打擊了,“至于此事涉及太子之類的駭人聽聞言論,微臣實在不敢相信——這些十有八九是金蘭會的匪徒編造出來的,而最可疑的就是白某一人!”

紀(jì)綱目光炯炯看向張公公,“白葦跟石巡檢既然早有勾結(jié),跟金蘭會那群反賊也脫不開干系。再說句大逆不道的,他是東宮屬官,一旦今上百年后,功名利祿對他來說唾手可得,他現(xiàn)在出賣告首太子,得到的絕不會超過今后那一日?!?/br>
“你大膽!”

張公公怒喝出聲,怎么也沒想到有人居然敢把話說得這么直接。

“張公公就把我這話直接上稟圣上吧?!?/br>
紀(jì)綱微微一笑。好似毫不害怕永樂皇帝的雷霆之怒,“一字一句都不可漏下,我與圣上結(jié)識多年,深知他生平最恨受人欺瞞,所以為人臣者滿腔赤誠坦率,無事不可言說?!?/br>
張公公只得唯唯答應(yīng),心中卻把紀(jì)綱罵了個遍:皇帝確實是最恨人欺瞞。但他性格暴躁乖戾,若是把這種刺耳的實話傳到他耳朵里。只怕說話的紀(jì)綱沒事,傳話的自己就要倒霉了。

但紀(jì)綱說的“一字一句不可漏下”,亦是傳口諭代問話太監(jiān)的本分,宦官們雖然喜歡欺上瞞下,但對于他這種兇殘狠人仍然是忌憚三分,不敢瞞下他的言語。

張公公苦著臉,又問了幾個能讓普通臣子汗流浹背的問題,紀(jì)綱答的自然卻毫無破綻,讓他更覺棘手,干巴巴的安慰了幾句就揚長而去。

他雖然走了。錦衣衛(wèi)衙門的氣氛卻仍然是沉寂凝重——誰都知道,指揮使紀(jì)綱原本是今上朱棣的親兵,圣眷深重又受信賴,朝中無人可比。百官的位秩雖然有比他高的,卻往往驚怕不敢得罪他分毫。是怕惹上錦衣衛(wèi)這個血腥組織,更忌憚的卻是他在皇帝面前獨一份的寵信。

但如今,這份寵信卻有了深深的一道裂痕,錦衣衛(wèi)的圣眷和權(quán)勢,會不會因此冰消溶解?!

紀(jì)綱是何等樣人?在大廳之中靜坐了一會,便知外頭人心惶惶,但他卻是微微一笑,毫不理會,只是悠然看了梁上一眼,“你的腿不麻嗎?”

下一刻,只聽撲通一聲,廣晟從橫梁上掉了下來,雖然有腰帶緩沖,但仍然摔了個踉蹌。

紀(jì)綱頭也不抬,凝視著杯中緩緩舒展的綠茶梗葉,徐徐說道:“你也太過輕佻胡鬧了?!?/br>
廣晟訕訕一笑,摸了摸鼻子已經(jīng)恢復(fù)了瀟灑不羈的神色,“做人要能屈能伸——下得地窖救火,上得房梁探聽,都只是區(qū)區(qū)小事——最關(guān)鍵的是,我想知道這位宮里來的天使,到底葫蘆里賣什么藥!”

紀(jì)綱彎了彎唇角,慢條斯理端茶到唇邊啜了一口,那種斯文秀氣的舉止,完全就是個學(xué)問端方的大儒氣度,完全想象不出他是京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兇殘人物。

“我錦衣衛(wèi)大廈將傾啊……”

他突然冒出一句,卻是讓端起另一只茶杯牛飲的廣晟嚇住了,頓時咳嗽不已,“都督您為何如此危言聳聽?眼前這局雖然蹊蹺兇險被人暗算,我們?nèi)匀挥芯€索可查,未必如此絕望??!”

紀(jì)綱搖了搖頭,望著杯中飄渺的白煙出神,神色之間仍不見半分驚惶,只是輕聲道:“暗算?線索?這些都毫無用處?!?/br>
他突然大笑出聲,“錦衣衛(wèi)不是大理寺,也不是刑部,并不講究這些——錦衣衛(wèi)辦案,很多是并無鐵證,有些甚至是屈打成招,根本就是冤案,但圣上從無怪罪,甚至對我信重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