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來衣食，鬧出各種笑話來博他輕松一笑——他從未想過，在她那毫無陰霾的笑容下，竟然藏著如此慘痛的心事！

“哼……”

他的痛心，換來的是她輕嘲的冷笑，“告訴你，你又能有什么辦法呢——哦，我忘記了，你現(xiàn)在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沈大人了！可就算你神通廣大，能救得了我，可你能說動皇帝，將我們?nèi)可饷鈫幔恐扉σ坏涝t令，成千上萬的人被瓜蔓抄，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你能改變這一切嗎？”

黑暗中，她的眼睛熠熠生輝，宛如星辰隕落的致痛，又似最冷酷的詭秘嘲笑，他大步走過去，自己也不知道是要將她抱在懷里，還是要狠命拎起好好算賬！

隔著一丈遠(yuǎn)卻終于停住了，沉聲問道：“我只想問一個問題——你在我身邊，真的是蓄意潛伏嗎？”

想了一上午，一開始心痛加上憤怒，簡直要失去理智，但終究慢慢平復(fù)下來，他心頭的疑云不但沒有釋懷，反而更大了！

小古頭也沒抬，嗤笑一聲道：“你是豬腦子嗎？你之前只是個區(qū)區(qū)侯府庶子，潛伏在你身邊有什么好處？！”

被這么一罵，廣晟心里反而舒暢許多，心情也奇跡般的飛揚愜意——她果然如他所猜測的。并非是居心叵測來蓄意欺騙他。

明了這一點，他語氣更是輕快緩和不少，“那你深藏不露，屈身在我們府上是為了什么？”

“為了你堂妹如瑤……”

這一回答簡直讓廣晟愕然，隨即才聽到小古補(bǔ)充道：“準(zhǔn)確的說，是為了她手上那只木盒。”

她幽幽雙瞳茫然看向前方，只有說到這只木盒時。才有犀利光芒閃過。“據(jù)說這只木盒里有建文帝的遺詔?！?/br>
“竟然是這樣！”

廣晟聽完身子一震——他早就知道朱棣瘋狂的在搜尋建文皇帝的蛛絲馬跡，十幾年來不僅排出胡瀅遍及五湖四海，連鄭和下西洋。其中也有這個原因在。

“這個木盒里有什么？為什么會在如瑤手上？”

他聽到自己的心跳也快了幾分——這樣緊要的燙手山芋，弄不好整個濟(jì)寧侯府都要被它拖累，瞬間化為齏粉！

“是張夫人那邊傳下的，事情過程曲折。我也不能準(zhǔn)確盡述——至于里面，誰也沒能真正打開?！?/br>
小古淡淡說完。突然話鋒一轉(zhuǎn)，冷笑道：“別光顧著說我?。∧阋膊辉嬖V過我，你居然已經(jīng)成為錦衣衛(wèi)指揮使——如此位高權(quán)重，我還沒恭喜少爺你呢！”

她睜大眼看定了他。瞳孔深處有譏誚的火焰，更有隱忍的痛楚，“我沒想到。少爺你的真實身份竟然是這個！難怪你這么快成了皇帝寵臣，越過親伯父直接襲了濟(jì)寧侯的爵位！”

語氣雖然嘲諷。她此時心中也暗罵自己蠢笨：他平日里都是風(fēng)塵仆仆在外忙碌，幾乎就回來睡個覺，有時候甚至好幾天都見不到人影，普通的勛貴閑散侯爺哪里會這么忙碌，自己居然傻傻聽信他各種謊言，從來沒有懷疑過！

不等廣晟開口，她搖了搖頭，自嘲道：“你不用說了，是我太蠢，而你太謹(jǐn)慎小心，這是應(yīng)該的——至始至終，是我眼瞎耳拙，誤把天上的蒼鷹當(dāng)做溫和親近的白鴿！”

廣晟靜靜聽著她的嘲諷，心中卻是五味陳雜，良久，他才低聲道：“瞞著別人，我有千百種理由……”

錦衣衛(wèi)如今危難的局勢，圣上要他不露神色抓住京營中的不軌分子，東廠的步步緊逼……這些，都是他隱身幕后的理由。

他深深凝望著她，洗了一口氣，終于說出心中隱藏多時的心事——

“但是對你，我只有一個想法——我不想嚇著你，讓你知道，你家少爺我做了這殺人不眨眼的兇煞勾當(dāng)！”

“那次在岳香樓，你看到錦衣衛(wèi)緹騎們抓人，你那種驚懼厭惡的表情，我如今仍然深深記得——因此，我每一次話到嘴邊，都沒法說出！”

他一口氣說出胸中塊壘，嘆氣道：“就如同，你也永遠(yuǎn)無法對我親口說出，你是金蘭會的十二姑娘一樣！”

這一句正中小古的心坎，她的身子一顫，抬起頭來，正對上他的，兩人瞬間都看到彼此眼中的苦澀與沉痛、糾結(jié)。

小古低聲道：“你說得對，我們永遠(yuǎn)也無法對彼此吐露真相?！?/br>
她嘆了口氣，仿佛看開了的釋懷，“所以我們也不用彼此責(zé)怪了——你能看我，我很高興，你若是要來審問我，甚至對我酷刑加身，我也不怨你——就如同你之前所說，這是職責(zé)所在！”

她的目光穿透鐵欄，看向轉(zhuǎn)角處的墻壁——掛在墻上的，放在紅木柜上的，以及柜子里面琳瑯滿目的，都是說不出名目的刑器。

她的臉色有些發(fā)白，濃黑眼睫顫了下，唇角卻抿成清冷不妥協(xié)的線條。

廣晟一愣，隨即氣怒攻心，“你倒是視死如歸??！”

他實在氣不過，湊近她，一把拎起她的衣領(lǐng)，將她拉得湊近自己，幾乎是湊在她臉龐邊說道：“你知道那些獄卒會怎么對付不聽話的女囚？”

這句話蘊(yùn)含的邪惡意味讓她眼神一顫，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羞意，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低聲道：“那你知道，我們金蘭會怎么應(yīng)付被擒后的痛苦和羞辱？”

這一句簡潔干脆，讓廣晟嚇得幾乎跳起來，一把捏著她的下巴，低喝道：“你嘴里藏著什么？快給我吐出來！”

小古被他鐵鉗般的手指捏得劇痛，卻是倔強(qiáng)的瞥了他一眼，垂眸不理不睬。

“快給我吐出來，你咬著唇干什么？！咬破毒藥你就要上西天了！”

廣晟近乎氣急的低喝道。

第二百九十二章寵臣

“那也好過試一試你們錦衣衛(wèi)的十八般酷刑。”

她幽幽的目光仍然不看他，看向虛無中的一點，眼睫絨卻是微微顫動，顯示她內(nèi)心的波瀾，“你來本來就是問案的吧，你可以試試，我們金蘭會中，到底有沒有軟骨頭！”

這個油鹽不進(jìn)的小笨蛋！

廣晟氣得恨不能敲開她的腦子看看——這么夾槍帶棍的說話，簡直是戳人心窩，到底是從哪學(xué)來的？

他忍住怒氣，捏住她的下頜強(qiáng)迫她向前看著自己，“你覺得我真的會把這些用在你身上？！”

他說話的熱意混雜著男人的氣息，帶來強(qiáng)烈的侵略感，“在你心目中，你的男人我，就是這么混賬不堪？！”

小古凝視著他，墨玉般的眼里有莫名的波光閃動，她輕聲道：“我們還沒有肌膚之親，你還不是我男人呢！”

這一記重?fù)艉喼弊審V晟眼冒金星，氣得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