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反而心中誣陷疲憊，胸口空落落的，周圍的黑暗和寂靜，都似乎在朝他逼壓而來。

如郡……

他閉上眼，默默念叨著這個名字——這個曾經(jīng)他魂牽夢縈的名字。

如郡她永遠也不會知道，在那段彼此失散的漫長歲月里，他因為血仇和怨恨，一步步走向復(fù)仇的深淵時，她曾經(jīng)是他心頭唯一的陽光和甜美而此時，如郡卻因為他的設(shè)計，受傷被懸吊在錦衣衛(wèi)的碉樓旗桿上！

夏夜露深，她的傷勢有沒有惡化，那個姓沈的小子有沒有好好照應(yīng)她……而她，有沒有對他恨之入骨，傷心絕望？

他深吸一口氣，拒絕自己再想下去——這一切，還有最后六天就要徹底解決！在那之前，他不該去想如郡，也不能去想！

如郡，對不起……

他的鼻子有些酸澀，暗夜的燭光下，眼角依稀有晶瑩的微光閃過。

又到一日之中最炎熱的午后，日光近乎變?yōu)榈鸢谉?，小古被放下來的時候，渾身已經(jīng)被汗?jié)裢噶?，廣晟把她抱了下來，握住她的手，心里刀割一般。

“喲，沈指揮使真的好艷福啊，這么一個大美人摟在懷里！”

東廠那邊奉命來視事的宦官嗓門尖利，目光在兩人身上梭巡著，顯得格外猥瑣。

廣晟臉色一沉，卻是仍然沒放開，一雙桃花眼看向這宦官，唇邊笑意艷麗而冷冽，小古看到這熟悉的表情，就知道他又要犯壞了。

果然——

“小李公公，這男女之間的事，你都沒嘗過滋味，因此只有這紙上談兵的經(jīng)驗??！”

這一句一出，頓時那年輕宦官臉上一陣發(fā)青，周圍人發(fā)出一片嗤笑聲，七嘴八舌的起哄。

“那是當(dāng)然，都被割了卵蛋了，連女人的胸脯都沒見過摸過吧？”

“你這話就說偏了，人家弄不好有宮女jiejie對食？”

“什么呀，欺負我沒見過世面是吧，能弄上對食的，起碼得是少監(jiān)這一檔的，否則人家如花玉的姑娘憑什么跟你？”

錦衣衛(wèi)上下對東廠早就憋了一肚子氣，又有頂頭上司親自毒舌，于是各個七嘴八舌的嘴賤起來，氣得那宦官臉色漲得通紅，手握刀柄目光惡狠狠的看向眾人。

“都給我住口，怎么可以這么編派東廠的公公呢，真是太沒規(guī)矩了?！?/br>
第三百十二章滅頂

廣晟懶洋洋的笑道，口氣輕飄飄根本不是斥罵下屬的，隨即話鋒一轉(zhuǎn)，輕佻笑道：“不過這位公公，你確實是太青澀了，看到一男一女抱著緊些，就覺得這其中有什么——我們錦衣衛(wèi)審犯人，無論男女都有全身不著寸縷的，那樣你豈不是要看直了眼？”

他嘖嘖了兩聲，將懷中的小古交給聶景，隨即緩緩走近那人，低沉的嗓音分外魔魅，“不過，也許公公喜歡的不是女人，而是……呵呵，所以看到男女抱在一塊，才這么大驚小怪……公公，你說是不是呢？”

最后幾個字，幾乎是湊著他的臉說的，那般眼波流轉(zhuǎn)，比女人更精致絕麗的容顏，頓時讓那個宦官面紅耳赤，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只是喃喃回答道：“是，是……”

周圍爆燃而起的大笑聲讓他驀然驚醒，這才知道自己方才回答了什么，看著周圍錦衣衛(wèi)的人抱著肚皮狂笑不已，他的臉色紅了又青，最后簡直是發(fā)黑了，再也不敢啰嗦半句，竄得比兔子還快。

趁著這一陣熱鬧，聶景將小古扶進房里，趁著上藥的空檔耳語悄然，已經(jīng)把情況三言兩語說了。

“也就是說，碼頭和臨近皇宮的幾條街，都有常四哥的人出沒？”

“是的……不過今天街上的人少了很多，聽說是溝渠已經(jīng)疏通完畢了?！?/br>
“不好！”

小古眉頭一挑，斷然道：“只怕他已經(jīng)將堰塞的地道疏通整理完畢，就等著潮汐和堤壩那邊開動了！”

她見聶景仍然有些懵懂，拿起一支炭條，在地圖上比劃指點：你看江潮每日好幾次，但隨著季節(jié)時令的變化，潮汐也有高峰低潮，他們修繕堤壩是假，只怕要引水?dāng)嗔?，讓長江暫時改道！”

她又圈出最中央的皇宮和街道?！澳阍倏催@里，建城的時候下面就有陶瓷水管，為的是怕路面積水，如果挖一條長地道。將這兩處勾連起來，堵塞江面引水灌入，再讓它洶涌而入皇宮，整個計劃就天衣無縫了！”

“到時候，皇宮里的人首當(dāng)其沖會被徹底淹死。接下來就是全城百姓，地勢高的也許可以逃得一條命，但是住在低矮地帶的窮人百姓絕對難逃一死！”

她憂心忡忡的看向聶景，“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在街道底下挖通了，就等著合適的潮汐到來——對了在，會前說的下月初四！”

她皺眉有些奇怪，“下月初四并不是潮汐最大的時候，為什么選在那一天？”

下一刻，一個熟悉的嗓音接了她的話，“那是因為。那一天是徐皇后的忌日，漢王要出城祭拜，只要弄出點刺殺啊謀反這類事，整個京城立刻就要大亂！”

小古和聶景驚愕轉(zhuǎn)頭，卻見廣晟銀袍翩然，雪膚俊顏，正在站門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

“這個男人是誰？你還要瞞我到何時呢？”

這話明明是正經(jīng)的質(zhì)問，聽起來卻帶著醋意，沒等小古回答，廣晟皺眉沉哼道：“這又是你組織里的人吧？”

他手握劍柄還沒出鞘。小古急忙道：“八哥不是景語的人！”

叫的喊真親熱啊……廣晟暗暗嘀咕，目光在聶景身上打轉(zhuǎn)，發(fā)覺他雖然不算俊美，但勝在氣質(zhì)端方。目光停留在兩人一起拿著的圖卷上，面色又有些發(fā)黑，“你們靠得這么近做什么，趕緊分開些！”

“你胡說些什么！”

小古氣結(jié)，聶景平日行醫(yī)倒是比這兩人都懂得人情世故，頓時心內(nèi)明了。恭謹(jǐn)有禮的拱手道：“我跟十二妹宛如手足一般不顧嫌疑，倒是讓大人見笑了。”

這話說得廣晟面色總算好看些，但看著那張地圖，目光有些不善，“你偷偷進來跟她會面，又在竊竊私語什么？”

他不等小古說話，攥住她的手腕，取出那卷地圖，仔細看了看，皺眉道：“你果然也發(fā)覺了?！?/br>
隨即湊在她耳邊怒聲道：“到現(xiàn)在都要瞞著我嗎？”

裝作藥童的聶景見兩人面色古怪，有些僵持的態(tài)度，咳了一聲道：“我先出去開方子。”

“八哥你停下。”

小古低喊道，隨即看向廣晟，“你保證不會等他出去就逮人？”

廣晟臉色都黑了，咬牙道：“我在你心里就這么不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