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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由鮮血蜿蜒滴下,在暮色之中,默默了擦干了眼淚,悄無聲息的從墻頭下來,恢復(fù)了她矜持尊貴的縣主模樣。一個月后三伏天雖然炎熱,卻也漸漸走到了尾聲,樹梢上的知了仍然叫得聲嘶力竭,卻也透出色厲內(nèi)荏的虛弱來。暗色已經(jīng)逐漸壓過夕陽的余輝,宮門前的守衛(wèi)正準備下鑰關(guān)門,突然遠處有輪子的轆轆聲。一輛朱瓔翠蓋的馬車來到宮門前,四個嬌俏嫵媚的侍女先行下車,小心翼翼的攙扶一位貴女下車。雪白柔荑不見一絲血色,偏偏卻是晶瑩柔膩宛如玉雕一般,讓守衛(wèi)都咽了一口唾沫。“廣陵縣主到了?!?/br>在門口等候接應(yīng)的少監(jiān)連忙殷勤上前行禮道:“縣主可算來了,小的真是望眼欲穿哪!”“勞煩公公了?!?/br>如郡泰然自若的答道,從車中起身落地,暮色下的宮燈照亮了她,所有人都覺得有目眩神迷的感覺。今日她按品大妝,卻是更加濃艷冷麗,華貴中顯出凜然出塵之姿,朱唇上的胭脂、眼角勾畫得黛青與平日迥然不同。少監(jiān)面上竭力保持平靜,心中卻是驚嘆:這個廣陵縣主,真是一次比一次美貌,一次比一次邪性……跟她初次進宮時的清雅秀麗好似換了個人似的。一行人離開了宮門,身后的金吾和神策衛(wèi)百無聊賴,卻開始議論起這位廣陵縣主。“嘖嘖,真不知道她的心肝是什么鑄成的,比鐵石還硬?。∮H爹死得這么慘,她居然毫無芥蒂就接受了朝廷的冊封,還屢次到御前賣弄風情……”男人們彼此交換眼色,發(fā)出一聲只能意會的猥瑣不明笑聲。“你們別胡說八道了,她可是錦衣衛(wèi)沈大人的心上人!”第三百五十三章妖女有老成持重的喝斥了,“再說廣陵縣主也沒做什么,幾次都是去下棋品茗什么的,真要跟圣上有點什么,這宮里還不是傳得沸沸揚揚了!”“那也是遲早的事吧,看這打扮今晚弄不好就會有點什么——沈大人是個好漢,他挑選女人的眼光還真不怎樣!”也有人嘆息,“畢竟是君臣之別,如果圣上想要,沈大人也只能乖乖雙手奉上啊!”“這世上的女人就是勢利!”“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也是人之常情?!?/br>“不過這廣陵縣主還真不是省油的燈,她明明跟金蘭會那群逆黨是一伙的,等她做了縣主就翻臉不認人了,還要求刑部發(fā)文勒令他們十天之內(nèi)去三千里外的邊城,舊日的同伙去向她求情,她連見都不肯見呢!”……眾人的議論,如郡走得遠了都沒聽清,但想也知道他們會如何議論。她微微一笑,絲毫沒有把這些話放在心上,腦海里卻不期然的浮現(xiàn)小十三楊嫣苦苦哀求她的模樣,“十二jiejie你出來見我一面吧,只要你說句話,官府就不會趕我們走。五哥正在發(fā)高燒呢,就這么去邊城他受不了的!”她當時閉門不見,楊嫣在跪地求了一個多時辰后終于哭泣絕望而去,最后充滿怨恨的留下了一句,“十二姐,你出賣了大家求得榮華富貴,過后就翻臉不認,你……你不會有好下場的!”不會有好下場?她聽到下人稟報這一句時,甚至輕笑出聲——早已注定的結(jié)局,又何須多說這一句?后來,好像藍寧也來求見過,照樣被她的下人轟出去了,這個死心眼的笨蛋,竟然站在對街的屋檐下等了三天三夜,直到因為缺水昏厥,才被郭大有帶走了。誰也不曾知道,她就這么悄悄的,在角樓頂上看著她,陪著她犯傻三天三夜,自己也是粒米未進,直到看到郭大有打橫抱起她的親密姿態(tài),這才露出安心的笑容。既然彼此有情,就趕緊走吧,走得越遠越好,找一個天高皇帝遠的偏僻所在,永遠、永遠不要再回來!身邊少監(jiān)的話打斷了她的沉思,“縣主今日真是國色天香,奴婢都看傻了眼呢!”雖然知道是恭維,但她也含笑照單全收,“是嗎,那是因為女人用心妝容的時候,跟清水素顏是截然不同啊。”今晚的她,妝容確實與眾不同,是要給那位陛下一個驚喜呢!如郡悠然一笑,虛扶了一把額上紅寶石分心,順著臺階走上了太和殿的云臺。云臺之上燈火通明,順著漢白玉長廊走向側(cè)邊的昭仁殿。昭仁殿并不算太過寬宏,格調(diào)布局卻透著閑逸淡然之意,是朱棣平日里休閑的地方。夜晚起了西風,通過十六扇雕花通天窗吹入,四通八達的拂走了暑氣,墻腳有鎏金瑞獸香爐冉冉起煙,香味清雅卻又能驅(qū)走蚊蟲。朱棣坐在矮榻上正在聽戲,窗外的戲臺上正演著“蔣干盜書”,勾心斗角得熱鬧精彩,他卻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支肘托著腮昏昏欲睡。“哦,你來了。”他終于徐徐張開了眼,在清淺的煙霧渺然之間看到一張冷艷嬌媚的臉,頓時如遭電殛,呆在了那里!似曾相識的五官和神韻……讓他整個人恍恍惚惚簡直不知置身何地!他蒼老而瘦削的手顫巍巍的伸出去,似乎要觸摸到什么,卻因為太過急切失去重心而從榻上摔了下來!“皇爺!”“萬歲!”一旁的宦官內(nèi)侍嚇得魂飛天外,紛紛撲上前去攙扶,頓時殿內(nèi)亂成一團。“朕沒事。”朱棣被攙扶回榻上后說道,不知怎的,嗓子里卻有些含糊沉悶。“陛下身體無恙嗎,可要宣召太醫(yī)?”朱棣搖了搖頭,陰沉面容上露出一抹笑意,“那些太醫(yī)的話,朕都已經(jīng)聽煩了,朕半生戎馬,豈能這么容易就有個閃失!”雖然帶著落寞自嘲,卻也算是心態(tài)豁達,眾人看他手腳靈活確實沒受什么傷,總算也松了口氣。朱棣的目光看向如郡的時候,卻仍然有些奇異的惘然——之前就覺得她面善,今晚她一番盛裝而來,恍惚之間,竟然跟“那個人”像了六七分!他不由的攥緊了龍袍下擺,問道:“朕今晚本來想讓你一起來看百戲后對弈幾盤的,沒想到神思困倦精力不濟——人老了,就算不服老,體力也不如你們少年人了?!?/br>“我看陛下倒是面色紅潤雙目有神,就是唇角帶赤顯得肝火有些旺,您這是氣著了吧?”“哼,朝中有些人,還沒你一個女流明白事理——多說無益,平白壞了心情。”如郡隱約聽說,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