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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yǎng)老就要有養(yǎng)老的樣子,這種小事交給我處理便好,”傅云洲拽住座椅上的辛桐,將她拉到自己身后?!拔蚁胪夤沁厬?yīng)該也不想看見現(xiàn)在的情況……父親,別讓事情走到最難看的那步?!?/br>傅常修緩緩抬起眼簾。他仿佛被小輩挑釁的獅王,森森然露出獠牙,面色一點點陰沉,眼底仿佛有熔巖在深處流動。對辛桐偽裝出的和藹,回應(yīng)質(zhì)問的云淡風(fēng)輕,提到心愛女人時的片刻惶恐,此時皆已蕩然無存。他決不接受自己的孩子不受控制!還是為一個女人!“你們今天一個都不許走!”此句近乎咬牙切齒。話音剛落,原先站在身側(cè)送餐的侍從猛地?fù)渖稀?/br>傅云洲攬住她的肩,讓她緊緊貼在自己身后,又拖著后腦往背脊輕輕一按。如扎馬尾辮的小姑娘躲在哥哥身后般,她被護(hù)在他身后。他沖對面一拳揮去,毫不留情。直拳破空而出,將對面人的下巴撞到脫臼,又猛然擒住他的后頸,將男人的額頭磕上桌面。砰地一聲,架在碗上的木筷咕嚕嚕滾落。傅家的兩個家伙在打架方面頗有一手,畢竟傅常修結(jié)仇甚多,是從小就擔(dān)心被綁票的富家子弟。傅云洲收回手,忍不住皺眉。他終于在進(jìn)退得當(dāng)?shù)谋砥は铝殉鲆唤z久違的兇狠,仿佛悶聲不響的暗衛(wèi)拔出腰間寒光逼人的短刀。“你還好嗎?”辛桐掙出來,指尖攀著他的袖子輕聲問。她隔著衣服都能聞到濃重的血腥氣。傅云洲瞥她一眼,道:“我才縫完線,現(xiàn)裂了?!?/br>辛桐揚眉,嘴邊噙著一抹淺淺的笑。“怪我嘍?”她說著,面上還是那副揶揄人的可愛模樣,又壞又乖,眼睛會說話似的盈盈閃光,不知是關(guān)著斑斕的蝴蝶還是灰撲撲的小麻雀,獨獨知曉千言萬語,都能被一眼說盡。可真好看,比與他交鋒時警惕兇狠的模樣好看多了。只可惜現(xiàn)在不是調(diào)侃嘲弄彼此的好時候。被攔在門口的程易修妄圖沖入,卻被人潮堵死,他護(hù)住手無寸鐵之力的蕭曉鹿,揮舞著手臂,前進(jìn)一步后退半步。他們只有四個,對面卻是十幾位成年男性。“辛桐,”傅云洲喚了聲?!拔掖龝喊验T口的那兩個撂倒,你趁機(jī)蹲下身趕緊跑。”辛桐抬頭看他一眼:“那你呢?”“不用管我,”他垂眸看她,“我是傅云洲。”在這種時刻,免死金牌居然還是因為傅這個姓氏。辛桐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但什么也沒說出口。她是真的恨他,但在某一瞬間又忍不住去可憐他。“我與你之間的事,我們兩個單獨解決?!备翟浦逈]注意她的微妙神態(tài),只低聲囑咐著?!霸诖酥埃憧蓜e落到別人手里?!?/br>在共同的敵人面前,不管是辛桐還是傅云洲,都得暫時放下心中介懷。傅云洲頓了下,半開玩笑似的伸手,指尖落在她柔軟的黑發(fā),“攏好頭發(fā),別被人揪住了?!?/br>“不會的?!毙镣┬χ鴮㈤L發(fā)收攏成一束,握住?!案翟浦?,你多保重?!?/br>傅云洲也笑,寬厚的掌心在她后背輕輕推了下,“快走吧,易修會帶你回家。”他說完,拆開礙事的袖扣。純金的小圓盤叮的一聲落下,就在此刻,毫無猶豫地出拳。手背青筋畢露,被縫合還沒有半日的傷口寸寸撕裂,來不及更換的襯衫再一次被溫?zé)岬难E浸濕。男人被打得后退半步,握拳道:“少爺,給自己留條后路,別讓我為難。”傅云洲殘著那抹還沒散去的笑,嘆息似的告訴他:“你錯了,我從來都無路可走?!?/br>他眼角的余光瞟向門關(guān)處的辛桐,人潮中的背影如叢林中的麋鹿般輕巧,避開一個又一個想要捉住她的獵人的手,裙裾搖曳成花。易修,帶著你的漂亮姑娘趕緊跑吧,別回頭。如果我與你只能從傅家離開一個……你走,我留。門外的程易修一個健步?jīng)_上去,拿肩膀撞開攔人的侍從,將奪門而出的辛桐抱進(jìn)懷里。“我來了,”他說。下人們趁機(jī)拽住蕭曉鹿的胳膊,將她拖拽到墻邊。他們還是顧忌蕭曉鹿準(zhǔn)少夫人的身份,不敢真正動粗??尚∧挄月鼓膬汗苓@些,她逮住一個人的手就張嘴咬,穿著小高跟皮鞋的腳瞄準(zhǔn)襠部就踹。“程易修!我之前有車停在庫房!”她大喊著從兜里掏出鑰匙沖他扔去。“你開車小心點!不準(zhǔn)撞壞了!”鑰匙在空中劃出一個漂亮的曲線,落入程易修的掌心。“謝了?!背桃仔迲?yīng)著,踹開攔在面前的人,緊緊牽住辛桐的手,帶著她不管不顧地往外沖。大開的房門為兩個孩子的勝利大逃亡拉出一道筆直的線,高跟鞋如鼓點般極有節(jié)奏地在地面起落,穿過一個又一個層層疊疊地套住他們的房間,快得好像世上沒有什么能捉住他倆。車庫里停著蕭曉鹿留給他們的禮物。程易修把辛桐推進(jìn)副駕駛座,系好安全帶,手汗涔涔的。他拽開駕駛座的車門,對身后那些緊追不舍的家伙粲然一笑?!罢l他媽不怕死再敢攔,我就從他身上碾過去!我程易修說到做到!”語落,進(jìn)車,如脫韁的野馬般駛離。他仿佛駕駛著一艘所向披靡的戰(zhàn)艦,將前進(jìn)道路上的一切障礙物碾碎!哪個少年沒期待過這樣的時刻?身后是千軍萬馬,身邊就是自己心愛的姑娘。管它是開高達(dá)還是變奧特曼,管它呢!沒點能耐拿什么把自己心愛的女孩亡命天涯!面前就算是十八羅漢都得摟著她碾過去!辛桐倚著坐墊大口喘氣,腦子亂哄哄的,心臟砰砰直跳。她的腳后跟在狂奔時被磨破了,此刻應(yīng)結(jié)上了血痂,一碰就疼。他們將無數(shù)車甩到身后,高架路兩側(cè)的燈火飛速流逝,連成扭曲的線條。一切如煙云般飄散在寂靜的冬夜。逐漸回歸沉默。程易修一口氣開到跨海大橋才停下。辛桐跌跌撞撞地下車,長發(fā)刷得一下被迎面涌來的海風(fēng)吹開。短短的半日,她經(jīng)歷了在辦公室仙人跳傅云洲,被傅常修強行劫走,從一群兇神惡煞的侍從手中逃出……真的,太瘋狂了。“怎么了?不舒服嗎?”程易修急忙上前。“有點想吐?!毙镣┱f。程易修環(huán)顧一周,提議道:“要不我陪你走走?”辛桐搖搖頭,腳從高跟鞋里挪出,“腳后跟磨破了?!?/br>程易修看了眼她鮮血淋漓的傷口,說:“你脫了吧,我的先給你。”“你怎么辦?”辛桐問他。“一段路而已,也不走很遠(yuǎn)?!背桃仔拚f著脫下自己的球鞋,蹲著身,幫她套上。辛桐扶著車,一瞬間以為自己是在穿水晶鞋的灰姑娘。他的腳比她的大許多,后墊不會觸碰傷口,就是走起路來拖泥帶水,仿佛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兒。程易修干脆脫掉棉襪,赤腳走在跨海大橋邊的人行道。辛桐瞧瞧自己的腳,又看看程易修的,噗嗤笑了。“被人看到還以為哪來的兩個傻子大半夜在街上亂竄呢?!彼f。程易修扁扁嘴,眼神溫柔,“要當(dāng)傻子你自己當(dāng),我可不陪你?!?/br>“我初中放學(xué)會經(jīng)過這里,”辛桐長舒一口氣。街燈照在寶藍(lán)色的裙裾和白球鞋,絳紅的披肩襯著失血的臉,咸腥的風(fēng)鼓動漆黑的海水,海浪一波一波涌來。像極了某個可愛小魔女的神預(yù)言:開車在城市穿梭,一直開到海邊,黑夜照著洶涌海水。程易修擰著衣袖,平日里靈巧的嘴眼下似是打了結(jié)。他仿佛一瓶被狠狠晃過的可樂罐,汽兒全堵在瓶口,一開瓶蓋,那些復(fù)雜的小心思就會噗得一下泄出。該死,你說點什么!她就在你旁邊,你趕緊說點什么??!“我四五年沒見傅常修了,剛才還擔(dān)心會在里頭迷路。”他偏過頭,張嘴就是一句蠢話。“沒想到你會和傅云洲一起來,”辛桐說。程易修抿唇,隨口撒謊,“恰巧遇到了?!?/br>辛桐瞧出了他的謊言,淡淡一笑。她想:可能程易修真正恐懼的不是傅云洲,而是傅常修,兄長不過是一個不會傷害他,還能讓他逃避的借口。他們每一個人都像孩子似的拿別人撒氣。辛桐怨了母親十余年,傅云洲萌生報復(fù)辛桐的念頭,而程易修自始至終都在與哥哥對抗。這世上許多人終其一生都在學(xué)習(xí)如何將憤怒自我消解,而非將憤怒轉(zhuǎn)移。不如意的人去為難另一些人,可能是網(wǎng)絡(luò)那頭不相識的符號,可能是商業(yè)炒作下閃閃發(fā)亮的標(biāo)簽人,或是身邊最親近的家人。他們之中有些一直從眾,有些想找尋自我,但最后發(fā)現(xiàn)誰也無法跳出這個循環(huán)。“其實傅云洲很愛你,雖然他有點偏激?!毙镣]想到自己居然會說這句話,“好吧,是偏激過頭了?!?/br>“我跟他不一樣,他是天之驕子,我什么都不是?!背桃仔薜吐晝A訴,腳尖踢著路上的石子。“反正不管做什么我都是惹人厭的那個,我是無所事事的廢物,我是傅家的寄生蟲……”“是啊,你的確很討人厭。”辛桐打斷他,語氣輕飄飄的。程易修轉(zhuǎn)過頭瞧她,一臉不滿,被心上人如此擠兌,心臟都要碎成渣拼不回來了。辛桐盯著他懵逼的小眼神看了兩秒,笑著踮起腳摸摸他的頭。“易修,”她柔聲對他說,用盡愛意,“別太孤獨啊。”耳畔忽然響起煙花盛開的聲音。不遠(yuǎn)處的夜幕下,斑斕的色彩攢簇累積成大朵大朵的花,橙、紅、藍(lán)、青、綠……連漆黑的海都被它照亮,層層波浪倒映出模糊的花影。遠(yuǎn)處可能是有一對相愛的人要結(jié)婚,也可能是在慶祝新生命的誕生。海風(fēng)呼呼作響。他們離得那么近,彼此對視,煙花下的眉眼忽明忽暗。辛桐深深看著他朝夕蓬勃的臉,光鍍上面頰,像是揉碎的金箔落在眼角眉梢。她一直想好好抱一下他,單純地為自己有個告別的借口。可能他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他們曾經(jīng)彼此相愛,可這樣也很好……與其陷入相濡以沫的泥沼,不如相忘于江湖。程易修望著她皎潔的面容,驀然吻上她。呼吸淺淺。只是想吻她,其余的什么都沒。……該死,我都做了什么?回到家已是凌晨兩點。程易修第一眼就瞧見在客廳等著自己的傅云洲。“你沒事吧,”程易修說。他重新縫合了傷口,繃帶綁住整個小臂。“辛桐呢?”傅云洲問他。程易修愣了片刻,才輕輕咬著牙說:“回家了?!?/br>“嗯。”傅云洲點點頭,起身。似乎他等程易修等到凌晨,只是為了知道辛桐是不是平安到家。“喂,傅云洲!”程易修忽然開口。傅云洲停下腳步?!坝惺??”“我有點事想跟你說?!?/br>“嗯,你說。”程易修啟唇,張口無言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在臨杭時,桐桐問我一個問題。她說我要是真想離開你,為什么不干脆買張機(jī)票躲亞馬遜森林……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后來我覺得可能是因為我還把你當(dāng)哥哥?!彼f著,自嘲地笑了?!罢鏇]想到我會說這個?!?/br>傅云洲垂眸,眉宇間有掩不住的疲倦。彼此沉默許久,是傅云洲率先打破沉默。“易修,我想告訴你一件事?!?/br>程易修屏息,等著他說。“我想告訴你,當(dāng)你哥哥這件事,我真的盡力了?!备翟浦薜??!翱赡芪也皇莻€好哥哥,但我真的……真的盡力了?!?/br>程易修暗暗握拳。他原以為自己會憤怒,或是悲傷,可涌上心頭的卻是濃霧般的惆悵。“去LA吧,我不攔你……”傅云洲對他說?!暗饶銓W(xué)會怎么當(dāng)一個男人了,再回來?!?/br>(大概還有三到四章就到辛×傅的平行時空番外了,一個初中一個高中,偽兄妹預(yù)警,無rou,但超甜)(按照格式是收費章,但腦補的時候被甜到了,就想讓想看的都能看見。所以能不能滿足我的強迫癥,標(biāo)題寫【打賞章節(jié)】,實際不收費。)風(fēng)中人下作為一名工作狗,最重要的是什么?是除紅白喜事外,風(fēng)雨無阻地上班。混亂的一日過去后,辛桐重新回歸乏味的日常生活,兢兢業(yè)業(yè)坐辦公室,偶爾和林昭昭插科打諢兩句。一個人上班,一個人下班,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入睡。程易修人間蒸發(fā)般沒了消息,仿佛那個溫?zé)岬奈遣贿^是一個隨海浪涌來又褪去的夢。如一口濃郁的蒲公英巧克力融化在唇齒間,黏膩且溫柔,梗在心臟最深處。“辛桐,”季文然突然探出半個頭,沖辦公室外的助理招手,“進(jìn)來一下?!?/br>辛桐放下手中的活,推門走入。他的辦公室更暖了,熱氣烘烤著面頰,熱騰騰地催人脫衣。“程易修的話劇票?!奔疚娜粡淖郎厦^一張票,遞給辛桐?!八屛肄D(zhuǎn)交給你?!?/br>“蠻快的,”她摩挲著票據(jù)表面,百感交集,“我還以為要等上半年。”“我就不高興去,純粹賣老傅面子,”季文然自顧自抱怨,“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么好的劇本會被他糟蹋成什么樣?!?/br>辛桐將話劇票塞進(jìn)口袋,“先去看看唄,興許他這次來真的?!?/br>“他其實很有天賦,可惜從來沒用在正經(jīng)地方,全被糟蹋了?!奔疚娜徊逯诖性谵k公桌前,穿著白棉襪,沒穿鞋,“老傅那么護(hù)著他有個屁用,自己不爭氣?!?/br>的確,傅云洲的過度保護(hù)近乎窒息,可同時也將他與所有可能發(fā)生的威脅徹底隔離??梢哉f程易修除去幼年跟著母親的那七八年,其余的日子,順風(fēng)順?biāo)?,毫無挫折,導(dǎo)致他現(xiàn)在任性妄為,什么都玩游戲似的,不放心上。辛桐調(diào)笑道:“等什么時候程易修火了,我也算和大明星見過面?!?/br>“別想了,他到死也火不了。”季文然撇過頭,浮現(xiàn)出一絲令人不解的失落?!澳阋詾楝F(xiàn)在是十五還是十九世紀(jì)?這個時代幾乎沒人會欣賞話劇了,莎士比亞從墳里蹦出來都得被餓死。別說話劇、歌劇,我連拍照都得給那些沒腦子的明星上三十八層濾鏡,把她們的黃皮磨白,不然就會被粉絲沒日沒夜的sao擾……他們懂個屁的美!大腦發(fā)育的還沒狒狒好就敢來跟我談美不美。除了比石灰還白的臉和跟干癟的身子還知道什么?”他緩了口氣,接著說,“現(xiàn)在要想火,只有買水軍、艸人設(shè)。先把臉拉出來溜一圈,接著下角色定位,搞話題、買熱搜……管他娘的,怎么戳G點怎么來。就程易修那個小屁孩兒的中二脾氣,能被擺布才怪……不過說回來,他要是真那么做了,我只會更看不起他?!?/br>季文然啰里八嗦地發(fā)泄完,輕輕嘖了一下,抓了抓頭發(fā),發(fā)覺自己又沖著助理甩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幸好她口風(fēng)緊,不然傳出去只會惹麻煩。“那天要不要我去接你?”他對辛桐說,像是在為先前的失控表達(dá)歉意,“反正是連票,我們都坐在一起。”“我們?”辛桐抬頭看他。“你,我,老傅,孟思遠(yuǎn),曉鹿那丫頭以及徐優(yōu)白?!奔疚娜唤忉尅!岸歼€算是熟人。”辛桐點點頭應(yīng)了聲嗯,隨后婉拒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br>“也是,我們會去的比較早,你們要梳妝打扮?!奔疚娜徽f?!暗綍r候我順便把畫給你。”辛桐先是一愣,幾秒后才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是去臨杭的那個素描,他帶走說要畫油畫的。“麻煩了,”她微微躬身,鬢角的發(fā)垂落在柔軟的面頰。季文然看著她,欲言又止。他十指糾在一起,莫名其妙冒出這一句:“沒事了就趕緊出去干活,別傻待在這里。”臨近門口,季文然又突然把辛桐喊?。骸皩α?,蕭曉鹿給你發(fā)了消息,你看見沒?她電話都要把我手機(jī)打炸了?!?/br>曉鹿?她找我做什么?辛桐想著,回到辦公桌前拿起手機(jī)翻看消息。她工作時手機(jī)設(shè)定為靜音,十有八九會錯過消息。蕭曉鹿給辛桐發(fā)的信息很簡單,大意是讓她下班后別走,要拉她去逛街買衣服。辛桐在手機(jī)上拒絕了又拒絕,可還是沒受住蕭曉鹿的軟磨硬泡。你說我能帶誰去?優(yōu)白見到沙發(fā)就坐,我試個衣服他都能靠著睡過去,蕭曉鹿慘兮兮地對辛桐發(fā)消息,辛姐,你就可憐一下我這個長在男人堆里的軟妹子嘛。行吧,不就是買衣服嘛,她不買就是。隨蕭曉鹿抵達(dá)商場,她絕口不提在傅常修宅子里的事,只蝴蝶似的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飛舞。辛桐跟在她身后,一下幫她選顏色,一下又被她推進(jìn)試衣間。“又不用你付錢,我出來時拿了傅云洲那個老狗逼的卡,”蕭曉鹿嬉笑著將衣架上的羅裙往辛桐懷里扔。“我那么講義氣,他當(dāng)然要花點錢來討好我?!?/br>辛桐摟著裙衫,對她笑了笑。“是傅云洲讓你來補償我的?”信用卡又不是什么小零食,說拿走刷就拿走刷。擺明了是傅云洲借蕭曉鹿對她服軟。從他嘴里聽一句對不起簡直比登天還難,他只會暗搓搓地向你示好,拐著彎的表個態(tài)算是完事。不同于上次,這回他們得先一直對外,再關(guān)起門解決私事。“你別管了嘛,試衣服才是正事,”蕭曉鹿鼓著嘴撒嬌。蕭曉鹿的好意,辛桐絕不會收,但傅云洲的歉意,她就得接下了。兩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小姑娘在商場慢吞吞晃蕩,手里捧著奶茶閑聊,從買衣服到買首飾,再到跑去做美甲。“淡藍(lán)色好看,可紫粉色也好看。”蕭曉鹿嘟囔著,指尖在一瓶瓶指甲油上跳躍,“要不做漸變?”“會不會太夸張了,”辛桐托著下巴說。“我才二十多一點點耶,當(dāng)然要甜呲甜呲的。就算不可愛,也要有一種老娘天底下最可愛的態(tài)度!”小姑娘義正言辭地說?!胺凑褪菫榱伺膹堈?,沒兩天就會忍不住摳掉?!?/br>提到拍照,辛桐忽然想起被她遺忘在家里的那張照片,徐優(yōu)白遺落在車庫的那張。本想著第二天給徐優(yōu)白送去,結(jié)果一來二去干脆忘了個干凈。“曉鹿,徐優(yōu)白之前不小心落了一張照片還在我那兒,我什么時候給他送去?”蕭曉鹿一臉茫然:“照片,什么照片?”“程易修和一個女的吃飯的照片?!?/br>“哦,那個啊……你扔了吧,反正傅云洲都看過了?!笔挄月沟馈!耙膊恢纼?yōu)白洗出來做什么?搞得傅云洲不會用云盤備份似的?!?/br>辛桐想了想,說:“可能他洗出來的照片不是給年輕人看的?!?/br>似是為了證實自己的想法,辛桐緊跟著佯裝不經(jīng)意地問蕭曉鹿:“那天徐優(yōu)白怎么沒來?我還以為他會和你一起來?!彼傅氖侨ジ党P拚?。“我們走的時候沒看見他,情況緊急就懶得管了?!笔挄月拐f?!胺凑龓ヒ矝]用,他還不一定有我能打。”辛桐笑笑,沒再說話。都到了這份上,還有什么想不通?B時空里,送程易修從賓館離開的是徐優(yōu)白,說不知道他去向的也是徐優(yōu)白。他是傅云洲的左膀右臂,所有的文件都會經(jīng)過他的手,更不要說他本就有尾隨和偷拍的經(jīng)驗。來到C時空,那輛從母親家駛離的車不是什么同款,壓根就是一輛車。徐優(yōu)白拿它在B時空接走程易修,也拿它在C時空送傅常修去見母親。照片是送去給傅常修的,要是為備份完全可以存幾百份電子文檔供傅云洲查閱。他這么做可能是為了避免在網(wǎng)絡(luò)上留下消息痕跡。他當(dāng)然不能冒冒失失地跟蕭曉鹿一起闖傅常修的宅子,因為他本就是傅常修留在傅云洲身邊的眼線。正如一開始所推理的那樣,那份致命的照片不是傅云洲發(fā)給程易修的,而是傅常修。準(zhǔn)確說,是徐優(yōu)白將照片傳給傅常修,然后傅常修再下令,將照片傳給程易修。這樣一來就完全通順了。“辛姐,你看看這個怎么樣?”蕭曉鹿清脆的聲音瞬時拉回辛桐的思緒,她將一罐水紅色的指甲油擺在她面前,興致勃勃地推薦?!澳阃窟@個顏色應(yīng)該不錯?!?/br>“弄簡單一點吧,”辛桐道。“涂四分之三,指甲根一段留白,會很復(fù)古的,”蕭曉鹿一只手比劃,另一只手?jǐn)[在桌面任美甲師擺弄。辛桐點點頭,聽從她的建議,略顯忐忑地開始自己有生以來的第一次美甲。蕭曉鹿嘬著奶茶,無聊地刷了會兒手機(jī),同辛桐聊起自己的戀愛。小女生聚在一起不談感情生活還談什么?可惜辛桐覺得自己的感情生涯著實不值得分享,要么是下場悲慘,要么是虐身虐心。“優(yōu)白最近好像很忙,”蕭曉鹿抱怨,“神出鬼沒地我都要以為他在外面找人了。”“總裁助理是忙。”辛桐道?!案灰f傅云洲壓榨勞工只雇他一個?!?/br>“他要敢和我爸一樣三心二意,我就把他的頭給剁下來?!?/br>辛桐挑眉,耐不住問:“你爸?”“對呀?!笔挄月雇侠舱{(diào),鼓起嘴?!拔野謳啄昵霸谕忸^養(yǎng)了個情人,分分合合,煩得要死。他入贅我媽家居然還敢出軌,死不要臉個老東西……其實我媽早煩他了,不離婚純粹是嫌棄分家麻煩,反正就僵在這里……我只知道那個三兒好像有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兒……其余的也不想管,讓他們這些中老年人自己搞自己的事好了,我瀟灑我的。”出軌卻沒離婚,妻子強勢,有一個女兒,婚外情對象也有一個女兒,都姓蕭……和記憶力的某個男人完美對接。辛桐手一顫,美甲師手中的軟刷歪了半寸。“抱歉?!彼偷驼f。帶著白口罩的美甲師輕聲細(xì)語地囑咐她別亂動,幫她卸掉失誤的一道紅痕,重新涂上指甲油。辛桐悄悄看向蕭曉鹿,流露出一絲苦笑。世界可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