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空中劈過一道驚雷煞那間風雨大作,庭院里的樹葉被吹得沙沙作響,溫松嵇額角布滿汗珠緊擰著眉心睡得并不安穩(wěn)。 陛下陛下他口中喃喃地喚著,雙手也不停地揮舞起來驚醒了他身側(cè)的金氏。 相爺,相爺?金氏著急地伸手搖晃起溫松嵇的身體。 溫松嵇倒吸了口涼氣猛地驚醒過來,他大口喘著粗氣斜靠在床頭,接過金氏端來茶水。 相爺又夢魘了?金氏擔憂地看著他。 我又夢見先帝了,溫松嵇猛灌了一口水放下茶盞,他拉過金氏的手面色惶惶地繼續(xù)說道,那夜也如今夜一般,風雨飄搖,我跪在先帝的榻下見他雙唇發(fā)白臉色黑青已然是強弓之末了,而當日的攝政王兵馬鐵騎從封地連夜壓至城下,他與士兵駐守在城外蓄勢待發(fā)只待國喪,我當真是怕極了。 幸而先帝圣明早做了打算,秘密寫下詔書,也算是有驚無險了。金氏長嘆了口氣坐在溫松嵇身側(cè)。 我如何想得到,當日先帝竟然對我疑心到如此地步,是我對不住你們母女倆。溫松嵇痛心疾首,布滿皺紋的眼角也跟著濕潤了。 金氏輕撫著自家夫君的脊背安撫道:妾身知道卿卿出嫁的事您也是逼不得已,是為了保住溫氏與金氏全族的性命。 明日妾身奉旨入宮定會將事情緣由一一講于娘娘,娘娘一直是小姑娘家的嬌縱并不是不識大體的。 筠溪,娘娘還小有些事不便讓她清楚,溫松嵇擔憂地看著金氏囑咐道,只將大致說與她聽,若是錯過了這次也不知什么時候能再見著娘娘,你們母女倆好好敘敘話,叫我知道她在宮中過得安好便是了。 眼前的蕭沉近在咫尺,溫怡卿卻停下了后退的動作,她的目光里帶著一絲難以讓人忽視的期冀,蕭沉知道自己的話讓她動搖了,他抽身往榻上輕輕一坐。 溫怡卿此時也顧不上蕭沉的僭越了,她小步跟上去問道:你會幫我嗎? 蕭某今日的話不論何時都算數(shù),蕭沉微微頷首,也算是補償了。 補償? 蕭沉定定地看著她:你不是早知道我在騙你了嗎?從到派人把裘遠送回清涼殿,從民間開始流傳你我二人的流言起,娘娘分明察覺到了這是我與大周陛下的一次交易,卻還是愿意讓蕭某用賞菊宴借娘娘的名頭行事。 那是陛下之命我違逆得了嗎,我又能有什么辦法溫怡卿站在蕭沉的身前背后是窗外接連不斷的電閃雷鳴,一霎那照亮了蕭沉如玉的臉龐。 看到蕭沉含笑的眉眼,溫怡卿垂頭掩下自己的情緒,一聲微弱的嘆息從她嘴邊溢出:我寧愿你騙我到底。 今日娘娘問我時,我以為你就是打算打開天窗說亮話了,蕭沉輕笑了一聲自嘲道,現(xiàn)實便是那么殘忍,蕭某并不是什么孤苦無依的可憐質(zhì)子而是一開始就處心積慮滿心算計的jian佞小人。 所以我才說,蕭沉緩緩起身,他微屈著身子指腹輕輕擦過溫怡卿臉頰上的淚水,娘娘你啊,是聰明有余心軟太過。 溫怡卿皺起眉頭抬頭質(zhì)問道:心軟也是錯嗎? 命都要沒了,留著心軟又有什么用?蕭沉放輕了聲音,他終究是不忍心。 所以你為了回燕國為了活命可以不顧一切,對嗎? 蕭沉愣了愣,擦過溫怡卿臉頰的手也頓住了,過了半晌他點頭輕聲道:是。 轟轟的雷聲也讓蕭沉的心開始砰砰直跳,他從來沒有這般緊張過,緊張一個人的目光,對他是恐懼抑或是失望。 我可以幫你,溫怡卿聲音微哽,若你能護我一輩子,即使繼位君王也不會改變。 她的回答讓蕭沉出乎意料。 這么害怕?蕭沉擦去少女不斷流下的淚水,你不信駱煙嗎?他對娘娘一直是忠心耿耿。 我當然信他,可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的性命與溫族與駱煙密不可分,我和駱煙中只要有一人倒了另一個也別想多活。溫怡卿忍住淚水,雙眼微微發(fā)紅。 采薇,母親來了嗎? 站在一側(cè)的采薇聽到這樣張揚的語調(diào)只覺得恍若隔世,她小步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禮:回娘娘的話,小夏子剛剛來稟夫人快到宮門口了。 等會引夫人進來后,你也先退下,哀家要與母親單獨說說話。溫怡卿的臉上沒有多少喜悅的笑意和柔和,眼波流轉(zhuǎn)間反倒可窺見從前一貫的冷淡。 蕭沉在大周不過兩年有余,但是查原身的確是費了一番功夫。原身的性子與溫怡卿的猜想八九不離十,原身不愿嫁來宮中因此與溫氏夫婦鬧了許多次,入宮后也不安分,早年金氏擔心女兒常常求了小陛下的恩典前來探望,卻都是被原身罵了出去,后來陛下漸大了金氏便也來往少了,只有家書常常遞進宮來。 溫怡卿想起蕭沉說的,要更加不可一世些更加嬌縱蠻橫些,她努力板起臉來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大殿門口,等到著相爺夫人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