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容簡介

“一場集體強jian到底有多少圍觀者？”

現(xiàn)實致郁向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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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一朵爛月亮（一）

流血是一種怎樣的體驗？殷紅的鮮血由內(nèi)而外地，從身體的某個裂縫、某個洞xue緩慢而甜美地流淌出來，像無風(fēng)時山谷里一條狹細的溪水，潺潺又羸弱。如果不伴隨著疼痛，郁雙心想，流血倒也沒什么大不了。

她搞不懂自己怎么會如此愚蠢，明知雨后的石板路會積生滑膩的淤泥，走路也不當心，一步一跳地以為舞神上身，結(jié)果摔倒在巷子的拐角，一屁股坐進水坑，搞得校服褲子滿是黑色泥漿，膝蓋也被墻角的玻璃碎片劃出一道不長不短的口子。

這是她月經(jīng)的第二天，量大且洶涌。郁雙小心翼翼地算著時間，每兩節(jié)課就去廁所換衛(wèi)生巾，連睡覺也小心翼翼，生怕弄臟了衣服與床單。卻沒曾想栽在了這里，小腹因為突然的震顫而隱隱作痛，膝蓋也曲直不了。她坐在地上一邊和自己生氣，一邊又擔(dān)心此處雜草叢生，蚯蚓、蛤蟆或者蛇早已伺機行動。

晚上十點半的蓮城如同鎮(zhèn)上絕大多數(shù)的人，在消磨掉一整個白晝后疲憊地躲進溫柔的夜色中沉沉酣睡。

除了這批高中生。

十點半，他們才將將結(jié)束一天的課業(yè)，可以靠著回家路上這短暫的十幾分鐘發(fā)呆、放空。畢竟回到家后，又是熬燈著火，秉燭苦讀。

蓮城高中是豫市最好的鄉(xiāng)鎮(zhèn)中學(xué)，連年都出市狀元，校風(fēng)嚴謹，因地處鄉(xiāng)鎮(zhèn)，也自詡農(nóng)民子弟成長的搖籃，故在全市都廣受贊譽。

蓮中有月考和晚自習(xí)的傳統(tǒng)，初中部朝六晚九，高中部朝五晚十，每月一次集中考試，公布各種排名，學(xué)科排名、總分排名，進步或退步都要粘貼在班級公告欄，直到下次考試成績的公布。

四周的蛤蟆叫聲響亮，夜幕低垂沉重，巷子里有幾盞私人裝的照燈，定在院門上，閃一會兒，暗一會兒，細聽，還有滋啦滋啦的電流聲。

郁雙不合時宜地想起上午考語文時做的詩詞鑒賞，是王建的，很簡單的一首借景抒情詩，幾個問題也不難。至于此時，為什么會想到此詩。

“蛙鳴蒲葉下，魚入稻花中?！庇綦p默念了一句，隨即又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現(xiàn)在哪是什么蛙鳴，現(xiàn)在是瘌蛤蟆瞎叫?！?/br>
郁雙緩了好一陣兒，握緊雙拳決定站起來，走出去，然后回到家打電話給在外出差的老郁哭訴今天的不幸遭遇，并借機撈一筆“撫恤金”。

盡管是春末夏初，但時至子夜，總免不了幾分寒涼。起身時，恰迎來一陣風(fēng)，突然的幾聲犬吠也讓郁雙當下心驚了一下。

她忽然有些害怕，忍不住埋怨起成野，如若不是替他做值日，她大可不必磨蹭到全校人幾乎都走光了還在班級拖地，結(jié)果被巡樓的保安大爺撞見，還放心不下一直護送她到校門口，叮囑她以后早點。郁雙把背包挪到了胸前，胸膛被填滿，安全感也回籠，她扶著墻一步一拐地走著，還暗自鼓勁兒：“走出這條巷子，再過一條街就到家了，郁當當，你可以的。”

這條巷子年代久遠，附近的住戶幾乎都是三代同堂，巷口的那家外搭了一間屋子，給從別處來蓮中讀書的學(xué)生做寄宿。

正當郁雙艱難地前進時，一陣摩托轟鳴擾亂了她自我安慰與建設(shè)的思緒。她抬眼細看，車上有三人，羅安、李時一、支風(fēng)，江湖人稱蓮中三霸。郁雙也很難不怕，于是她又拐著腿縮進巷角，只伸出半個腦袋偷窺。

開車的是李時一，他的父親是蓮城最大的房地產(chǎn)老板，而坐中間的是支風(fēng)，縣委書記支玉成的兒子。當初高中開學(xué)典禮，這位支書記還出席作了講話。羅安已經(jīng)下車，支風(fēng)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郁雙瞥見支風(fēng)手腕上系著藍黃花紋的絲巾，微微發(fā)愣。

“放心好了，她不會說出來的。出了事，我擔(dān)著，再不濟，還有我爸擔(dān)著?！敝эL(fēng)嘴上叼著煙，煙霧繚繞，看不清臉。他拍了拍羅安的肩膀，又轉(zhuǎn)頭和李時一嘀咕了一句。隨后油門拉起，轟隆聲打破夜的寧靜，小鎮(zhèn)的野狗也跟著叫喚，混著低處昆蟲悉窣，所有的聲音都鉆進耳蝸。

那一個晚上，除了右腿膝蓋的僵直疼痛，郁雙感覺自己耳鳴不斷，好像要失聰一樣。

給我一朵爛月亮（二）

二零零二年的四月，在一場淅瀝的小雨之后，蓮城鎮(zhèn)被流浪的云層拉進漫長的回憶集隊，終日游蕩在初春的低溫天里，晨光或者暮色都帶著薄薄的寒意。

“陳曼宜，陳曼宜……”

有人在隔著河叫她，她踮起腳夠著身子朝對岸望去，黃綠的河面飄著幾叢水草，紅色的磚瓦房沉默著，只有隱約的幾聲不成調(diào)的哼戲聲，整個天空陰沉地背過臉去。她看不見人，但總聽見一聲又一聲的呼喚。

“陳曼宜，陳曼宜……”

她用力地揮著手，她說，“我是陳曼宜，我在這兒……”

沒有人回應(yīng)。

她急得跳腳，轉(zhuǎn)身大步邁向橋墩，她想她要到對面去找她。

她跑得很快，迎面有車鈴響，她抬頭。

一個騎自行車的的男人朝她笑。那個男人穿著紫白條紋相間的短袖，卡其色的褲衩，腳上是一雙藍黑色的橡膠拖鞋。

她看見他稀疏粘膩的白發(fā)緊貼著頭皮。

她嚇住了，站在橋面不動。

那個男人從車上下來，扶著龍頭朝她走來。

她往后退。

他走得越來越快，車輪胎幾乎要碰到她的腳趾。

突然間，她又聽到，“陳曼宜，陳曼宜……”

陳曼宜在五點四十三分醒來，對墻的窗子漏進瑩白的月光，天還沒亮，身旁的韋如娟還在沉睡。她聽著房間里淺淺的呼吸聲，一點一點平復(fù)失控的心跳。

在重回蓮城后的這幾年，她很少再做這個夢。

昨夜飄雨，店門牌藍紅彩燈映照著，像無數(shù)從夜里射出的半截斷針，說是針也不像，陳曼宜倚靠在拉門邊上，手里攥了幾滴雨水，她倒覺得這像某種小獸的毛發(fā)，柔軟黏纏。

成野跑進來的時候，孫阿姨和紅霞坐在店里那張黑皮沙發(fā)上抽煙，有客人前些日子去云貴出差送了幾包紅梅煙來，絳紅的煙嘴上滾了兩圈燙金，搭在手指上，襯得指尖玉一樣白凈。他背著書包，鑰匙掛在背帶上，跑得急，撞得哐當響。陳曼宜還懶散著腰，在捉雨玩，見是他來，便站直了身子，往他面前擋了擋。

店里的音響開著，磁帶有些舊，咯吱咯吱的噪音叫人聽不清唱的究竟是“海浪上的星光”還是“海浪上的新郎”。

這是紅霞帶來的音響，圓敦的黑盒子上有幾個紅色英文字，大概是商標，磨損得泛白。她與前夫離婚時鬧得很難看，兩個孩子，一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