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獵物與獵人
01 獵物與獵人
朱倪坐在吧臺邊的高腳凳上,一手托腮,一手攪拌手中的雞尾酒。外層的黑發(fā)高高束成一個丸子,披散的里層發(fā)絲是她平時不會示人的亮黃色挑染。除了手腕上的紫色矽膠手帶,沒有佩戴其他飾品。她撥了撥劉海,讓視野更清晰,方便觀看屏幕上的排球比賽。 這場是來自吉星市的中孚吉利隊與首都日之城的泰考TC華南虎隊之間的對決。按照男排超級聯(lián)賽的積分榜來看,吉利明顯強于華南虎,事實上也是如此。吉利以2:0領先,此時第三局也打到了21:15,還差四分就能拿下比賽。 華南虎作為日之城的本地戰(zhàn)隊自然不乏擁躉,酒吧里遍地都是,或許只有她支持吉利。不過誰也看不出這點,畢竟無論哪隊得分她都無動于衷。 隨著吉利隊主攻手的一擊暴力扣殺,比分來到了22:15。 冒昧打擾一下,我很好奇你支持哪一隊? 朱倪正看得起勁,沒空搭理過來搭訕的男人,半晌后才盯著屏幕說道:你猜? 那男人站在她身側(cè),半開玩笑地說:看你的挑染,應該是陽隊的支持者。 陽隊指的是日之城的另一支當家隊伍EHE Sun Volley,代表色為黃。朱倪聽了這個說法不由得忍俊不禁,終于回首瞧他一眼,瞟到他手腕上的粉色手帶,否認道:猜得很好,但是錯了。 男人對她微笑:那我猜吉利。 見女生不置可否,他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虎隊這個賽季自從蔣星明受傷后就不大行了,對上吉利這種老牌強隊沒有機會。 華南虎就是野人打法,只知道用蠻力,無論蔣星明在不在都比不過吉利。此時吉利再得一分,她懶洋洋地轉(zhuǎn)頭拿輕蔑的眼神打量他,別不懂裝懂。 男人的笑意分毫不改。 她太特別了。明明五官鈍感,鼻子和嘴唇都小巧可愛,偏偏雙目尾部上揚,淺灰色的瞳孔半匿在濃密的睫毛下閃爍著冰冷的光,只需瞧上一眼便知這是掠食者的眼睛。他似乎都能看見她的豎瞳逐漸變窄,吐著蛇信將自己纏繞至死的場景。 他在看她,而她盯著球賽,直到中孚吉利以25:19的比分拿下第三局,她才扭頭把那小尖下巴抵在赤裸的肩膀上,挑眉注視他,涂抹了暗紅色唇釉的嘴巴一張一合地說:你還在啊。 有一根黑發(fā)滑到她唇畔,即將被納入口腔。他想要拂去,可規(guī)規(guī)矩矩地沒有動手,只是笑道:今晚還有別的安排嗎? 朱倪在高腳凳上一轉(zhuǎn),直面男人,并慢悠悠地換了一條腿翹起。為了慶祝吉利的勝利,她拿起酒杯,舉到他眼皮底下,自然是喝一杯。 那根發(fā)絲隨著吞咽的動作被夾入雙唇,而她終于意識到,便伸出兩指將它取出,小指嬌氣地揚起。像鋼琴家一樣漂亮的手指定是受到了很好的呵護,每個紅指甲的顏色都均勻細膩,襯得她更加白皙。 原來是吉利的粉絲。男人沖調(diào)酒師點了一杯口味和她的空杯相似卻貴了很多的雞尾酒,繼續(xù)說,這杯算是一點小心意。為了慶祝勝利。 朱倪偏頭看了他一會兒,忽地勾唇一笑,給他定性:冤大頭。 她拿紙巾擦了擦唇周的水澤,輕輕地放下玻璃杯,吐息間都沾染了雞尾酒的甜膩:少來這套,去后面的話要收費。她比了個六。 男人微笑頷首,冷靜地說:不著急。 朱倪不著急,但她不喜歡浪費時間,談攏了便可以開始玩了。只等新調(diào)制的雞尾酒送上來,她就踩著高跟鞋踏上地板。這一看才發(fā)現(xiàn)他比她高,但絲毫不影響她身上唯我獨尊的氣場,噠噠噠地在他前面走著,手拿插著吸管的高腳杯慢慢吸酒精。 甜中帶酸,味道不錯。她心情很好地下樓,穿越長廊,來到酒吧地下隱藏著的極樂園,這也是為什么酒吧會叫這個名字的真正原因。許多rou體靠在墻邊、門口、座椅上律動搖擺,朱倪對此視而不見,只問前臺要了一把鑰匙。 紅頭發(fā)的前臺嚼著口香糖在平板上點來點去,長指甲發(fā)出咔噠咔噠的清脆聲響。她微微一笑,指了指平板旁邊的長條機器,而男人自覺地用智能手環(huán)感應上去,簡單快速地付了房費。 無需朱倪說什么,男人自動跟上,只是那背著手的樣子怎么都讓她看不慣。側(cè)身放他進房后,她伸腳啪地一下合攏門,吐出吸管問道:叫什么名字? 男人解開休閑西裝外套的一??圩樱吤撨呎f:您隨意叫我什么都行。 朱倪嘖了一聲,把酒杯放到最近的鞋柜上,說:我要真名,這是我的規(guī)矩?;蛘攥F(xiàn)在出去,房費退你。 他偏頭與她對峙,在看到她轉(zhuǎn)身按下門把的動作時迅速退讓:萬嘉循。 這不是社交場合,他沒有反問你叫什么。 她重新把門合上,復讀了一遍他的名字,然后讓他在這里脫光衣服再去洗澡。 萬嘉循在她的注視中褪下印有立體主義般抽象靜物的襯衫。像畢加索被后世畫家效仿、借鑒、超越,繪制的抽象程度最終成了大面積的純色塊。名為造物主的畫家為眼前的人體鋪上冷白,堪比未施油彩的純白畫布。 發(fā)展到現(xiàn)在,畫布或者畫框本身就能構(gòu)成一件藝術品,而男人的五官則是白布上的幾筆耐人尋味的彩墨。唇薄眼長,收斂笑容后便有了防御性,恢復到他與生俱來的淡漠模樣。 先前沒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越看越嘗出美感,尤其是他坦然赤裸的姿態(tài)極其吸引人,以至于她沒怎么去注意他的性器,光揣摩起他的面孔去了。 他從進浴室到出來一共不過五分鐘,水蒸氣爭先恐后地涌出,他在其中張望,發(fā)現(xiàn)女生竟坐在斜對面的鞋柜上。 朱倪的目光緩緩下移。他幾乎沒什么體毛,筆直粗壯的粉色yinjing在見到她后有一些抬頭的跡象,表面上的粗血管變得明顯。她望回對方眼內(nèi),揶揄道:好賤啊,這就有反應了。 那根jibarou眼可見地又抬起一點頭,而他說:抱歉。 她翹著腿,右手支在膝上托腮,明明在仰視他,可誰都不會否認她才是強勢方。我下手比較重。有喜歡的安全詞嗎?她問。 Overdose,或者OD。 他說英語時聲線放松,比起說中文時低了幾分,帶著純正的英式腔調(diào)。 朱倪點點頭,丟給他一對護膝,指向房間另一頭,命令道:跪爬過去選幾個你愛玩的東西,叼過來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