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夢中的往事（1）

    午后的陽光異常猛烈，像是一位沉默的暴君，輕蔑地睥睨人間，空氣凝滯不前，世間的一切活動都停止了一般，也許時間也正苦惱無法流轉。

    庭院中靜悄悄地，喋喋不休的噪蟬也接連停止了鳴叫，廊下仆人壓低著嗓音的交談聲漸漸消失在夏日的陰影里。

    小烏靈昀躺在春的懷里，熟睡中的女人心跳得極有規(guī)律，烏靈昀百無聊賴地盯著門前的玻璃缸內游動的金魚，同時在心底默默數(shù)著女人康健的心跳。

    金魚不知疲倦地在水中游曳，漂亮的鱗片在陽光中閃閃發(fā)光，不時激起層層水花，啪嗒一聲又落在地上。

    小烏靈昀為此格格笑個不停，因金魚靈活有力的尾鰭而感到高興。

    女人趕忙輕拍孩子的后背，口中含糊不清說著哄睡的唱詞。

    春，我才沒有睡。小烏靈昀抬頭看著女人熟睡的面孔，淘氣地做了個鬼臉。

    金魚在水中得意地散開魚鰭，危險悄悄降臨，一只體格碩大的灰色獅子貓穿過薄弱的防守，邁著狡猾的步伐，一步一步靠近魚缸。

    小烏靈昀好奇地看著這一幕，緊緊抓著女人的衣襟，不由得屏住呼吸。

    金魚快速擺動尾鰭，在水中不停來回轉圈，貓低頭看著缸內，水的影子在它灰色的臉上蕩漾。

    一瞬間，金魚落在地上，絕望地上下翻騰，地板被拍打得啪嗒作響。

    ??！小烏靈昀驚呼一聲，還沒來得及反應，貓快速叼起金魚已經(jīng)逃出了門外。

    壞貓！春！有只貓叼走了我的金魚！女孩焦急地呼喊著熟睡的女人，但女人睡得很沉，沒有回應，小烏靈昀焦急地跳下女人的懷里，獨自向外追了出去。

    穿過長廊，越過飛橋，小烏靈昀追著那貓一路來到一處院墻，跳上墻頭后灰貓坐了下來，銜著金魚回頭靜靜看著小烏靈昀。

    陽光下金魚的眼睛發(fā)出灰色的光芒，小烏靈昀不知怎的只覺鼻頭一酸，不禁落下淚來。

    突然院中吹來一陣急風，瞬間一旁的竹叢吱呀狂響，陽光在竹葉上快速旋轉，片刻后又恢復了平靜。

    再一看，墻上已然沒了灰貓的蹤影，修竹在烈日下隨風輕擺，一切像是從未發(fā)生過一般。

    小烏靈昀環(huán)顧四周，只覺心中一片茫然，坐在檐廊上終于放聲哭了出來。

    突然一個溫柔寬厚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是什么讓我們小阿昀哭得這么傷心呢？接著一只溫暖的大手輕輕放在了她的頭頂。

    爹爹烏靈昀看到來人，她好想告訴他剛剛發(fā)生的事，開口卻又想不起來發(fā)生了什么，她有很多話想要說出來，卻像是被哽住了般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不停地哭，不停地哭。

    男人溫柔地將她捧在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部，細心安慰，好阿昀，好阿昀，是做噩夢了嗎？爹爹在這，不怕不怕

    爹爹，我好想母親小阿昀將臉埋在男人脖頸，爹爹帶我去找母親好不好？

    阿昀的母親是朝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人物，她處理朝中事物很累很累的，好孩子不能再去打擾她噢。

    我不去朝堂上煩母親，我只是想去鳳前街等母親下朝就好。爹爹和阿昀一起去，那里的糖梨酥最好吃了，爹爹你一定會喜歡的。

    咱們阿昀真乖。

    母親要是下朝看見我們在那等她，她也一定會很高興的。

    男人摸了摸女孩的頭，苦笑道，是啊，她會高興的吧。

    女孩說著又突然氣餒道，母親會像阿昀想她一樣想念阿昀嗎？阿昀好想現(xiàn)在就見到母親啊。

    當然了，母親不來看阿昀只是因為朝堂還有許多事情等著她去處理，等母親大人處理完前朝的事了，有空了，她就會來看我們可愛的小阿昀啦。

    小阿昀抬起頭看著男人的臉，像是掌握了什么秘密般驕傲道，爹爹騙人，阿昀全都知道，母親不來，是因為今天是月亮變得圓滿的日子

    男人聽著表情不自然地凝滯片刻，而后只溫柔地沉默著。接著小烏靈昀又說了許許多多的話，男人也一直微笑地聽著。

    烏靈昀只聽得男人最后說了一聲哎呀，咱們阿昀可真是會撒嬌后便將小烏靈昀抱進了屋里，接著，男人唱著搖籃曲的聲音便從屋內傳來。

    烏靈昀笑著看著這一幕，也跟著踏進了屋內，卻只看到屋內空無一人，陳舊的桌椅已滿是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