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錐心之怒 認(rèn)妹第一步
兩人抵達(dá)壽昌公墓時已經(jīng)是晚上10點,整個公墓一個人都沒有,唐維鈞將車停在唐代山墓區(qū)外的路上,然后牽著沈冬至的手走到了唐代山的墓碑前。周圍沒人,兩人也沒什么顧忌,先把蠟燭點上,又坐在墓碑旁的臺階上開始給唐代山燒東西。紙錢、元寶、衣服褲子,最后才是筆墨紙硯這些東西。燃燒的火光帶著溫暖的溫度,兩人都沒有說話。他們在懷念唐代山。燒完東西,兩人又把酒菜水果擺上,再鄭重的叩拜上香,額頭重重著地,絲毫不介意地上臟不臟。磕完了頭,唐維鈞起身,然而沈冬至卻依舊埋在地上,他拉了好幾次才把她拉起來。他俯身幫她拍去身上的灰塵,語氣沉穩(wěn)踏實。“怎么了?”沈冬至哄著眼眶搖了搖頭:“沒什么?!?/br>——她只是發(fā)現(xiàn),原來她能為唐代山做的這么少,還都只是虛無縹緲的身后事。察覺她的失落,唐維鈞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她小小的一只,在他懷里更顯嬌小。他用手拍她的背:“別哭,你一直是他的驕傲?!?/br>沈冬至被他拍得更想哭了。她抓緊他的腰,蹭著他的胸膛悶聲悶氣的點頭,兩人就在這抱了好一會兒,等到下面的紙灰堆都快涼了才分開。唐維鈞伸手揉她的頭發(fā),又握住她的手,整個包住的那種,沈冬至的手被他握得幾乎快出汗。他的手心是她從未有過的熱。兩人順著兩片墓區(qū)中間的石板路慢慢往前走,或許是想多牽一會兒她的手,唐維鈞走得特別慢。“冬至……”沈冬至低頭踩石板:“嗯,我聽著呢?!?/br>唐維鈞吞了吞口水,猶豫幾次后問出了和韓城一樣的問題。“冬至,你想回沈家嗎?”這次沈冬至沒再發(fā)愣。上次韓城問她之后她就認(rèn)真思考過了。她停住腳步,唐維鈞也跟著停下,兩人轉(zhuǎn)身面對面站著,沈冬至還往前一步,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他一低頭就能看見她明亮的眼眸。在夜里更有神,更讓他心動。“哥,我做事之前都喜歡算一筆賬,看看這件事到底是好處多還是壞處多,或者說好處的風(fēng)頭能不能蓋過壞處?!?/br>唐維鈞嗯了一聲。“你說現(xiàn)在回沈家我能得到什么?錢?”“我不缺錢,只是沒有驚天的財富而已。”“親情?”“我也不缺親情,母親已經(jīng)死了,我回沈家不過多一個哥哥和未知生死的父親?!?/br>說到這她語氣一頓,踮起腳尖湊到唐維鈞耳邊說了一句。“哥,在我心里,你和爸爸就是我永遠(yuǎn)的親人?!?/br>唐維鈞的喉嚨哽了一下。沈冬至繼續(xù)開口:“所以呢,我為什么要想回沈家?且不說回去的阻力有多大,就算我安全的回去了,沈家內(nèi)部有多少人,哪些是好哪些是壞?而且沈家外部樹敵必然不少,我回了沈家,那這些敵人就都變成了我的敵人?!?/br>唐維鈞沒有韓城那么聰明,沈冬至就一點點細(xì)致的給他講,講到最后,唐維鈞明白了,她是真的不想回沈家。其實他還想問問,是不是不回沈家,沈冬行就不用變成她的哥哥,她是不是對沈冬行有愛所以才不想回去?但唐維鈞沒問,今夜的氣氛里,他只要知道他是她心底最重要的人就夠了。低頭扣住沈冬至的后頸,唐維鈞給了她一個綿長溫柔的吻。他愿意把所有都給她。*一吻結(jié)束,沈冬至揉了揉自己被吻紅的小臉,然后再次牽著唐維鈞的手往前走。兩人走到車旁,墓區(qū)里面的公路兩邊全是大樹,路燈也不算特別亮,唐維鈞打開車門護(hù)著她的頭讓她坐進(jìn)副駕駛,然后才走到車那邊進(jìn)入駕駛位。插鑰匙系安全帶,接著打火亮燈,越野車的車燈十分強(qiáng)勁,將前面的路照的十分清楚。“安全帶系上?!?/br>沈冬至哦了一聲,從小唐維鈞就喜歡提醒她系安全帶,于是她也喜歡不帶安全帶,就等著他來提醒。擰了擰鑰匙,唐維鈞一腳油門下去,越野車開動,可還沒動兩步,唐維鈞突然又來了個急剎。沈冬至的身子往前傾,穩(wěn)住身體后轉(zhuǎn)頭一看,唐維鈞正皺著眉頭看著前方左側(cè)的樹叢。沈冬至的反應(yīng)很快,立刻壓低了聲音:“有人跟蹤?”唐維鈞低低嗯了一聲。沈冬至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任何人影,也沒有任何動靜。——齊格不是傻子,這時候動只會暴露,他握緊腰間的槍,靜靜的和唐維鈞通過黑暗對視。這個人很強(qiáng),這是齊格的第一感覺。而且他不能走,這兩個人這么警覺,說明這里一定有大秘密,他不能讓他們清理掉痕跡,更不能干等著讓他們叫人來。他在考慮生擒唐維鈞和沈冬至的可能性。那他不能走,沈冬至和唐維鈞能走嗎?也不能。既然有人跟蹤,不管來人是誰,目的都是要調(diào)查他們。他們要是走了,這個人立馬就能順著他們祭拜的痕跡找到唐代山的墓!唐代山是兩兄妹最大的秘密,他們也不會讓任何人動唐代山的墓,唐維鈞和沈冬至都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們不能走,他們只能把跟蹤的人逼走,或者……生擒。唐維鈞解開了安全帶。他目光依舊看著那片陰影,眼眸深處帶著肅殺的氣息。“我下車,你到駕駛位來?!?/br>沈冬至點頭,這時候不是推脫扮深情的時候,車門一關(guān),至少能暫時半個小時以上的安全,再不行還能直接開走。沈冬至現(xiàn)在還沒想過會有你死我活的情況。她也解開安全帶,唐維鈞從車座下抽出一把半米多的長刀,刀鋒雪亮,他坐過牢,一拿刀立刻殺氣畢現(xiàn),幾十萬一套的高定西裝也壓不住他的煞氣。他下車提著刀往陰影處走,沈冬至立刻爬到駕駛位坐好,手握住方向盤,看著他的背影漸漸變小。她拿出手機(jī)在下面給韓城發(fā)了個短信。“帶人到壽昌公墓,快?!?/br>短信很快發(fā)出,沈冬至繼續(xù)握著方向盤踩著油門看著黑暗處。沒聲響,只有樹枝摩擦的聲音。說實話她雖然擔(dān)心,卻并不懼怕,從小到大,唐維鈞打架沒輸過,一個人能單挑要債公司七八個,她一直相信他的強(qiáng)大。她只是忘了,唐維鈞不是無敵的,他是人,是人,就敵不過槍。所以當(dāng)她聽到那一聲悶悶的消音器聲響時,她先是愣了好幾秒。——這是什么聲音?三秒鐘后,她的瞳孔才突然放大。她反應(yīng)過來了。她猛然拉開車門,正好看到唐維鈞雙手捂著左腹從樹叢中走出來,手上全是鮮血。她又愣了三秒。然后她才猛然大喊。是幾乎將肺震碎的嘶吼。“哥————!?。。?!”人的極限反應(yīng)速度是多少?沈冬至不知道。但可能不到0.1秒的時間,她就做了決定。她的胸膛升起一股怒火,太陽xue崩起青筋,雙目幾乎欲裂。然后她一下回到車上,在甚至連唐維鈞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踩下油門就對著陰影處沖了過去。齊格反應(yīng)過來了!這個女人要撞死他!第218章唐哥斷指·認(rèn)妹第二步<上流社會(都市權(quán)斗NPH)(九鈴)|PO18臉紅心跳來源網(wǎng)址:第218章唐哥斷指·認(rèn)妹第二步說實話齊格被沈冬至嚇出了一身冷汗。她是怎么立刻想到用車撞他的??。?!這種情況下一般人都會丟了魂,不是木然愣在那里,就是沖過去扶人,再冷靜一點的可能會回神后撥打120。——那樣的話他就有機(jī)會跑了。但她都沒有,她直接跳到了報仇!她知道這個人可能會死,所以她要立刻殺了他,不給他任何的轉(zhuǎn)圜時間!她還是個女人!??!齊格被這些想法震愣了好幾秒,但他來不及多想了,他被唐維鈞的刀捅了個對穿,目前已是血流不止,要是再被撞可能真的會死。好在他從小訓(xùn)練,即使帶著傷也躥得很快,沈冬至的手在抖,又不常開越野車,還真的一時撞不到他。試了兩次無果后,沈冬至回頭看向唐維鈞,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她不能再追了,韓城不知道什么時候能來,她要把唐維鈞送去醫(yī)院。她調(diào)頭回到唐維鈞身邊,直接打開車門想扶住唐維鈞,然后她發(fā)現(xiàn)……唐維鈞好像有些不對。他的嘴唇發(fā)白額頭冒汗很正常,然而他的出血量卻不對。地上有兩灘血跡,一灘是齊格的,唐維鈞將他捅了個對穿后瞬間抽了刀,刀鋒幾乎是帶著血幕出來的,周圍的樹叢樹葉上全是血點。另一灘是唐維鈞的,就算現(xiàn)在也有成股的血流往下流,可是血的來源卻不只是腹部,還有……唐維鈞的手。——其實子彈并沒有直接打進(jìn)唐維鈞的腹部深處,而是從他交疊的手掌穿進(jìn)去的。這是唐維鈞自己的選擇,當(dāng)他捅了齊格一刀后,突然發(fā)現(xiàn)齊格的眼神和手勢有些異樣。唐維鈞很快反應(yīng)了過來。齊格有槍!在被他傷了之后打算掏槍反擊了!在有限的思考時間里,唐維鈞選擇用手擋住齊格槍口對準(zhǔn)的位置,然后側(cè)身一躲企圖躲開,就算躲不開,說不定也能用一只手換一條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槍傷不是電視劇里的輕描淡寫,傷口更不是漂亮的一個孔,要是被打中腹部傷到內(nèi)臟,他很可能會死。他還要留著一條命陪她,不能死。于是高速近距離的子彈幾乎轟穿了他半只手,周圍已經(jīng)沒有一塊好rou,鮮紅的rou漿包裹住整只手,手指也斷了一根。唐維鈞知道沈冬至發(fā)現(xiàn)了。因為她的嘴唇開始發(fā)抖,眼眶近乎血紅,就連牙齒都咬的咯吱作響。她的憤怒已然到了極致。心臟像是被釘子扎緊,沈冬至咚得一聲跪倒在地,然后伸出手緩緩摸向他交疊在腹部的雙手。果然,外面的那只已然鮮血如注血rou模糊。還好,他的斷指還在地上,能接回去。想到這唐維鈞想讓沈冬至幫他把斷指撿起來,他的手得捂著傷口,不能亂動,不然出血量還會增加。然而他還沒開口,就見沈冬至慢慢彎下腰,在土里摸索他的斷指。——憤怒使人冷靜,懂他的意思。白嫩纖細(xì)的手指撥開松軟發(fā)黑的泥土,唐維鈞看到他的小至在發(fā)抖。她瘦弱的肩膀似乎承受不起為兄長拾起斷指的傷痛。他想她一定哭了。*接下來的很長時間沈冬至都是木然模糊的。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身體和思想?yún)s仿佛分開了,一點不受她控制,而且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看到自己找到唐維鈞的斷指,和他一起上車,將他的斷指緊緊包在一件衣服里。她看到她的雙手顫抖著握住方向盤,然后馬路對面突然出現(xiàn)了好幾輛車,強(qiáng)光車燈讓她幾乎看不清前面的路。——是韓城來了。他帶著七八個人下車朝她跑來,她把車窗降下,韓城逆光的身影和粗喘交疊在一起,她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么。再后來到了醫(yī)院,唐維鈞已經(jīng)因為失血過多休克,她卻依舊處于視覺和聽覺一片模糊的狀態(tài)。她看到醫(yī)院的自動玻璃門打開,里面的大廳已經(jīng)等候了許多醫(yī)護(hù)人員,一見他們過來就跑著將擔(dān)架車推過來,并將唐維鈞放了上去。她握著唐維鈞的衣服不肯放開,一直跟著擔(dān)架車跑。直到唐維鈞進(jìn)了手術(shù)室,她還愣愣的站在外面。醫(yī)院的燈光很冷,韓城在來的路上就已經(jīng)安排好一切,這是家私立醫(yī)院,現(xiàn)在只有唐維鈞一個病人。他走到沈冬至身邊,襯衫西裝全亂了,額頭也有薄汗。他平復(fù)呼吸,然后嘗試性的握住了沈冬至的一只肩膀。“冬至?”沈冬至聽到了韓城的聲音。但她沒理。她看起來整個人一動不動,一副木然的模樣,但實際心里卻在顫抖。她真的不知道那人有槍!更不知道那人敢在中國開槍!要是她知道一定不會管什么身份,什么秘密,她不會讓唐維鈞去的!——她只有二十六歲,在禁槍和平的國家長大,她聰明,她可以在商場上叱咤風(fēng)云,但從來沒有想到有人會在她面前公然開槍射殺她的哥哥。唐維鈞猜錯了,她剛才沒有哭。因為直到現(xiàn)在,她才落下第一滴淚。也只有一滴,啪嗒一聲,滴落在染著血污的嬌嫩臉龐上。其實她不覺得唐維鈞的傷口可怖,更不怕去拾他的斷指。她只是……害怕唐維鈞和唐代山一樣突然死去。害怕自己剛有的家又消失不見。害怕的極致往往就是憤怒,所以她剛才才會想撞死那個人。然而現(xiàn)在唐維鈞進(jìn)了手術(shù)室,她的憤怒突然就沒有了,心里只剩下害怕。哥哥……不要離開我……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