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宣戰(zhàn)
事到如今,沈冬至不得不承認,沈家在秦澈的事上確實需要負責(zé)任。如果說她之前只是對秦澈的死感到憤怒可惜的話,那現(xiàn)在的她又多了一絲內(nèi)疚。——雖然她不知道王冬雪是怎么得知這個信息的,但如果她知道了,這確實是唯一一個會讓她發(fā)瘋的理由。握緊的手松合了好幾次,沈冬至長舒一口氣,終于抬頭看向秦琛。她想她不用再問沈冬行,因為秦琛的神情明明白白的寫著他不知道。將呼吸平穩(wěn)下來,沈冬至選擇告訴秦琛事實。“我們打算殺了她?!?/br>秦琛神色未變,眼里卻寒光一閃。——果然是這樣。他問沈冬至:“我們,你是故意不告訴我的?”沈冬至搖頭:“不是,我不知道你不知道這件事。”和秦家交涉的各種事宜都是沈冬行在處理,一個金杉就已經(jīng)夠她忙的。秦琛相信她。“我相信你。”沈冬至也問他:“如果你知道,就不會把她再放在秦澈身邊了是嗎?”秦琛點頭:“是?!?/br>這不是推諉,也不是虛假的后話。沈冬至也相信他。氣氛陷入沉默,回想起那句我相信你,沈冬至心頭的內(nèi)疚徹底翻滾起來。她抬頭,再次認真的看著秦琛,看著這個在一夜之間連續(xù)失去兩個摯親之人的男人。這一細看,沈冬至才越發(fā)真切的覺得他瘦了。他的神色堅毅,臉部輪廓卻清晰如刀鋒,因為幾天沒有休息,眼底依舊有淺淺的青黑,最重要的是他眼眸深處的自責(zé)無所遁形。——在和她對話的時候,秦琛一直在思考她剛才說的話。秦琛,你也有錯。一陣微風(fēng)吹過,原本平靜的湖面被吹起漣漪,沈冬至驀然覺得被一種孤獨感和蕭肅感包圍。秦琛,正是這種孤獨和蕭肅感的來源。他失去的兩個親人,也是他唯一的親人。此時是下午三點,沈冬至明明身處靜謐安靜的私人療養(yǎng)區(qū)湖邊,眼前的秦琛卻好像離她很遠,仿佛一個人站在一艘搖搖欲墜的船上。天空一片黑暗,暴雨傾盆而下,翻滾的海浪撲上甲板,同時撲上來的還有悔恨和悲慟,秦琛一個人站在暴風(fēng)驟雨中,他在后悔,在緬懷,但沒有人回應(yīng)他,腦海中全是那句你也有錯,嘲笑他的自大和痛苦。沈冬至說的很對,他也有錯。他會為此付出代價。而沈家,也一樣。*沉默片刻,沈冬至打算再爭取一次。她開口:“秦琛,你恨我嗎?”最初的遷怒早已經(jīng)過去,秦琛很快給出答案。“不恨?!?/br>秦琛恨的是沈家,如果非要具體到某一個人,那也是沈冬行,而不是沈冬至。她已經(jīng)做了她能做的,并且從未有意隱瞞他。“那你打算怎么辦?”秦琛直視她的眼睛。“現(xiàn)在退出金杉,我不會對你動手?!?/br>雖然已經(jīng)猜到他的想法,沈冬至的心還是一下抓緊。“你要對付沈家?”秦琛嗯了一聲。她的眼睛一酸:“那如果秦澈還好好的,你是不是就不會動手?”秦琛的回答比剛才慢了一秒,卻依舊堅定。“不是,這和阿澈的生死無關(guān)?!?/br>他說的是真心話。話說到這已是無話可說,沈冬至雖然內(nèi)疚,卻也不是止步不前的人。遷怒也好,責(zé)怪也罷,秦琛確實有理由有立場對付沈家。——他失去了他摯愛的親人,除了他自己,沒有任何人能感受到他的絕望和悲慟。人都是自私的動物,雖然會被各種情緒感染,但還是以自己的情緒為主。能理解,不等于能感同身受,事實上世界上根本沒有什么真正的感同身受,因為不會有一模一樣的人。就像她,雖然曾經(jīng)為秦澈的死而憤怒,卻也很快沉入自己的不甘和委屈中,現(xiàn)在的她雖然理解他有滿腔的怒火需要發(fā)泄,卻也更在乎他即將報復(fù)沈家。她問他最后一個問題。“那你打算報復(fù)到什么程度?”秦琛的回答很簡單。“只要姓沈,我一個也不會放過。”“好?!?/br>沈冬至轉(zhuǎn)身離開。細細的高跟鞋踩在草坪上,沈冬至的背影單薄而堅毅,秦琛喉頭一苦,突然開口叫住了她。“沈冬至。”沈冬至回頭:“還有什么事?”秦琛看著她,眼底的孤獨和蕭肅沉到最深。這個驕傲強大的男人第一次對世界展示他的脆弱。他問她。“沈冬至,你愿意嫁給我嗎?”——嫁給我,你就不再姓沈。——嫁給我,我就還有家人。*沈冬至愣住了。她呆呆的看著秦琛,眼眶迅速泛起一層紅。此刻的秦琛毫無隱藏,將所有的情緒都展示給她,一股想說好的沖動急劇涌上她的心頭。但她不能。或者說她忍住了。她知道現(xiàn)在秦琛的情緒,因為這種情緒她也曾經(jīng)歷過。在唐維鈞受傷的時候,她深刻的體會到憤怒后悔的極致就是害怕,她不停的問自己,做錯了嗎,選錯了嗎,她想退縮,她覺得自己沒有那么堅韌,沒有那么強大。秦琛也一樣,他也是人,也會自我懷疑,從而尋求依靠和退路,企圖保護破碎坍塌的信念。那時是譚宗銘一頭冷水破醒了她,告訴她她的心不會破,就算她退縮了,等待她的也不會是幸福,而是更無望的折磨。她自然不能一頭冷水潑醒秦琛。她能做的,只有拒絕他。——只有將心底的恨徹底發(fā)泄出來,秦琛才有可能解脫。而且她給不了他要的愛情,她不能、也不會因為內(nèi)疚而松口。這是對秦琛的侮辱。就像她曾經(jīng)對周希堯的想法一樣。她覺得沈冬行和王冬雪的那句你不了解秦琛是錯的。她了解秦琛,甚至一開始就隱隱有了答案,她只是需要親自體會驗證心里的猜測而已。他就是只認因果,他有自己的規(guī)則。收回思緒,沈冬至的回答也很簡單。“我叫沈冬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