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灑案前
血灑案前
容曦醒來時,天還沒亮。 動了動身,一種疲憊的無力酸楚由體內(nèi)發(fā)出,連金絲錦被亦如千斤壓在身上,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雙手伸出被褥瞬間,冷得他又縮了回去。 這天一日比一日寒,眼看就要步入難熬的寒冬。 毓池殿內(nèi)的窗門都禁閉著,他身上還蓋了三床被子,怪不得他覺得喘不過氣,這小福壽是不是想壓死他? 容曦還有些懵地看向窗邊,還是黑的,估摸著也只睡了兩個時辰。 他昨夜睡得不安穩(wěn),醒醒睡睡迷迷糊糊的。 毓池殿中的床榻雖是比不上紫金殿的高床軟枕來得舒服,可他從不是驕縱之人,只因某人也在殿內(nèi),他無法安然入眠。人還有些混沌,雖說上早朝這回事,他可去可不去,他在與不在都沒啥區(qū)別,做決斷的從來都是站他座下不遠的太監(jiān)總領(lǐng)蕭督主。 正想再睡個回籠覺,殿外卻響起了尖細的聲音,陛下?陛下?該起了。 怎么今日這般早? 陛下? 進來吧。 得令后太監(jiān)小福壽領(lǐng)著幾個小宮女進來服侍他梳洗更衣,自個洗漱完畢后便平舉雙手讓女官為他穿衣,這些女官都比他高上一個頭,視線也正落在那對欲露未露的雪峰白乳上。 這么冷的天,這些女官為何還能穿得如此袒胸露背,不冷嗎? 小福壽,不用準備這么多床被子。 ?。磕?...小福壽看去床榻上那三床被子頓時醒悟過來。陛下,那是給督主備的,昨夜里驟然降溫,您睡得不安穩(wěn)直喊冷,給您加了一床錦被您還是冷得發(fā)抖,督主便......話還未說完,小福壽已經(jīng)感受到容曦的沉默,頭微微抬起偷偷瞄他一眼,那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拳頭握得緊緊的。 那人昨晚就睡在他身側(cè)? 真把他當成小寵嗎? 陛下? 蕭督主呢? 在殿外,與紀大人比劍。 走出殿外便看見蕭鈺正和紀鈞過招,一身素墨長袍,腰間就系一根粗帶,發(fā)髻上只用一根木簪裝飾,簡樸得一點都不像大權(quán)在握的宦官閹人,倒多了幾分利落冷冽神清氣爽,最是讓他移不開視線的是那雙眸中露出的興奮。 他從未見過。 猶記得在冷宮見他時,那狹長的眸里盡是冰冷與打量,至于在毓池殿里是,那雙眸子也是冷的,對于一切皆是淡漠,既然如此無所謂,為何那要那般玩弄他羞辱于他! 在容曦沉思間,蕭鈺已與紀鈞過招數(shù)十回,一個旋身收劍而立。督主神功蓋世,卑職甘拜下風(fēng)。 行了,別拍馬屁。把劍扔給一旁的侍衛(wèi),拿起茶杯一灌而下,陛下昨夜睡得可好? 容曦扁扁嘴不答,總覺得這話問得有些若有所指。 蕭鈺也未多說什么,只吩咐紀鈞要好好地教容曦,便離去了。 時至午間,容曦用膳時拿筷子的手都是發(fā)抖的,看他這狀況紀鈞有些不忍,陛下雖已年滿十三但常年居于冷宮放養(yǎng),與先帝其他子嗣自然不同,可督主的擔憂也著實在理,若陛下孱弱得無法自保,終究是個禍根。 這頓午膳容曦用得奇香,也許是練了一早著實消耗得厲害,胃口大開添了兩碗飯。 午睡也睡得沉,一覺醒來已未時過半。 小福壽,怎不喚朕起來。 陛下,楊大人還在南書閣未過來呢。 估計是被蕭鈺留下來問他的功課了,那人倒是對他的學(xué)業(yè)很是上心。 為何要培養(yǎng)他? 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直到申時,楊少傅才匆匆趕來,大冷天竟是走出了一身汗,進殿時氣喘兮兮的,正欲行禮。 容曦立刻從案前而起快步走至楊少傅身前,老師無需多禮。扶起楊少傅走至案前的太師椅上,老師可用過午膳? 謝陛下,臣已在南書閣用過午膳了。只是食之甚少,這一路走來腹中已是空空,隱隱有些聲響從腹中穿出。 小福壽,去給楊大人備些吃食來。容曦見狀便吩咐太監(jiān)給楊少傅準備些小吃,還把自己案上那碟杏仁酥拿到他案前,老師辛苦了,先嘗些點心。 謝陛下。楊少傅也不客氣,拿起一塊杏仁酥便放入口中,嚼幾下便吞下,杏仁的香味環(huán)繞在口中,著實味道極好。 見老師吃得津津有味的,容曦便拿起自己剛剛抄寫的作業(yè),攤在楊少傅案前,不料楊少傅才看幾眼便臉色一變,噗一聲腥血自口中噴灑而出,還未來得及說什么便腦袋一歪倒在案前。 老老師?來人!傳太醫(yī)!容曦不可置信地推了推楊少傅,老師!,血還源源不斷地從口中流出。 容曦頓時六神無主,是有人想殺老師?還是想殺他? 陛下,臣救駕來遲。紀鈞緊張地雙眸在容曦身上來回轉(zhuǎn)了幾圈,確保他有沒有傷。 紀大人,把紫金殿封死了,只進不許出。聲音里有些抖,卻還算鎮(zhèn)靜。在蕭督主來之前,誰都不許出去。 臣遵旨。 不多時,小福壽領(lǐng)著太醫(yī)趕來,容曦坐于座上看太醫(yī)在楊少傅尸首前忙碌,他的老師死得突然,還在他宮里出的事,自然得有個交待。 陛下! 容曦本來還在沉思,聽這一聲呼喚立刻抬起頭,只見蕭鈺幾乎是一步跨跳進門檻,快步流星地向他走來,神情里難得見到一絲緊張。 容曦立刻起身向蕭鈺跑去,幾乎是撲在他懷里,容曦個子小才到他腰腹之位,見他這樣向自己撲來蕭鈺是有些錯愕,難道這小子真被嚇壞了嗎? 督主!容曦在他懷里抬首,鹿眼般圓滾的眸子里含著淚水欲落未落,督主!連喚蕭鈺兩聲,恐懼委屈摻雜在其中。 本來想讓他收起眼淚,可想想他才十三歲,一個活人死在他眼前,心里害怕也是在所難免的。 手撫上他的背,輕輕拍兩下穩(wěn)住他的情緒,帶他回座上,便開始安排楊少傅的身后事,并讓靖都衛(wèi)接管太子少傅命喪紫金殿一案。 三日之內(nèi),若查不出,今日于紫金殿當值的侍衛(wèi)、太監(jiān)、宮女一律處死。 吩咐完后,便牽著容曦去南書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