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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言,你可知過去沒有嫁人的公主,最后都用作了什么?”朱璃芷不解掀眸,“用作什么?”這時萬貴妃瞇了瞇眼,緩緩?fù)鲁鰞蓚€字,“和親。”和親當(dāng)然是很可怕的事情。大啟開國兩百余年,經(jīng)歷十?dāng)?shù)次皇權(quán)更替,近幾十年已是國力漸衰。內(nèi)憂不平,外患不斷,邊疆飽受夷族侵?jǐn)_,需屢屢出兵退敵。而為了和平被送去和親的公主,離開家園后,往往再無歸期。可這些話卻嚇不到朱璃芷,她忍著頭暈想了想,道:“歷來和親的都是不受寵的公主,或是宗室之女,而且兩年前我朝才平息了烏戈族的sao亂,邊疆尚穩(wěn),哪里需要和親?”朱璃芷說得振振有辭,末了,還不忘去拉萬貴妃的衣袖,揚著小臉,似有些可憐兮兮道:“而且母妃會任由女兒去和親嗎?”難得情急之下,朱璃芷十分有眼色地服了軟。見女兒并非是軟硬不吃的死腦筋,萬貴妃終于放緩了神情。她伸出保養(yǎng)得宜的手,輕輕覆上朱璃芷的手背。“有你母妃我在的一日,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br>朱璃芷聞言微愣,垂眼看向萬貴妃的手,那纖纖玉指上蔻丹輕點,長甲微翹,是人間富貴,無限尊榮。這是她的母妃,雖然近幾年來身子不如以往,但依然獨占圣寵,權(quán)傾六宮,手段之厲害,無人敢招惹分毫。然而她卻素來與萬貴妃不親,萬妃做事霸道狠辣,從小待她也是十分嚴(yán)厲,并非溫柔和善的慈母。同樣,朱璃芷也不茍同萬貴妃的一些行事風(fēng)格,但她為人子女,就算不茍同也不能指責(zé)什么。獨居公主殿,不在萬貴妃的眼皮底下,雖然她周圍依然是萬貴妃的人,但至少讓她覺得稍稍松了口氣,少了那一份難言的壓抑。然而今日,朱璃芷似乎感覺到了有什么不一樣。“母妃?!敝炝к铺ь^,輕聲開口,“您急著給我尋一個駙馬,是怕……往后女兒沒有依靠嗎?”萬貴妃的出生并不顯赫,甚至可以算得上低賤,雖然有了德帝的寵愛,有幾門親戚在朝中也抬了官職,受到重用,但萬家并非根基雄厚的世家大族。如若她沒有了父皇的寵愛和母妃的庇佑,那她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的夫君。她想終老一生在宮里,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聽見朱璃芷的疑問,萬貴妃垂下眼,看向趴在膝頭的女兒,一雙美目不再犀利冰冷。下一刻,只聞她低聲道:“芷兒,你是大啟的公主,是我萬貞兒的女兒,你會擁有最好的,權(quán)利、富貴、寵愛,母妃都會為你一一安排好。”聽聞萬貴妃此言,朱璃芷忽有所感,這些年來自己對母妃的成見越來越重,她們母女離心,她已是很久沒有這般與母妃說話。“母妃。”朱璃芷低下頭,臉頰輕輕碰上萬貴妃的手背,“女兒不愛富貴權(quán)勢,只想和心愛的男人共度一生?!?/br>“心愛?”萬貴妃聞言睫羽微動,艷麗的唇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情愛是這世間最靠不住的東西?!?/br>朱璃芷一愣,抬頭疑道:“父皇對母妃的恩寵冠絕六宮,幾十年如一日,母妃為何會這樣說?”這時,萬貴妃微微一笑,伸手輕輕梳理朱璃芷微亂的額發(fā),“你也說了,那是恩寵,不是愛。”朱璃芷不明所以。萬貴妃垂下眼,嘴角的弧度冷了些,“若是愛,你便不會有那些個兄弟姊妹了?!?/br>朱璃芷恍然,似乎有些明白了萬貴妃話中何意。萬貴妃性格剛強(qiáng),果決霸道,她眼中的愛情也必是不能容下半點沙子。所以方才她才會要求藍(lán)佑霖若要娶自己過門,必須一心一意,從一而終,不得納妾。思及此,朱璃芷的眼眶忽然有些酸澀,“母妃,若女兒能永遠(yuǎn)呆在您膝下,那該多好。”第七十五章病中來探其實,她并不愿意離開皇宮。雖然宮中規(guī)矩森嚴(yán),禮數(shù)繁多,經(jīng)常桎梏得她感到壓抑。但那里有她的愛人和至親。“這會兒又說傻話了,下午的時候那伶牙俐齒的一套套說辭,還當(dāng)真忽悠了本宮三分?!?/br>萬貴妃輕聲笑到,纖纖玉指戳了戳朱璃芷的額頭。朱璃芷嘿嘿一笑,也說不出什么辯解之辭,只乖巧道:“女兒知錯了?!?/br>母女倆難得說了幾句親近話,然不多時萬貴妃忽感胸悶,咳了起來。候在外廂的桂嬤嬤立刻進(jìn)屋,“貴妃,該回去喝藥了?!?/br>朱璃芷心憂母妃身體,本想同去,然萬妃卻美目一轉(zhuǎn),向朱璃芷擺了擺手,“行了,不過是些老毛病,你也病著,快進(jìn)屋歇息。”朱璃芷也的確不適,不久前喝了隨行太醫(yī)熬的藥,身體開始密密地發(fā)汗,便也不再多說,送走了萬貴妃后,立刻回了里屋休息。汗一起便涔涔不止,春喜端來了晚膳,朱璃芷草草喝了兩口清粥,便什么也吃不下了。素蘭在一旁不停給她拭汗擦身,朱璃芷卻越來越覺得悶熱,昏昏糊糊間不斷蹬著被子。又不知過了多久,似乎夜已深。萬籟俱寂時,朱璃芷忽然醒來,只覺喉間似一把火在灼燒,異常干燥疼痛。“水……”她啞聲開口。然而屋里卻無人應(yīng)聲。朱璃芷努力睜眼,卻見昏暗的房間里,有一抹人影站在床前。下一刻,那人俯下身,手臂穿過她的后頸,將她輕輕扶起。然后便是一盞溫水送入口中,朱璃芷喝了一口,覺得不夠,伸手去抓那杯子,結(jié)果一下就將水潑出,灑濕了襟口。那人輕聲一嘆,搖了搖頭,下一刻便放開了她。朱璃芷一急,伸手去抓他的衣袖,“懷卿,別走?!?/br>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沐懷卿。下午他來通傳了皇后的口諭后,便很快離去。那時朱璃芷似乎覺得沐懷卿有些異樣,但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到底是什么異樣,她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出,想不透。接著便是一場小睡害了風(fēng)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