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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看著這一幕,難免在心里嘆口氣。旁人羨慕他祖墳冒青煙,得了這么個教導(dǎo)皇子的差事。其實誰又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他寧可不要這份兒榮寵。他從小打熬身體學(xué)得一身兒本事,難道就是為了現(xiàn)在來伺候個病秧子?雖然說學(xué)得文武藝貨得帝王家,那也得看怎么貨吧?內(nèi)兄拍著他的肩膀恭喜他,說皇上聽說他們一家都是難得的長壽之人,他曾祖、祖父,叔祖,個個都活過了七十,且年過七十還能健步如飛,一頓能吃三大碗飯,可見他們家的家傳功夫在養(yǎng)生健體方面很有長處。所以他才會被皇上欽點來替大皇子調(diào)理身子。這伺候主子的差事不好當(dāng),輕不得重不得,一點兒不能掉以輕心,還怕萬一主子有個什么不妥自己會動輒得咎。就困在這么個小小的校場里,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可過去的一干同僚還羨慕他,不用出生入死,還能輕輕松松就討好皇子,升遷簡直指日可待。就算不看大皇子,那兩個伴讀也看不出有什么練武的天賦來。明微公主與喬駙馬之子,那小子一看就是讀書讀的腦袋有些傻過頭,對怎么打熬身體,學(xué)弓馬騎射沒一點兒興趣。至于衛(wèi)國公的那個孫子,看著倒還行。但是衛(wèi)國公家傳承了數(shù)代,早沒有之前的悍勇了,也不可能再有統(tǒng)兵征戰(zhàn)機(jī)會。大皇子在練武場待了約摸一個時辰就回去了。回去之后大皇子如過去一樣,先練了一會兒字,跟王默言學(xué)了一會兒音律,又看了一會兒書。等柳尚宮進(jìn)來問他晚膳擺在什么地方的時候,大皇子想了想:“就擺在外間吧?!?/br>記不得有多長時間沒有一個人用過膳了。不大的膳桌擺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摹?/br>大皇子端起碗,先喝了一口湯。柳尚宮見大皇子吃的不多,輕聲問:“殿下,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大皇子搖了搖頭:“柳尚宮,你說父皇和娘娘他們,現(xiàn)在也在用晚膳吧?”柳尚宮笑著說:“想必是。奴婢想著,皇上該登船了吧?這會兒想必在船上用晚膳呢?!?/br>大皇子的思緒仿佛也跟著她的話一起擴(kuò)散出去,越過宮墻,飛出京城。御舟這會兒靜靜的泊在岸邊,皇上和謝寧也確實正在用晚膳。不象在宮里時那樣考究,桌上不過簡單的幾個菜肴,玉瑤公主端著碗,有一口沒一口的往嘴里扒飯。今天一早就出門,玉瑤公主一路上興致勃勃的左顧右盼,看什么都新鮮。白天樂過了頭,現(xiàn)在自然沒有精神,也沒有胃口吃飯了。謝寧摸了一下她的頭:“吃不下就別吃了,把湯喝了,讓郭尚宮服侍你早點兒睡吧?!?/br>明天還要趕路,一整天呢,不養(yǎng)好精神可不行。玉瑤公主點了點頭,端起碗來把里面的湯喝了下去,乖乖起身向皇上和謝寧行禮告退,跟著郭尚宮出去了。皇上問她:“你今天也累了吧?”謝寧本來想說不算累,可是話到嘴邊,看著皇上的面容,她還是實話實說了:“是有些累……大概是很久不出門了,坐車有點不慣?!?/br>皇上把剛才她說玉瑤公主的話原樣送回給她:“沒胃口也別強(qiáng)撐著了,喝些湯,早點兒歇息吧?!?/br>謝寧忍不住問:“皇上呢?”皇上同她們起的一樣早,也一樣趕了一天的路,可是她們能歇下了,皇上只怕還不能歇。果然皇上說:“朕還要見個人,你先去睡?!?/br>當(dāng)皇上也不是件輕松差事啊,起的比旁人早,睡的也比一般人要晚,整天還要處置那么多的大小政務(wù)。“不用擔(dān)心朕,今天朕在御輦上偷閑瞇了一會兒?!?/br>謝寧把湯倒在飯里拌了拌,就著涼拌菜心兒把半碗飯扒完,皇上吃的也不算多。謝寧回了艙房。乍一看還以為她并沒有離了永安宮呢,艙房里的陳設(shè)一應(yīng)俱全,屏風(fēng),帳幔,香爐,書案,床榻。謝寧不知道青荷她們是幾時把艙房收拾好的。一樣是早早起身上路,謝寧一路是被人伺候著,她們一路是伺候人,上了船還得搶著趕著把活兒干完。青梅端了熱水進(jìn)來,服侍謝寧卸妝洗漱。謝寧坐在銅鏡前把頭發(fā)拆散,青梅打開盛梳篦的盒子,先拿粗齒梳子將她的頭發(fā)梳順,又用細(xì)齒的梳子過一遍。梳齒刮過頭皮,那種感覺十分舒服愜意,梳的謝寧險些在鏡子前就睡著。她才躺下,就聽見外頭有人說話。“公主,公主……”玉瑤公主趿著鞋,抱著她的枕頭從外頭跑了進(jìn)來。謝寧一看她身上只穿了件小襖,披頭散發(fā)的就沖進(jìn)來了,倒是給嚇了一跳。“玉瑤?你怎么過來了?”玉瑤公主撒腿跑到床前,把枕頭往床上一丟,手腳并用的爬上榻鉆進(jìn)了謝寧的被窩。郭尚宮跟在后頭追過來,可在門口就停下了,她可不敢擅闖這間艙房。皇上出巡只帶了貴妃娘娘一位主子隨駕,萬一皇上在艙房里,郭尚宮豈不要闖大禍。“郭尚宮?”謝寧出聲問了一句:“公主這是怎么了?”郭尚宮隔著屏風(fēng)回話說:“奴婢想,公主八成是換了陌生地方不敢一個人睡……”謝寧猜著多半也是這樣。玉瑤公主才來永安宮時跟她睡了一段時日,后來病癥漸漸好轉(zhuǎn),有好久不曾在晚上纏著她了。現(xiàn)在出門在外,別說玉瑤公主有些怕生,就是謝寧也有些不習(xí)慣。郭尚宮有些惶恐的說:“奴婢這就帶公主回去睡……”玉瑤公主整個人都鉆進(jìn)被窩里了,就留個小腦袋在外面,聞言對著謝寧就是一通猛搖。“就讓她留這兒吧。”謝寧伸手在她額頭上輕輕戳了一下:“天還冷,再讓她遷來移去的別著了涼?!?/br>貴妃娘娘這么說,郭尚宮也只好應(yīng)下了。謝寧掀開被子一角,輕聲問她:“怎么鬧脾氣了?真是怕生?”玉瑤公主撅著嘴不說話。“你要在這兒睡也成,可不許再尿床啊。對了,剛才忘了問郭尚宮你上床前喝沒喝水……”玉瑤公主惱羞成怒:“我沒有?!?/br>謝寧沒什么誠意的安慰她:“是是是,沒有。不早了,快閉上眼睡吧,明兒還得趕路呢?!?/br>玉瑤公主兩條胳膊一起伸過來摟著謝寧,簡直快勒的謝寧喘不過氣來了。“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