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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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壺guntang沸水如乍然投下的原子彈,乍然炸得人群四分五裂。尖叫聲,呼救聲層層堆疊,喬沉一時耳鳴,細(xì)細(xì)的戾鳴躥進(jìn)耳廓,震得人胸腔鈍痛。后背頃刻麻木后,刮骨般的痛排山倒海襲來。 他擰眉,咬著牙關(guān),揮開眾人,大步走到胖女人面前。女人被他冷厲狠絕地表情嚇得呆若木雞,他才近跟前,逞強(qiáng)的氣勢被對方嚇退,立馬雙膝一軟,跌坐在地。 喬沉矮身,睨著她驚懼的嘴臉,眼中陰鷙暗芒叢生,阿姨,我不打女人,不過我有的是方法讓熱水從你臉上澆下來,你信不信? 女人支吾著張嘴,你,你嚇唬我,大家快看,他威脅我了,以后我要是有什么事,就,就是他干的! 喬沉詭譎一笑,低下頭,在女人耳邊輕語。須臾,女人霎時變了臉色,手捂住嘴巴,瞳孔放大,臉上的灰敗仿若讓人抽干了血液。 喬沉,李麗慌忙攙住他,走,我們?nèi)メt(yī)院。 他手臂微熱,喬越扶在那兒,透亮的淚珠簌簌往下掉,傻了似的恨不能自己將他抱到醫(yī)院去。喬沉眉間漸寬,滿是戲謔,不疼,瞧把你倆嚇的。 屋外早有人攬了輛出租車守在門口,喬沉上下濕透,校服濕淋淋緊貼身體,后背逐漸滲出血印。車子呼呼開到醫(yī)院,他立刻被送去做消毒。沸水澆透了他整個后背,醫(yī)生剪下那一塊塊粘著皮膚的衣料時,喬沉額上沁出的汗顆顆墜落,洇進(jìn)枕頭里,攥著床單的手指骨結(jié)凌厲凸出,愈縮愈緊。 小伙子挺能忍呀。醫(yī)生見他由始至終不曾叫喚一聲,縱是疼得要緊,也不過把那過分好看的五官堵進(jìn)被褥里,不吭一氣。 門外的李麗和喬越得了允許,一齊進(jìn)來,李麗急急問:醫(yī)生,我兒子沒事吧? 喬越壓根聽不進(jìn)醫(yī)生說了什么,進(jìn)門后撲到喬沉床邊,水光浸潤的眼下一秒又將開閘放水。喬沉虛著氣,輕笑著鬧她,別哭了,姑奶奶,你不是嫌棄我皮糙rou厚么?這下幫你燙軟點,手感保證細(xì)膩。 喬越伸手,在他后背相觸又不敢,甕聲甕氣問:哥,很疼吧? 有點兒。 她神色一青,緊張起來,喬沉接著說:比你咬我屁股那會疼一點,真的,就一點。 話一出,喬越眼淚沒管住,流得更兇。氤紅的眼眶蓄滿水漬,含著疼惜,看得人心都要融化。 我,喬沉憋回剩下的字,舉起手,指腹輕柔拭去她的腮邊淚痕,求你,別哭了,嗯? 她潤了水意的臉猶如浸了汁液的珍珠果,喬沉捻著那兒,唇微微翹起。 李麗和醫(yī)生交接完,走過來,二度燙傷。醫(yī)生說,還好衣服厚,約莫二周左右就沒什么大問題。 喬越立即坐正,問:會留疤么? 她家哥哥自戀又自傲,經(jīng)常恃靚行兇,打完球后總是撩起衣擺,在她面前炫耀自己的線條和膚色。若是后背有了這許許多多的疤痕,他以后該怎么辦? 你想什么呢?喬沉捏捏她的臉頰,現(xiàn)在又開始嫌棄我身上有疤了? 不是不是。她連連搖頭。 李麗安撫二人,有疤咱就去找醫(yī)院。那語氣,真有種砸錢也要讓兒子恢復(fù)如初的破釜沉舟之感。 別,我求你倆了,饒了我吧,喬沉一個腦袋兩個大,我又不是靠這個吃飯的小白臉。 他無力感嘆,似想到什么,對李麗問道:媽,倒是你,好好想想該怎么和爸交待何叔叔的事吧。 在醫(yī)院待了半日,等喬沉緩了勁兒,便可回家。學(xué)校暫時是去不了了,班里有一個小區(qū)的同學(xué),翌日有人問起喬沉怎么沒來上課的事兒,這人自告奮勇做起解說,班級小群頓時炸鍋。詢問的短信,電話輪番轟炸,喬沉不堪其擾,索性調(diào)成靜音。 午飯到點,他從床褥中抬起頭,看了眼手機(jī)顯示的時間,正好是學(xué)校放學(xué)的點兒。他凝神,仔細(xì)聽著睡房外的動靜,不消多時,一陣熟悉輕快地說話聲響起。 媽,老哥吃飯了嗎? 喬沉垂下眼瞼,嘴角不可控上揚(yáng),笑得動靜大了些,扯得后背一陣撕拉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