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相親
八.相親
國慶過后不久,蘇靖瑤收到了一個順豐大包裹,直接寄到了公司,沒有任何寄件人的信息。 她顛了顛,有點分量,打開,是一個布滿某個并不平易近人奢牌大logo的盒子。打開盒子,像拆禮物一樣撥開層層的絨布障礙物,是一條黑色的針織裙,跟她那件少了兩個扣子的倒霉裙子很像,卻又比之精致很多倍。 有錢人就是可以這么隨心所欲地花上別人一個月的工資去買一條裙子,只為了賠給自己的炮友。 要命的是,這個有錢人還無比體貼。 細致入微,又把握得當。 蘇靖瑤下班回到家,換上了裙子。她看著鏡子里胸是胸、腰是腰的自己,再一次感慨金錢的美好。 剪裁,掐腰,恰到好處,無限放大著身材的優(yōu)點,什么都沒露,卻又有別樣的性感。 她凹著腰,拿起手機,忍不住對鏡自拍,挑了一張最滿意的發(fā)給了高斂。并且附上文字:謝謝,裙子很合身。 五分鐘后,高斂的信息也傳來。 不用謝,很好看。 蘇靖瑤關上手機,把衣服換下,放入衣柜最深處。 衣服雖然好看,她也很喜歡,可是并不適合她。 就像這個人,也只能是人生中的一次美妙意外。 蘇靖瑤一直自詡為聰明人,而拎得清是她認為聰明人的必備品質,她從不喜歡超前消費,她也只想過自己能負擔得起的生活。 寧城是個沒有春天和秋天的南方城市,每個冬天,都來得讓人措手不及。明明半個月前還在打著冷氣,兩場雨后,氣溫驟降,滿大街都是飄落的梧桐葉。蘇靖瑤停好車,踏著滿是枯葉的人行道,來到單位大門口。 她剛從T市出差回來,他們單位在T市承接的一座大橋因為高潮位漲潮,橋墩承臺鋼圍堰向內(nèi)傾覆,好幾根鉆孔樁被擠斷,所幸,事故發(fā)生時工人都在休息,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她在T市停了接近十天,一起配合設計院各方進行事故原因分析。 她將整理的文字材料遞到部門經(jīng)理辦公室,并且簡單匯報了一下:主要是沒有認真計算工況穩(wěn)定等必要數(shù)據(jù)以指導施工,導致第3層支撐和圍標剛度不夠,下部無支撐區(qū)域又過大,鋼板樁受外部水和土的側壓力最終失穩(wěn)。 孫鳳萍翻著數(shù)據(jù)報告,小蘇,把這個電子檔發(fā)我。 蘇靖瑤點點頭,正準備退出去。 孫鳳萍抬頭:回來了正好,上次我跟你說的小伙子,什么時候去見下? 雖然不情愿,但是周六,蘇靖瑤還是去相親了。 這個相親對象是N城人,一個離寧城三百公里的老工業(yè)城市。 據(jù)孫總表述,小伙子條件很好,有房有車,父母健在,社保齊全。 她對相親實在是不感冒,只是礙于情面,而且,這位相親對象顯然很細心,將地點選在了蘇靖瑤家旁邊的那家餐廳。算了,就當去散個步好了。 現(xiàn)階段,她對搞男人沒有興趣,她只想搞事業(yè)。 就像現(xiàn)在的微博熱搜:不婚不育保平安,搞男人哪有搞錢來得爽。 也不對,有的男人搞起來就很爽。蘇靖瑤突然想起那個男人,隨即甩甩頭,驅散走腦中的旖旎畫面。 本著對孫鳳萍的尊重,赴約前她還是老老實實進行出門三件套:洗頭化妝噴香水,得體又優(yōu)雅。 離約定時間還有三分鐘,她到達了指定地點,看到了傳聞中的這位優(yōu)質男青年。 身形偏瘦,五官周正,氣質隨和。 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一接觸,他似乎有點意外,隨即站起身。 蘇小姐你好,我叫陸成易。他禮貌一笑。 陸成易比她大五歲,今年三十一,是那家壟斷性國企里的工程師。其實這個工作拋出來,瞬間就能躋身婚戀市場的金字塔上層,更何況,她抬眸看了看眼前的男人,身高長相都不錯,氣質看著也不油膩,她記得孫姐跟她說過,他還是top2名校畢業(yè)。 硬件條件是所有mama們都喜歡的,應該是搶手貨一枚。蘇靖瑤回想起孫姐跟她介紹時說的:小陸mama都急死了,都相好幾回了,一個都沒成。 相了那么多回還不成 蘇靖瑤耐人尋味看了他一眼,難道是軟件不行? 或是她的目光太過赤裸裸,陸成易不自覺地低頭檢查了一下儀容儀表,面容有略微的窘迫。 蘇靖瑤撲哧一笑,她覺得有點意思。一個三十多歲的人身上竟然還有跟年齡不相符合的反差感。要么,這個人太會偽裝;要么,他就是個天生的傻白甜。 不好意思我只是,蘇靖瑤跟他解釋,覺得你跟我想象中不一樣。 哦?那你想象中我是什么樣子的? 蘇靖瑤抿了口檸檬水,避重就輕道:我覺得你很誠懇。 陸成易有點尷尬,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端起水杯,借著喝水掩飾內(nèi)心的情緒。 他們點的餐馬上就被服務員端了過來,兩個人邊吃邊進行著相親活動應該有的無關痛癢的交談,不活絡,又不至冷場。 她發(fā)現(xiàn)自己對這個相親對象的評價真的很準確誠懇。他會很認真地聽蘇靖瑤介紹自己的職業(yè)和工作內(nèi)容,哪怕他們兩個人的專業(yè)風馬牛不相及。 蘇靖瑤大學學得是土木,一個她一直認為很無趣的專業(yè),所以大學一畢業(yè)她就直接出來工作,她實在受不了讀研還得繼續(xù)在各種力學公式,配筋比中咬牙切齒,哪怕她一直很擅長應付各種考試。 工作之后她奔波于各個工地,第一年她甚至直接在工地集裝箱里住了八個月,回到家顧女士心疼了半個月,嚷嚷好好一個漂亮姑娘都黑成什么樣了。雖然現(xiàn)在慢慢晉升為管理崗,但時不時還是要戴著安全帽,全副武裝去往各個項目,依舊和各式混凝土、橋梁、隧道打著交道。 陸成易一直很認真很認真地聽著她的話,表情沒有敷衍,還會詢問一些工地趣事。他話也不多,沒有任何輕佻男人面對漂亮姑娘時的自以為是的不禮貌逾矩,渾身上下都寫著好學生三個字,要不是她知道他的真實年齡,說他是實習生也不會惹人懷疑。 或許是對方的認真讓她產(chǎn)生了些許的感動,在飯局即將結束的時候,她盯著陸成易的眼睛,慢慢說道:其實我本來不想來的。 她看到對面男人的眼神閃了閃,繼續(xù)道:我剛剛分手,談了好幾年了,他出軌了。 所以,我現(xiàn)在暫時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她感覺對面的男人好像長吁一口氣,明顯如釋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