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登徒子
第三十五章 登徒子
風(fēng)靖遠趕忙搶了回來,一邊寶貝地把詩筏往懷里揣,一邊跟項司雨說:不能撕不能撕,你師兄今天能不能得酒全靠它了。 誰是我?guī)熜?!你嗎?/br> 項司雨確實是氣急敗壞了,說話大聲了點,驚動了周遭,周圍人都往他們這桌瞧。風(fēng)靖遠趕忙做出掩嘴的姿勢,示意項司雨小點聲。項司雨便紅著臉,悶著氣,坐下來不說話。 風(fēng)靖遠喊道:師妹。 項司雨不回話。 風(fēng)靖遠說:師妹,你要生氣可以,可先聽我解釋啊。 項司雨還是不說話。 風(fēng)靖遠說:我這首詩里,寫的不是你。 項司雨仍是不搭話。 風(fēng)靖遠說:你也不想想,蘭陵學(xué)館難道就你一個女孩?難道就你一個寫過梅花詩? 項司雨轉(zhuǎn)頭看向他,說:那你告訴我,她叫什么名兒?我?guī)湍阆蛩砻餍嫩E。 風(fēng)靖遠撓撓臉,說:這這不好吧,多唐突??? 項司雨懷疑自己聽錯了:你還知道什么叫唐突?感情你喜歡的女孩就不能唐突,其他無關(guān)的女人你就隨便唐突了? 話也不是這么說 那要怎么說? 風(fēng)靖遠雙掌合十,像拜菩薩一樣,向項司雨一稽首,說:好師妹,你放過我吧。我錯了還不行嗎? 哼!認識你真算我倒霉。 這時候,店小二端上來紅燒蹄髈,對二人說:二位慢用。 風(fēng)靖遠如見救星,連忙把蹄髈連同菜碟一起推到項司雨跟前,說:師妹,這個紅燒蹄髈,就當是我賠罪了。 一盤蹄髈就把我打發(fā)了? 風(fēng)靖遠趕忙伸起兩指,說:兩盤,兩盤怎么樣? 兩盤吃不下! 風(fēng)靖遠沒法子了,換了個辦法:師妹,我今天要是奪得詩會魁首,那對步搖送給你,就當賠罪了,如何? 項司雨聞言更是不爽,風(fēng)靖遠這話什么意思?她對自己默寫的很有信心,就算不能奪魁,也不一定是風(fēng)靖遠奪魁啊。 她冷哼一聲,說:且不說這魁首不一定是你的,就算你能拿,我也不稀罕。你給我那步搖做什么?還不是便宜了我?guī)煾担?/br> 說得很有道理,風(fēng)靖遠竟無法反駁。 風(fēng)靖遠說:那你把步搖每天戴著,他就不會偷了。 不管他偷不偷,我都不稀罕戴。項司雨說。 這時候,小廝過來了,問:二位,詩作好了嗎? 風(fēng)靖遠說:作好了。拿去。 小廝雙手捧過,笑著說:欸,好叻。 小廝又離開,項司雨把手撐著臉,扭過頭去,瞧都不瞧風(fēng)靖遠一眼。 兩刻鐘后,所有人的詩都交上去了。交上的詩筏都系在一樓的一整排詩墻上。項司雨以修仙者之目力去看,發(fā)覺不對勁之處。 怎么?難道這里的修仙者很多嗎?怎么都是仙人詩?是仙人詩也就罷了,怎么又有那么多仙人詩系列的煉丹詩、尋仙詩、求道不得詩?還有很多想象力過于豐富,以移山殺龍,誅妖伏魔為題材的。 難不成,尋仙問道是人界詩歌的熱門題材? 項司雨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再過一刻,詩也都評完了。掌柜的出來公布了結(jié)果。 據(jù)我們即墨公子的點評,詩中魁首,當是無名客的一作。 項司雨聞言一愣,她的眼角不禁顫動起來。 不可能,就算不是她的疏影橫斜水清淺,也不可能是風(fēng)靖遠的。風(fēng)靖遠的詩作得是還行,也確實比項司雨牛,但是魁首?還超過了? 開玩笑吧?可能是恰好同名? 這么想的不光是項司雨,底下的詩客們也叫嚷起來: 既然說這首是魁首,就讓我們聽聽這魁首是個什么樣的詩。 對!念出來! 項司雨聞言,不禁扶額長嘆,然后狠狠瞪了眼風(fēng)靖遠。風(fēng)靖遠倒是風(fēng)輕云淡,朝項司雨擺了擺手,表示自己很無辜。 掌柜的自然是允諾了大家的請求,他負起手,就像個私塾里的教書先生,也不看詩,就這么吟誦了出來: 蜀山棲鶴處 是他的!真是他的!項司雨捂住了臉,她好想下去,跪在掌柜的面前,求他別念。這可是公開處刑?。?/br> 入夜晚風(fēng)涼 別念了別念了別念了! 項司雨站了起來,轉(zhuǎn)身就想跑。風(fēng)靖遠按在她的肩頭,運起真氣,一使力,把項司雨壓在了椅子上。項司雨掙扎著想站起來,卻絲毫動不了。她就知道風(fēng)靖遠這是運起真氣了,于是也運氣抵抗??伤扌袔滋欤L(fēng)靖遠修行幾百年,拼真氣,項司雨哪是風(fēng)靖遠的對手?便被這樣摁在椅子上,眼睜睜看著掌柜的念這詩。她像個掩耳盜鈴的笨蛋,只能把耳朵給蒙住了。 踏水滄江上,馮虛劍氣長 快點結(jié)束吧,反正是公開處刑,掌柜的你可以念得再快一點。給我個痛快吧! 酒中飛細雨,念此憶梅霜。窈窕蘭陵女,何人理曉妝?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我的清白,我的名譽,全完了。文淑先生,我對不起你的教誨。 如此想著,項司雨又狠狠瞪了風(fēng)靖遠一眼,又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腳。 風(fēng)靖遠笑說:緊張什么?你這幅樣子,別人本來不知道寫得是你,也知道是你了。 項司雨原本是不想理風(fēng)靖遠的,但風(fēng)靖遠說得的確有道理。項司雨恢復(fù)了正常坐姿,理了理頭發(fā),拍了拍臉,好讓臉色神情都正常一點。 掌柜的一首念完,大家還是服氣的。只要世上還有仙,仙人題材的詩就是時髦。絕大多數(shù)人,包括這些凡間的詩客,他們與仙人的交集僅限于他們出門時,抬頭看到仙人化光掠過或御劍飛行。他們聽完這首詩,又聽名號,就猜會不會是真正的修仙者?蜀山是蜀山紫霄劍派,赫赫有名;蘭陵女指的是蒼山蘭陵學(xué)館的仙女。如果是仙人親自寫得詩,自然是比他們高出許多,也好上許多。于是大家紛紛鼓掌叫好起來。項司雨一聽掌聲,當即愣住。 掌柜的見眾人服氣了,便接著說:這亞魁嘛,也是有趣,正號梅霜君。賦詩。 一首念完,大家都拍手稱贊,稱贊這梅霜君之詩不同凡響。 底下有人說:這首當居魁首啊! 就是就是!這位可是說出項司雨的心聲了。 掌柜的說:這雖然幽趣別致,可惜格局太小,僅限于一點庭園雅趣,自娛倒是極好。而且諸位也知道,相比自居清高、工于嫻辭之作,我們公子更喜情真意切,所以讓這居亞魁,不冤枉。 情真意切?解讀過度了吧。項司雨倒覺得,風(fēng)靖遠唯一情真意切的就是他戲耍人的惡趣味。 也有人注意到了梅霜君三字,正與先前無名客詩中頸聯(lián)憶梅霜一句相應(yīng),便問:這梅霜君會不會也是修仙者,便是無名客的傾慕之人? 項司雨又想走,風(fēng)靖遠還是把她摁住。項司雨想了想,不再惡狠狠盯著風(fēng)靖遠,反倒看著他,眼中充滿了哀求。風(fēng)靖遠說:接受我送你的賠禮,我就陪你一起出去躲躲。 項司雨點頭如搗蒜,風(fēng)靖遠立刻松了手,甚至拉著項司雨先回到了九樓。 迎賓客棧九樓是專門招待貴客的,如今只住著項司雨和風(fēng)靖遠,四下空空蕩蕩的,沒人。 項司雨伸手就給風(fēng)靖遠一巴掌。風(fēng)靖遠也沒躲,挨了她這一巴掌。 風(fēng)靖遠揉揉自己的臉,說:師妹,你打完了,也消氣了? 登徒子。 風(fēng)靖遠笑說:好師妹,隨你怎么說,隨你怎么罵,師兄給你賠不是了。只要你能消氣,一切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