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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不正眼瞧的,就算門庭高些,對我也就罷了,誰讓我是無依無靠投靠府里的孤女呢,可是與大表嫂您是妯娌,您還是大嫂呢,也是愛理不理的??慈讼虏说鷥?,看她對夫人多巴結(jié),吃飯時那個低眉順眼的侍候勁兒,哼,真讓人看不過眼”,又笑了笑說:“大表哥可是比二表哥出息多了,又疼大表嫂,大表哥知道了,定不會袖手旁觀的”。慧珠聽了蘇玉環(huán)的挑撥,并不多理會,口中說:“多謝表姑娘好言,方才夫人說要拿個花樣子與她瞧瞧,我得先去拿了,待會兒夫人醒了就要看,改日再與表姑娘細聊?!闭f罷,帶著寶瓶走了。蘇玉環(huán)看著慧珠的背影,一時怒從心頭起,暗道:“周氏這個鄉(xiāng)下丫頭裝什么清高的架子”,又想到慧珠一身從頭到腳的體面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想到自己年歲已大,無錢無勢,日后只能嫁到農(nóng)戶人家,一輩子與這鮮花著錦的富貴無緣,忍不住落了幾滴淚。算計正要心灰意冷離去,聽到內(nèi)室里有孫氏和彭嬤嬤說話聲,依稀聽到什么“少奶奶......斷子丸......”,蘇玉環(huán)嚇了一跳,忍不住躡手躡腳挪到內(nèi)室門口,發(fā)現(xiàn)內(nèi)室的門并未合攏,孫氏和彭嬤嬤里面正在說話。聽彭嬤嬤說:“剛才二爺院里的魏姨娘來找老奴,說二少奶奶身邊的常嬤嬤居然從外面買來斷子丸,要偷偷下到她們這些小妾的飯菜里,就怕她們生下庶長子,被她無意中發(fā)現(xiàn),這魏姨娘嚇得直哭,說這斷子丸不同于平時吃的避子湯,藥性十分霸道,吃上一粒,終身不會有孕,魏姨娘怕常嬤嬤趁其不備再下藥,也不敢宣揚,偷偷地把這盒藥給偷了出來,哭著過來求夫人作主,說她們侍候完二爺,都按規(guī)矩喝了避子湯,不敢壞了候府規(guī)矩,求夫人不要讓她們吃斷子丸,斷了她們以后的指望,安身立命之本?!?/br>“胡鬧!”只聽孫氏猛地一拍桌子,那盒子被甩在地上,藥丸子散了一地,怒道:“府里自有規(guī)矩,誰準(zhǔn)她這個奴才自作主張,竟敢將這種歪門邪道,妖孽之物帶進府里,看來是這段時間忙于正事,疏于管理內(nèi)宅,什么魍魎精魅的事都蹦出來了?!?/br>彭嬤嬤忙道:“夫人息怒,今天看二少奶奶神色不變,看來不知此事,想來是常嬤嬤為二少奶奶著想,自作主張,這事可大可小,依老奴看,不如告訴二少奶奶,讓她管束,這事夫人已經(jīng)知情,以后二房里也一定會警醒著,必不敢再做了”聽孫氏沒有再言語,應(yīng)該是允了彭嬤嬤的話,此后房里的動靜小了下來,再也聽不清了。蘇玉環(huán)心里怦怦跳,剛想折回去,看見有一粒藥丸正好滾到了自己腳邊,不知怎么想起剛才聽到的“斷了以后的指望,安身立命之本”,仿佛鬼使神差,慢慢地彎下腰,緊緊地將那藥丸攥在手心里。翠黛見蘇玉環(huán)魂不守舍地出來,嚇了一跳,連忙攙扶著回到蓼汀苑,翠縷不明所以,也急得團團轉(zhuǎn),蘇玉環(huán)只說乏了,躺在床上睡了,這兩個丫環(huán)連忙給她蓋好被子,輕手輕腳出來了。蘇玉環(huán)躺在床上,腦子里一片空白,卻總是管不住自己要去想,大爺雖然寵愛周氏,但從來前程,家族,子嗣才是男人的根本,若是大房無嗣,大爺必定是要納妾,以自己的出身,加上候爺?shù)哪樏?,一定能做個二房姨奶,夫人本來就喜歡她,還說想她做兒媳婦,等她生了兒子,大爺休妻把我扶正都有可能......只是周氏,周氏與自己并無你死我活的仇恨,到底要不要行這樣陰狠毒辣之事,斷她的子嗣?蘇玉環(huán)頭痛欲裂,似睡非睡。不知過了多久,聽到外面有人說話,聲音有些大,只聽翠黛氣憤地說:“姑娘身體乏,我去廚房叫她們煮碗補湯,那個韓二家的不但不給做,還不三不四地說了一車的話,后來二爺院里的小丫環(huán)去要湯,她倒顛顛兒做了送去,莫非這謝府成了她的家的了,真真是狗眼看人低”。翠縷勸道:“廚房那些老貨,個個都是長著富貴勢力眼,抬高踩低的,你也不是頭一回知道,犯不著跟她們生氣,倒把自己氣病了,這里還有幾十錢,你拿去讓她們做吧,姑娘醒了好喝”。翠黛猶豫了一下,道:“離發(fā)月錢的日子還有大半月呢,錢全部用完了,以后要用怎么辦呢?”翠縷嘆了一口氣說:“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現(xiàn)在先去要了湯再說”翠黛拿了錢,一邊還在嘀咕,“現(xiàn)在這么對待咱們,以后小姐發(fā)達了,看我怎么收拾他們這些東西......”蘇玉環(huán)睜開眼,想著自己寄人籬下,極盡討好,依然幾近山窮水盡的境地,再看慧珠占盡寵愛,婢女環(huán)繞,眾人圍著巴結(jié)逢迎,一邊是仰人鼻息的冷清,一邊是鮮花著錦的寵愛......她目光發(fā)狠,手緊緊地握住了藥丸。喜音洪氏陰晴不定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孩,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頭上綰著雙髻,明眸皓齒,容貌十分艷麗,穿著秋香色棉裙襖,體態(tài)豐滿風(fēng)流。那次與二爺吵了一架后,二爺就再未跨進正房的門,常常宿在魏姨娘屋里,有時召丫環(huán)去書房侍候,洪氏雖然生氣,卻也無可奈何,常嬤嬤明白洪氏的心思,那兩個姨娘的賣身契在二爺手里,不好發(fā)落,通房丫頭皆是她的陪嫁,一家子在府里,發(fā)落起來也興師動眾,于是出了個主意,在外頭買個丫頭做通房,引二爺?shù)秸坷飦?,一同侍候,等自己有了身孕,再發(fā)落了這個丫環(huán),也就無人知道這樁事了。說到底還是為了有個兒子,洪氏這樣說服自己,母親出嫁前就告訴自己,女人從來指望不上丈夫,只有兒子才是以后安身立命之本。自她懂事以來,就不記得她的父親在母親的房里留宿過,但照樣尊重母親,內(nèi)宅的事全交給母親處理,母親安坐正房太太的位置,還不是因為有她的兩個嫡親兄弟傍身,現(xiàn)在她的大哥已經(jīng)考取功名,踏入官場,外放湖北一個縣里做八品官,弟弟還在讀書準(zhǔn)備考功名。母親日子過得極是舒心,再得寵的妾室在母親面前都是恭恭敬敬的。旁邊的人伢子經(jīng)常在各家府門里走動,眉眼通挑,當(dāng)日一聽常嬤嬤問起,就猜出她們的用意,故而帶了這個丫頭過來,她看了看洪氏的臉色,想了想,走上前悄聲說道:“二奶奶只管放心,這個丫頭從小就由蕊香院的女先生教習(xí)風(fēng)月之事,認得幾個字,也會些絲竹,如今出落得花朵一般,人還算老實,從未曾接過外客,還是個處子”,頓了頓,壓低聲音道:“這個丫頭從小被賣到此地,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