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高中時間過得很快，江旭和朱愛珍轉(zhuǎn)眼就高二了。

    在這一年里，朱愛珍依舊獨來獨往，不過倒是瘦了許多，班上的人對她的印象大多還是停留在江旭的同桌和她中等的成績，反倒是江旭在班級上混的如魚得水，班上的男同學(xué)都是旭哥旭哥的喊，更是暗中收獲了一波迷妹芳心。

    當(dāng)然，眾所皆知，江旭雖然成績不行，但背景、武力值和顏值確實抗打，這一年相處下來倒也和挺多人熟悉起來了。

    今年高二的體育課從自由活動換成了排球課，為的就是給這一群缺少鍛煉的高中生增加些活動機(jī)會，為高壓的高三做準(zhǔn)備工作，因而體育老師組織班上的同學(xué)組隊開始男女混合對打。

    烈日炎炎，李木子摸了一把汗，打完一輪排球下場了，他見一旁正站著江旭，自覺和江旭還算熟的李木子湊了過去：旭哥。

    江旭簡直要熱死了，他不冷不熱的應(yīng)了一聲：嗯。

    李木子站在江旭身旁，不由暗自感嘆了句江旭還挺高。

    他心里有幾分小九九，看著場上打的正激烈的兩對，他和江旭閑扯著：今天真熱??！

    江旭不由側(cè)目看了一眼李木子，只覺得這人今天說話含含糊糊的，他回道：嗯，是挺熱的。

    李木子點著頭，他盯著場上的一道身影，倒是沒接話了。

    江旭自然是順著李木子的目光看去，發(fā)現(xiàn)他看的人正是球場上的朱愛珍。

    他挑了挑眉，轉(zhuǎn)眼和李木子的視線碰了個正著，兩人對視了一眼。

    李木子率先挪開視線，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道：旭哥，你不覺得朱愛珍還挺好看的嗎？

    江旭被他這句話驚的下巴都快掉了，腦子一下子清醒了，沒忍住笑了兩聲，回諷道：你沒說錯人吧？朱愛珍？

    哎，哎，旭哥。李木子見有人看過來，連忙告饒，旭哥，你小聲點。

    江旭還想再嘲笑李木子兩句，李木子卻十分認(rèn)真的對他說：旭哥，你不覺得朱愛珍很白嗎？

    哈？江旭又覺得挺搞笑的，還想反駁一句，無意間抬眼看到了朱愛珍的身影，定睛一看，忽然發(fā)現(xiàn)這朱愛珍好像突然間比班上其他女孩白上了一個度。

    一白遮三丑，旭哥。李木子笑瞇瞇的補(bǔ)充著。

    什么鬼。江旭不太贊同他的觀點，不過轉(zhuǎn)眼就把這件事丟到腦后去了。

    一周后，孫楠拿著江旭說要的籃球到了三樓的16班，他在門口看了一圈也沒看到江旭的身影，于是抓了個門口靠墻的人問道：同學(xué)，江旭坐哪里？

    那人往一個方向指了指回：江旭今天好像沒過來。

    他點了點頭，打算直接把籃球放到他的位子，反正這家伙也是上體育課的時候打一打。

    孫楠走到江旭位子的前桌位子上，剛把籃球放江旭桌底下，可籃球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人的腿，他連忙起身說了句：不好意思，同學(xué)。

    朱愛珍摸了摸小腿，抬起頭和對方對視著，又立即低下頭：沒事。

    哎，是你。孫楠記起來了，這個女孩子那天他在江旭的后座上見過，他笑著說：原來你是江旭的同桌啊。

    朱愛珍點了點頭，握著筆沒有說話。

    孫楠覺得江旭的同桌還挺害羞的，他又說了一句：同學(xué)，麻煩你和江旭說一聲籃球給他放這了。

    朱愛珍點了點頭，好的。

    孫楠見她惜字如金，笑笑沒說話，完成任務(wù)后就回去教室了。

    江旭是在第二天來的學(xué)校，他一來直接就趴在課桌上，昨天他被他爸批評了一頓，無非就是因為成績太過差勁，給他這個縣委書記丟盡了臉面。

    江書記發(fā)話了，如果他的成績再沒有提升，他就扣掉他每個月的零花錢。

    啊......江旭煩的把臉扣在書上，一張俊臉擠的變形。

    忽然，他感覺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袖，他趴在課桌上的臉轉(zhuǎn)了過來，土包子，怎么了？

    朱愛珍小聲的說：你朋友讓我和你說，他把籃球給你放桌下了。

    江旭這才看到角落里的嶄新的籃球，想起來是他上次讓孫楠他媽去國外出差時給帶的，他起身坐直，哦，孫楠讓你和我說的？

    孫楠？朱愛珍默念著，他原來叫孫楠。

    江旭看朱愛珍不說話，眼神飄忽，好歹他和這土包子也同桌一年多了，立馬察覺到不對勁，他又想到之前朱愛珍看孫楠的眼神，直接發(fā)問：土包子，你不會喜歡孫楠吧？

    ？朱愛珍被點的心里一驚，立即反駁道：我才沒有。

    江旭看她反駁的那么快，一雙大眼一瞇，眼神銳利的盯著她：沒有你說這么大聲干什么？

    你......朱愛珍頓時就宛如卸了氣的皮球，氣勢上不去了。

    哼，沒有最好。江旭一只手托著手肘，另一只手點著她的腦袋，你看看，你這樣的怎么配的上孫楠？山雞怎能配鳳凰？

    江旭收回手摸了摸下巴，為了孫楠的美好未來生活，他堅決不允許這土包子染指自家兄弟。

    他的神情既冷傲又刻薄，繼續(xù)說道：像你這種土包子，就應(yīng)該專心學(xué)習(xí)，搞什么花前月下，當(dāng)什么鳳凰女。

    朱愛珍從江旭開口說第一句話，就感覺臉上火燎火燎的，辣的面皮發(fā)紅，她知道江旭從骨子里就認(rèn)為自己是身份卑微的農(nóng)村人，他是高高在上的城里人，可這話撩開了講，算是撕下兩人之間的那層窗戶紙。

    她的小手攥成了一個拳頭，隨后啪的一聲錘在自己的課桌上，她的眼睛微紅，聲音不大不小的回道：我知道我配不上，我也沒想配得上。

    說朱愛珍完就起身出教室了。

    江旭有些呆愣，后知后覺的反應(yīng)過來自己好像是說的有些傷人，不過他又被朱愛珍的舉動弄得有些下不來臺，見班上有幾個人看過了過來，頓時把火氣撒了過去，他罵道：看什么看！

    幾人頓時收回目光，不敢多看兩眼了。

    朱愛珍在課間繞著學(xué)校走了一圈，想著自己干嘛聽進(jìn)江旭的話呢？可心里還是委屈，最后隨著鈴聲的響起，她還是不得不回到位子上，坐在江旭的旁邊。

    不過兩人這個時候都不向?qū)Ψ秸f話，好似較起了勁，誰也不開口說第一句話。

    放學(xué)后，江旭騎著車子回家，越想越氣，這土包子居然真就一整天都沒正眼看他，他不就是說了兩句她的不好嗎？至于嗎？

    風(fēng)吹了他的腦袋一路，等他到家的時候，他也差不多冷靜下來了，徑直走向房間。

    家里只有臨時工阿姨在做飯，看見他回來了立馬說了句：小旭，飯馬上就好了啊。

    他抿了抿唇，想起什么似的，從房間折返到廚房，對阿姨說道：阿姨，明天的早餐做小籠包吧。

    他頓了頓，又補(bǔ)充了一句：多做幾個。

    哎，好！阿姨自然是連忙應(yīng)下。

    第二天一早她就在餐盒里放了兩籠小籠包，遞給了江旭。

    江旭今天特意來早了點，他拎著餐盒過來的時候正好還沒下早讀，他大喇喇的從教室后門進(jìn)去，坐進(jìn)去了座位上。

    等早讀鈴聲一響，他連忙叫住朱愛珍：喂，土包子。

    朱愛珍一愣，她猶豫了下還是坐了下來，但也沒回江旭的話。

    他把餐盒拿出來，推到朱愛珍的書桌上，理直氣壯的說：喏，給你帶的。

    這已經(jīng)算是江旭能想到的最體面的給雙方臺階下的辦法了，而且他確實不應(yīng)該和這土包子計較那么多。

    朱愛珍心里頗不是滋味，她好似被江旭當(dāng)成小貓小狗一樣對待，心情好就給顆糖棗，心情不好就給根悶棍，她把餐盒推了回去：我不要。

    江旭一挑眉，又推了回去：給你吃，你就吃。

    你這是什么意思？朱愛珍難得把握先機(jī)，她反問道。

    江旭撇了撇嘴，見四下無人，一把將餐盒打開，又把筷子拿出來塞給朱愛珍，土包子，你行了啊，我不就是說你兩句了嗎？趕緊吃。

    朱愛珍握著筷子怪委屈的，肚子又確實餓了，她知道江旭這是遞過來的臺階，順著臺階她補(bǔ)了句：你以后不亂說我和孫楠什么我才吃。

    江旭只覺得這土包子蹬鼻子上臉了，他瞪著她，兩人對視良久，他最后不知怎么還是妥協(xié)了，他轉(zhuǎn)過頭悶聲說：好了，我知道了。

    朱愛珍這才開心的吃起了餐盒里的小籠包，一入口果然是記憶里的味道，眼睛頓時迷成彎月。

    她連吃了好幾個，有些吃不下了，看著剩下的包子感覺挺可惜的，抬眼看了下江旭。

    吃飽了？江旭見她看向自己，看著還剩下好幾個呢，他挑了挑眉，你怎么吃的這么少？

    ......朱愛珍放下筷子，我吃飽了的。

    江旭接過餐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幾口把剩下的包子吃了，含糊不清的說：拿去洗了吧。

    ......

    放學(xué)后，江旭騎著車子追上了孫楠的車子，笑的格外燦爛，他在一旁對孫楠說道：你這家伙，我可是幫你擋了一朵爛桃花。

    什么？孫楠剎車停在在黃線前等紅綠燈，什么爛桃花？

    江旭眼珠子一轉(zhuǎn)，反正幫你擋了就是。

    說完他就擰油門過了路口，獨留孫楠在原地摸不著頭腦。

    過了兩周，到了高二的期中考試，朱愛珍被江旭掐滅了心里那一丟丟僅剩的少女心，對學(xué)習(xí)就更上心了，功夫不負(fù)有心人，這次的成績一出來，朱愛珍一舉攻破了以往最好的成績，成功擠進(jìn)了前十。

    隨著期中考試的結(jié)束，家長會如約而至，江旭他爸媽都忙得很，不過他爸專門讓助理過去了一趟，等助理拿著成績單給江書記看完以后，他當(dāng)晚就回了一趟家教育了一頓兒子。

    想他江書雁好說歹說也是當(dāng)年名牌的大學(xué)生，他老婆更是名校醫(yī)學(xué)專業(yè)的碩士，怎么就生出江旭他這個全年級都倒數(shù)都能排得上號的家伙？

    江書記一氣之下停了江旭的零花錢，他忍不住罵道：臭小子，等你這小子成績什么時候上來什么時候給你，家里的錢不養(yǎng)你這混世祖。

    江旭被劈頭蓋臉訓(xùn)了大半宿，自然第二天也沒能起來去上課。

    另一邊的朱愛珍則是愜意了許多，她抱著高高的一疊語文練習(xí)冊往樓梯間走去，她的語文成績還算亮眼，語文老師偶爾會叫她收一下語文作業(yè)，不過語文老師的辦公室在五樓，她有點費(fèi)力的抱著練習(xí)冊往樓上走。

    等她好不容易上到四樓，在轉(zhuǎn)角的視野盲區(qū)碰到一個人，手上的本子撒了一地，她也直接一個踉蹌退了兩步，還好沒摔著。

    哎，同學(xué)，你沒事吧？

    她抬眼看去，和那人四目相對，她有些意外會碰到孫楠。

    是你，江旭的同桌。他覺得還挺巧的，又連忙說道，真是不好意思。

    朱愛珍搖了搖頭沒說話，蹲下身趕緊把練習(xí)冊撿起。

    孫楠也蹲下把練習(xí)冊一一撿起，抱在懷里。

    兩人站起身，朱愛珍正要接過孫楠手里的練習(xí)冊，他卻朝她笑了笑：我?guī)湍銕н^去吧，這太沉了。

    嗯？朱愛珍連忙推拒，不用了不用了。

    沒事。他看她推拒的樣子感覺挺好笑的，你一個人抱著太沉了，幾樓??？

    哎，好吧，謝謝。朱愛珍見他執(zhí)意也就沒再推拒了，在五樓。

    行。孫楠捧著練習(xí)冊和她一塊走著，兩人穿過教室走廊，把練習(xí)冊放在老師辦公室。

    朱愛珍摳了摳手心，還是在分別的時候說了句謝謝。

    孫楠輕輕一笑，溫柔又和煦，他回道：沒事，我班上正好在這層樓。

    他向朱愛珍道別，轉(zhuǎn)身回教室去了。

    又過了幾日，朱愛珍在晚自習(xí)課間的時候下樓去跑步去了，學(xué)校道路上很多人都會在夜間跑上兩圈，一是鍛煉，二也是釋放釋放壓力。

    她也沒想到，會再碰上孫楠。

    當(dāng)時夜色正濃，她正在跑著步，抬眼看見前方有一個瘦高的身影，有串鑰匙正要掉不掉的在他的衣兜里。

    不過一會兒，朱愛珍就眼睜睜看著那串鑰匙的掉落，偏偏那主人還絲毫沒有注意。

    她停下拾起那串鑰匙，隨即跑了上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同學(xué)。

    那人停下步子回過頭，一張劍眉星目的俊秀臉龐映入她的眼簾，神采熠熠的雙眸好似照亮了四周的黑夜，她微微一愣，立馬接著說道：你的鑰匙。

    孫楠低頭一看，又摸了摸兜里，發(fā)現(xiàn)還真是他的鑰匙，他連忙道謝：是我的，謝謝。

    他低頭仔細(xì)一看對方的臉，是你呀，江旭的同桌，太感謝了。

    嗯，不客氣。朱愛珍沒想到孫楠還挺有禮貌的，和江旭倒是不太一樣，不知怎地，她補(bǔ)充了一句：我是朱愛珍。

    孫楠這才想起來一直沒叫她的名字，他笑著說：你好，愛珍同學(xué)，我是孫楠。

    朱愛珍抬頭看了他一眼，還沒有人這樣叫她呢，她有些局促的說：你好。

    孫楠倒是十分落落大方，他和朱愛珍并肩走著，只是脫口而出就是一句：你也是出來跑步的嗎？

    他的話剛說完，兩人都笑了。

    朱愛珍點了點頭，回道：是呀。

    孫楠摸了摸后腦勺，感覺挺有緣的，于是說道：那要不要一塊跑步？

    朱愛珍微微驚訝，她還是第一回碰上孫楠這樣平易近人的人，她點了點頭說：好。

    兩人就繞著學(xué)校跑了一圈，時間也差不多了，朱愛珍和孫楠在三樓分別，回到座位后，她的心跳還有些沒平復(fù)，可她一時也有些分不清是因為跑步的原因還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之后朱愛珍有時候晚上課間去跑步就會碰上孫楠，兩個人就會一塊跑會步，跑的次數(shù)多了，兩人慢慢竟然也熟稔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