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疼
我怎么會拋棄哥哥? 崔盡宵瞥了眼周匝,見沒什么人,于是又坦然換上婉轉(zhuǎn)的語調(diào),無辜又可憐地看向賀遮:只是如今我家郎君回來了,再不能那么正大光明了,所以略避一避嫌罷了。 賀遮看著她,手抵住唇,輕咳一聲,手指虛虛抵上她胸口,在她心臟的位置。 崔盡宵握住那指節(jié),輕輕拉了一下,叫他抵住自己的心跳,以蠱惑人心的語調(diào)慢慢道:哥哥別這樣講,我會心疼哥哥的我心匪石,說了真心對哥哥,就是真心的,怎么會變呢。 她輕輕拍一拍這人冷冰的手:哥哥可不要多想呀。 賀遮被她握著,感觸到她說這些情話的時候,了無波瀾的心跳。 他無可奈何地抿一抿唇角,臉上的笑淡然:崔盡宵,你真是叫我一點辦法也沒有。他略緘默一瞬,慢慢笑著道:若不能正大光明了,那我情愿與你避著人,在見不得人的地方偷情。 崔盡宵抬一抬眼,看向賀遮。 直到你有一天,再不想見到我,厭棄我,嫌我色衰年老,嫌我大不如前。 他含著笑,這話說得其實不太正經(jīng),一字一句也都帶著譏誚,可從前一雙眼看過來的時候,從前的縝密冷清都瞧不見了,只有一片要命的赤忱。 崔盡宵抿著唇,忽然很突兀地想,從前她費力勾引的時候,他不為所動、不談喜歡,顧及她是否真心,怎么現(xiàn)在明知道她虛情假意,卻還要為了幾句情話,就作出這樣卑微的姿態(tài)呢。 崔盡宵不以為意地抬了抬眼。 她心里對賀采和賀遮其實并沒有什么兩樣,唯一不同的也許是因為昨夜那一番話,略略對賀采有些歉疚。 但也只那么些微一點,她有實在的苦衷,為著自己的阿姐,所以坦坦蕩蕩的,不把這些情緒放在心上。 兩個人就此別過,崔盡宵揉捏著自己的袖口,回頭看了眼賀遮的背影。 朱紅色的長袍,襯得他清雋貴氣,叫人挪不開眼去。 但崔盡宵急著去看阿姐,瞥一眼就皺著眉匆匆離開了,這一對兄弟,還真是叫人頭疼。 她并不想費太多心思在處理和兩個人的關(guān)系上,希望他們哪怕有爭端也不呈現(xiàn)在她眼皮子底下,阿姐的身體逐漸好轉(zhuǎn),她忙著幫烏瑩搗藥曬藥找藥材,實在沒心思去想這些事情。 想到這,崔盡宵心里沉甸甸的,有些疲憊。 再去見阿姐的時候,她便忍不住像幼時一樣,靠在她臂彎。 崔卻宵近來身體好了許多,甚至還有余力輕輕拍兩下崔盡宵,溫聲問: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想靠著阿姐。 崔盡宵想,還是阿姐好,不必她費心周旋,也沒有那么多的抉擇要做。 她想著,在阿姐懷抱里蹭了蹭,崔卻宵覺察出她有煩心事,但沒有問,只是輕輕拍拍她脊背,過了片刻,想起些什么,慢慢道:賀小郎君回來了,是嗎? 這樣的事情,也不曉得怎么頃刻間這么多人知道了,崔盡宵怏怏點頭,聽阿姐說:你們兩個之間,相處得還好嗎? 自然還好。 崔盡宵點點頭,又問:阿姐的身體還好嗎? 自然也還好。 崔卻宵溫和笑著,輕拍一下她脊背,看一眼忙活的烏瑩,玩笑似地說起:你家賀小郎君回來了,那位薛將軍大約也就不用來了,不必你日日費心,擔憂他對烏瑩有些什么旁的心思了。 崔盡宵被她打趣得面色通紅,蹭一蹭她:阿姐 她音調(diào)拉得長長的,抿著唇:哪能呢,賀采回來了,他們兩個熟識,只怕那位薛將軍來得更勤了。 唔。 崔卻宵話里帶一點笑,仿佛是在調(diào)侃她,手指拂過她面頰,為她理好鬢邊的發(fā):那你還要繼續(xù)憂心了 崔盡宵在阿姐院子里留了許久,從阿姐回自己院子的時候,天色有些晚了,賀采大約已經(jīng)回來了,她在院門口站著,為進去該做出什么反應躊躇著。 直到她隱約嗅到一點血腥味。 她愣了愣,快步進去,賀采坐在里面,臉色蒼白,肩頭披著件衣裳,正輕嘶著聲在給自己上藥。 他手臂上包裹著厚厚的紗布,下面覆蓋著形狀漂亮的肌rou,透出血痕來,洇染一片:宵宵他抬一抬眼,微微側(cè)了身子,不叫她看見那傷,唇色有點蒼白地叫她。 最可怕的大傷口已經(jīng)包扎好,只剩下一些無傷大雅的擦傷,還有他臉頰上的一些青紫痕跡,他可憐地仰著臉,看她,一雙眼黑白分明,晃著點光。 是怎么了? 崔盡宵走過去,微微皺起眉頭。 賀采抿著唇,笑:沒什么,沒躲開。 他拉住她手:我把最嚇人的傷包扎好了,剩下這些不太可怕的小傷口,宵宵,你幫我處理一下好不好? 疼 他低低地湊過來,蹭在她肩頭,可憐兮兮的語調(diào):你給我吹一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