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章 人心頃刻便無容放稍或遺忘還欲遂生
嫮宜病后虛弱,沒說幾句話就覺累了,本就躺在床上,王院使尚在切脈,她就不知不覺間就闔上了眼皮,陷入了沉沉的睡夢之中。燕齊光又替她掖了一回被子,才帶著王院使到了外殿,沉聲問:“如今她……她似乎不記得許多事兒了,這是何故?”王院使亦是躊躇,只道:“若論這藥方,實在沒有哪一味是會導致人失去記憶的。只是……只是方主子之前全身有發(fā)熱之兆,或許是當時影響了大腦,導致某些記憶造成了缺失,也說不好?!?/br>燕齊光沉默半晌,才終于問:“可還能恢復記憶?”王院使摸不準他這話的意思,只好含糊道:“啟稟陛下,人的大腦何等精密復雜,這……這老臣實在無法下?lián)0?!或許這情況不過維持二三天,或許以后也不能恢復……只是如今這情況,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了,陛下何須強求?”燕齊光面色看不出喜怒,揮手讓王院使下去了。許久之后,燕齊光才進了內殿,坐在床邊嘆了口氣。他低頭看著嫮宜,因服的藥有些許助眠的作用,她睡得很安穩(wěn)。平和、靜謐、安寧的睡顏。仿佛夢中再沒有曾經(jīng)那些苦痛與悲傷,只有一片世外桃花源。飲鴆止渴。他竟也有這一天。不知在床頭癡癡望了多久,嫮宜眼皮動了動,片刻之后才緩緩睜開眼,迷茫了片刻,就看見他守在旁邊。嫮宜只覺嘴唇干澀,渴的厲害,軟軟道:“要喝水?!?/br>燕齊光仿佛剛回過神來,勉力一笑,起身端了盞茶,卻不給她,自己抿了一口水,俯身吻了上去。嫮宜怔怔地看他,二人距離這樣近,她甚至能看清他眼底因熬夜生出的血絲。唇齒之間溫熱潤澤,舌尖纏繞在一起,發(fā)出嘖嘖水聲,他似是真的欣喜若狂,一吻之間無限纏綿悱惻,直到嫮宜都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臉頰都漫上一層紅暈,他才勉勉強強松開。嫮宜平復了半天,才嗔了他一眼,見他如此情狀,不由問:“我病了很久么?”燕齊光深深望著她,將她的手握在掌心,低低道:“是?!?/br>“度日如年。”“如隔三秋。”嫮宜就抿著唇兒笑:“吶,我卻還好。只記得仿佛昨日還在平溪圍場的帳子里做里衣呢,一醒來就到這里了?!?/br>燕齊光正要說話,外頭祿海已清咳了一聲,提醒道:“陛下,方主子的藥煎好了?!?/br>之前服侍的宮女端了藥走進來,正要服侍,燕齊光卻擺了擺手,自己接了藥,舀了一勺送到嫮宜嘴邊。嫮宜下意識偏過頭,皺著鼻子道:“這藥真是前所未見的苦。偏偏比吃飯還勤!”燕齊光難得見她孩子氣,心中又是酸脹,又是喜歡,只是藥是必須得喝的,遂把勺子又往前送了送,溫和地哄:“乖,喝了藥才好得快,好了便再也不喝了?!?/br>嫮宜原本也只是說說而已,自己如今的身體還是明白的,聞言也就從善如流喝了藥,又有宮女捧著清水來漱了口。嫮宜看著那個宮女,因問:“齊哥,竹幽和竹青呢?這位姑娘雖然也服侍的好,但我還是習慣了她們二人服侍?!?/br>燕齊光身形一滯,片刻之后才道:“你病成這樣,可知是她們不會服侍,我已罰了她們下去,再挑好的來使喚。”嫮宜靠在他懷里,抱著他的手臂撒嬌,只說還是要竹幽竹青二人過來,又一疊聲叫齊哥。燕齊光嘆了一聲,將她摟的更緊,還能如何呢?最難消受美人恩,他終究還是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