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長戈平行番外:幾回魂夢與君同(二)
嫮宜聽得身后人狂放口氣,不由也是一愣,此時(shí)被迫靠在他懷里,下意識抬頭望去,總覺得也有三分眼熟,及至他側(cè)過臉來,嫮宜正好看見他下頜角一道寸長傷疤,電光火石之間,嫮宜福至心靈,抖著嘴唇,試探地叫了一聲:“拓哥哥?”那人聽她把名姓喚來,不由朗笑出聲,胸腔震動得連嫮宜都感覺到了。足足笑了許久,那人才一手提著馬鞍,一手握著嫮宜的肩膀,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深深道:“宜娘?!?/br>正是嫮宜闊別十年的竹馬聶長戈!嫮宜剛剛就已猜到五分,見他果然認(rèn)了,一直忍著的一行淚忽然就掉了下來,嗚咽著道:“拓哥哥……你可回來啦……”聶長戈長嘆一聲,揉揉她的發(fā)頂。剛剛因一片混亂又拔了簪子,嫮宜梳成髻的長發(fā)而搖搖欲墜。被他這一揉,青絲如瀑般散開,落了他一懷幽香:“是,宜娘,我回來了?!?/br>及至真正聽到這句話,嫮宜的眼淚才決了堤,聶長戈胸前的衣衫都濕透了,半天才聽她抽噎著哭道:“當(dāng)年你也走了……娘親也過世了……只剩我一個(gè)人……真的、真的很難熬……”聶長戈將手覆在她眼睛上,手掌心一片濕熱,他的心也像是泡在眼淚水里,語氣溫軟得不可思議:“宜娘,當(dāng)年不辭而別,對不住。”嫮宜搖了搖頭,手輕顫著撫上他臉側(cè)傷疤:“拓哥哥這些年,也過得很苦罷?不然當(dāng)年那么小的一道疤,如今怎么反而變成這樣了?”聶長戈順勢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有宜娘這句話,就并不苦。”他不忍見她再掉淚,故意板著臉,嗔道:“可是宜娘嫌拓哥哥如今難看了?”嫮宜忙搖頭,連連擺手道:“不、不是的……我不是這個(gè)意思……”他終于滿足嗟嘆一聲,將她按在懷里,鼻尖一段幽香,過了許久才低低在頭頂?shù)溃骸拔抑??!?/br>嫮宜乖乖伏在他懷中未動,不知為何,只覺臉和手腳都guntang燙的,全身也使不出力氣,只當(dāng)是今天太勞累了,又一朝遇見故人,心防一松,就xiele力也未可知。聶長戈帶著嫮宜又驅(qū)馬跑了兩刻鐘,才到了一處別院。這別院看上去與周邊民居并無甚不同,都是典型的江南園林,里頭小橋流水,亭臺樓閣無一或缺,玲瓏精致不能言喻。聶長戈此時(shí)卻無心帶著嫮宜賞園了,進(jìn)門就揮退了跟他一起來的侍衛(wèi),帶著嫮宜進(jìn)了正房,又從懷中摸出一只小瓷盅,揭蓋之后便是異香撲鼻,里頭是一盅透明藥膏。嫮宜正不解,已被聶長戈挑起下巴,示意她抬頭。嫮宜乖乖照做了,就察覺頸項(xiàng)處微微一痛,然后一股清涼之氣就從那處散發(fā)出來。聶長戈一邊細(xì)細(xì)上藥,一邊嘆道:“無論如何,宜娘怎可自輕姓名!若我今天不是恰好遇上了……”嫮宜想起剛剛的遭遇,眼淚亦是一陣陣止不住,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若沒有遇到拓哥……叫我嫁給那等禽獸,我寧肯現(xiàn)在就死,也不受那些活罪!”話音剛落就被聶長戈輕輕用掌心捂了嘴唇,嗔道:“不許說什么死不死的!”又疑惑道:“這樁親事是方伯父許的嗎?方伯母如何肯答應(yīng)?”嫮宜再忍不住,伏在他肩上大哭起來。可她忍耐了這么些年,就連大哭一場,都未發(fā)出什么聲音,小貓一樣細(xì)細(xì)的,像是生怕給人發(fā)現(xiàn)。聶長戈心疼不已,緩緩拍著她的背,等察覺到懷中人終于平靜些了,才聽到她抽噎道:“婚事、婚事是父親和繼母許的……娘親、娘親……娘親早就過世了……就在你離開的那一年……娘親也走了……”聶長戈心下大慟,亦是滴下淚來,沉聲道:“宜娘,對不住、對不住。拓哥哥來晚了。”許久之后,嫮宜才收了眼淚,眼睛通紅地從他懷里挪出來,聲音也低低的:“我失態(tài)了……”聶長戈正要說話,卻敏銳見她臉頰通紅,如火燒一般,又細(xì)細(xì)凝視她眼睛,見她眼中水水潤潤,不完全像是剛剛哭過的痕跡,反而帶了三分媚態(tài),不由心下一沉,溫聲問:“宜娘可有哪兒覺得不舒服?”嫮宜猶未發(fā)覺,只說里頭有些悶熱,要去開窗。聶長戈擰眉,見她站起來亦是腳步虛浮,不由伸手去拉她的手腕,卻只摸到一手guntang!他心下已然分明,冷然道:“他們居然給你下藥?!”嫮宜點(diǎn)頭道:“為了讓我乖乖上花轎,之前繼母和喜婆給灌了一碗安神湯,讓我睡過去?!?/br>聶長戈暗嘆一聲:“傻宜娘,那可不一定是安神湯?!?/br>嫮宜聽到一半,只覺口渴得厲害,不由道:“拓哥哥,我想喝水。”聶長戈斟了一碗茶,也不遞給她,就這么喂她吃了,嫮宜還嫌不夠,只嚷著口渴,又說熱,要去開窗。聶長戈終于忍耐不住,將她的頭抬起來,俯身便吻了上去。嫮宜愣在當(dāng)場,瞪大眼睛怔怔看著他,卻聽他低低的聲音從二人相觸的唇間傳出來:“宜娘乖,閉上眼睛?!?/br>嫮宜傻愣愣地又閉上眼,他的唇舌先是溫柔舔舐進(jìn)來,撩得嫮宜從喉間逸出幾聲輕吟,才復(fù)又變得激烈起來,重重舔過她的唇瓣、她的牙齒、她的內(nèi)壁,所有地方都被他攻城掠地一般奪占走,嫮宜體內(nèi)那把火燒的更旺,又不知如何排解,情不自禁伸手挽住他的脖子,在間隙里無助地哭喊道:“幫幫我……拓哥哥、幫幫我……”空氣里熱度陡然高了起來。嫮宜鳳冠霞帔,穿著嫁衣在他懷中,還這么哀哀怯怯地求他。聶長戈幾乎拿出了畢生的自制力,才沒直接就這么進(jìn)入正題。他勉強(qiáng)分開二人相貼的唇,分開的時(shí)候牽出一道晶亮的銀絲,在半空中纏綿地?cái)嗔恕?/br>他努力平復(fù)了呼吸,才執(zhí)著嫮宜的手,將左手一枚象征鞅狄王權(quán)的戒指捧在她面前:“宜娘?!?/br>“嫁給我,做我的新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