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對自己的劇本了解得更透徹些，明月打算去圖書館查資料，陳淮有借閱證，和她同行。

還好他出門時也帶了些學(xué)習(xí)的材料，不然明月突然就抱著一堆書認真翻起來，他只能隨便從書架上抽一本打發(fā)時間等她，現(xiàn)在至少可以她看她的，他學(xué)他的。

出門前本剛吃完午飯，坐在這里好長時間，陳淮刷完兩套題，英語作文都改過三遍，聽見對面某些人的肚子又咕咕叫起來，她才意猶未盡地揉著肚子抬頭。

“才這個點啊?！泵髟驴粗鴷r間，距離平常吃晚飯還有一會，可她竟然已經(jīng)覺得餓。

“動腦子餓得快?！标惢凑f，“去吃飯嗎？”

“等等，我把最后這幾頁看完?！泵髟掠致裣骂^，一字一句地。

再過十幾分鐘，她終于舍得合上，挑了好幾本要借回去接著看。

陳淮知道學(xué)校附近的胡同里有家小館子，是那種典型的酒香不怕巷子深、墻壁上會掛滿和各色人物合影的地方，其中還包括陳老太爺。這也導(dǎo)致陳淮其實不怎么愛去，吃個飯還要被自家爺爺?shù)恼掌⒅?，有點擰巴。

館子做的基本都是正經(jīng)的京幫菜，但也混的有其他。

說來有意思，基本這種餐館，瓦缸紅燒rou都做得著實不錯，地道倒不至于，明月也沒去當(dāng)?shù)爻赃^，但比起好些本幫菜館，她更喜歡這里的味道。另外便是宮爆蝦球，他們不知道四川人到底吃不吃這道菜，反正明月挺愛吃。

有rou有蝦，再隨意炒個青菜，主食點盤炸三角和份炒餅，一人一杯熱豆?jié){，這頓晚飯算是齊活。

捂著衣服底下有些圓滾滾的肚子，明月和陳淮溜達回家。

中間自然要經(jīng)過江大附的大門，不過這時候還在放假，雖有人看門，但冷清的很。

陳淮忽然提議：“要不要進去看看？”

“給開門嗎？”明月其實有些意動，當(dāng)初如果不選擇去西府，她也是要在這里念書的，能和那三個人天天見。

“試試?！标惢磶е鴮W(xué)生證，跟門衛(wèi)說兩句。

他記得陳淮，雖覺得明月看著面生，但這么大一學(xué)校，學(xué)生好幾千，他不可能全都記得住，只叮囑幾句別太晚出來，就給打開門。

江大附的位置離老城區(qū)很近，就連學(xué)校里面，都還保留著些古代建筑的風(fēng)格。

池塘、假山、小亭子，乍一進去感覺不像個學(xué)校，倒像個公園。

但再往里就不一樣了，前兩年又翻修過的田徑場，環(huán)繞十幾層看臺，科技館、校史館、實驗室一應(yīng)俱全，這棟樓是普通部，那邊樓還有個國際部，和剛才那古色古香的感覺大相徑庭。

樓里沒開燈，黑漆漆，也空蕩蕩的。

“要不要去我們教室看看？”陳淮問她。

“好呀?！泵髟卤容^好奇的其實是，現(xiàn)在誰和他同桌。

然而從窗戶往里看，才發(fā)現(xiàn)課桌都是單獨擺成一排，沒拼起來，更不存在什么同桌。

“門鎖了誒?！奔倨诶锟隙ㄟ@些地方都是要鎖好的，她雖知道也仍遺憾。

陳淮說：“我有鑰匙。”

自從沒有陳槐和明月的拖累，他住得又近，一躍成為班里第一個到校的優(yōu)秀學(xué)生，老師自然而然地把班級鑰匙交給他保管。

推開門，明月站到講臺上，俯視過去：“哪個是你的桌子啊？”

“那個?！标惢粗赶蜃钪虚g這列倒數(shù)后幾排的位置，他個頭比起院里其他幾個男生要矮點，但仍在平均水平之上。雖然成績好，還是被放在教室后方。

因為不是學(xué)年結(jié)束，很多學(xué)生其實還是把一些不需要帶回家的雜物塞在桌洞里。

明月把椅子挪開，蹲下去翻他的，整整齊齊，除了有些書和筆記本以外，放在最外面的還有個小卡片似的東西。陳淮打開教室的燈，她才看清楚，這是拍立得的照片。

去年夏天拍的，她穿著吊帶熱褲人字拖，梳起高馬尾，右手舉著冰棍，仗著站的位置高，左手胳膊肘架陳淮脖子上，沖鏡頭仰下巴，陳淮好像沒感覺有人在拍他，臉沖的是明月的方向。

當(dāng)時攝影師是阿澤，沒想到他會給陳淮。

摸著照片的厚度，下面還有不少，但好像被膠帶黏住，分不開。

“下面是啥？”明月抬起頭問半彎著腰的陳淮。

“你拆開?！?/br>
她小心翼翼地撕膠帶，生怕把照片紙扯壞，但好像其實比她想象的結(jié)實多了，輕輕一揭就脫落。

抽出底下的照片，兩人穿著同樣的衣服，但位置是室內(nèi)，地方很熟悉，就是陳家樓梯的那個拐角。陳淮正把明月壓在墻角，頭貼得那么近，在做什么不用明說。拍照的角度，像是從樓梯上面伸出胳膊偷拍到的。

接下來幾張明月也能猜到。

無非就是明月發(fā)現(xiàn)有趙狗仔在偷拍，明月拿手指著鏡頭罵罵咧咧，明月沖了過來。

最后兩張，一個是模糊的天花板。

和陳淮拍的，明月把趙和澤騎地上打。

“阿澤有病……”她回想起當(dāng)時的情景，自己也覺得好笑，忍不住吐槽，“你留著這兩張就算了，要后面這些干嘛？”

他答：“反正洗都洗了。”

她又把照片紙粘好放回去，跳到桌子上坐著：“你們班有多少個人啊？”

“42個?！?/br>
“女生有幾個？”

“11個?！?/br>
“記這么清楚。”明月這語氣，故意找茬似的。

陳淮的回答卻無懈可擊：“因為男生有31個?！?/br>
“哦……”她討個沒趣，晃蕩兩條腿，“那漂亮嗎？”

“男生？”

誰會關(guān)心男生漂不漂亮，明月覺得他是故意的，手指戳他肩頭：“我問女生！”

“沒注意過?！?/br>
“那你平時都在注意什么？就光埋頭看書，課間打籃球，回家玩游戲？”

陳淮點頭：“差不多?！?/br>
“你這樣會不招女孩子喜歡的！”

“沒有吧?！彼嶂^一想，“好像喜歡我的人還挺多。”

“這你都知道，你還說沒注意過！”明月覺得她剛才被騙了，鼓起腮幫子。

陳淮解釋：“是他們跟我講的，我也不知道真假。而且我只注意你就夠了，管其他人的呢?！?/br>
這話聽得明月十分舒坦，心里開花似的笑起來，抓起陳淮的一只手握住，放大腿上玩他的手指：“……海底月是天上月？”

他未曾聽過這句話，沒能接上。

明月拍他手心：“就說你讀書讀傻了，張愛玲都不知道，看沒看過！眼前人是心上人！”

“我又不看張愛玲?！彼穆曇魪念^頂出來，不知何時他們已經(jīng)挨得如此之近，可他眼睛看的是手心方向。

“你看著我?！彼灰啦火埖?，“我是不是你眼前人？”

陳淮頭是抬起來，回答卻是：“不是?！?/br>
“哦?！标惣抑蹦凶顬橹旅?。

明月生氣地甩開他那只手，要從桌上跳下來，可陳淮擋在面前把她按住。

又補一句：“但你是心上人?！?/br>
“……”她不掙扎了，縮回桌上，揉揉被酸掉的腮幫子，轉(zhuǎn)溜眼珠，好半天才肯回復(fù)，“行吧?！?/br>
勉強算你過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