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壹拾陸、慈雲寺變
壹佰壹拾陸、慈雲寺變
鸚鵡哪裡知道須臾間雲瀾腦海冒出這麼多念頭,它還停在跟雲瀾對話當中,雲瀾說凌菲是為了李代桃僵,將作惡事的惡果轉移到她身上。 它嘎嘎地叫了幾聲,拍了拍鮮艷的翅膀,"你就盡量猜吧,反正你猜得也未必對的。" 鸚鵡想了想,繼續(xù)說,"凌菲這女人有些邪門,她做下這麼多惡事,造了成千上萬的血債。最惡之事莫過於殺父弒母,逼死親meimei,這些業(yè)障到哪裡去了呢?那時候她還沒?你這顆沒什麼屁用的石蛋呢!" 鸚鵡指著雲瀾,嘎嘎的笑聲十分難聽,"你說她要你為她擔業(yè)障,真是笑死大爺我了。我只看到她為了養(yǎng)活你,煞費心機,精明如她,怎麼會做賠本生意呢?想不通啊想不通。" 那個通字才剛從地上傳出來,那根歪七扭八的桿子不曉得又被什麼打中,鳥腳與桿子相連,它當然跑不掉,被紮紮實實丟著。 鸚鵡氣得破口大罵,"他娘的小渾球!你有種別跑,看爺爺我怎麼收拾你!" 雲瀾也不客氣,扮了鬼臉,根本不怕那隻鸚鵡,走向前去與它打架。鸚鵡要啄她,被她粗魯地抓住羽毛,哪知這隻鸚鵡真的很厲害,啄中了雲瀾的手,雲瀾一惱,另一隻手掐住鸚鵡的頸子,結果兩隻手都被鸚鵡瘋狂地亂啄一通。 雲瀾生氣地說道,"皮癢的是你吧,你以為我茹素就拿你沒轍了嗎?現在外頭饑荒,我把你烤成鳥乾,隨手一扔,搶著要吃你的人多得是!" 鸚鵡趁著雲瀾手痛鬆手,伸出爪子來撓了雲瀾好幾痕,翅膀則是做著詐敵的動作,一直亂揮,掩護著鳥喙,趁雲瀾不注意這邊啄、那邊也啄,膽敢欺負爺爺我,絕對不輕饒你這個龜孫子! 他們鬥得如火如荼,飛來了另一隻紅黃羽毛相間的鸚鵡它也會說話,"你倆夠了沒,快點停手!" 他們倆同時收了手,一人一鳥分站一邊。雲瀾雙手環(huán)抱,正瞪著鸚鵡。鸚鵡不幹,已經告起狀來,"這小混蛋一言不合就對我動粗!" 另一隻鸚鵡勸架,"老白,雲瀾不過是一個小孩子,何苦跟她較勁?你告狀告到和尚那裡去,恐怕他也不站你這邊。畢竟和尚對她娘虧欠極深,你看和尚多少年苦修、再艱難的環(huán)境也不肯破戒,你再看看他為雲瀾破戒幾次了?"意思是見好就收了,要是和尚知道老白欺負雲瀾,說不定還要罰老白,不知道會不會連坐到它頭上來,它又不笨當然是勸和啊。趁著和尚不知道把這件事結束了! 那端雲瀾還對鸚鵡扮鬼臉,鸚鵡氣得跳腳,說道,"你哪朵眼睛看她是小孩子?一萬年的石蛋,比老子我還老!這種虧心話你說了也不心疼嗎?" 傳話的鸚鵡無視同伴老白的話,直接對雲瀾說,"雲瀾,和尚讓妳找個理由離開慈雲寺,越快越好。" 雲瀾眼神黯淡了不少,不自覺喃喃自語,"我走了小殿下怎麼辦?"忽然間她滿手的傷痕一點都不痛了,原來是擔憂讓她忽略了手傷。 鸚鵡老白出口反譏,"小殿下是小殿下,你是你,紀雲瀾。你又不是雲濤山莊的大小姐,你們倆除了都是蛇還有什麼相關嗎?" 雲瀾了解大師的為人,他向來說一不二,她就算不想走還是會被他帶離。所以她將鸚鵡都安置好後,剩餘的時間都用在為小殿下打點上。 她交待大廚房,每日兩餐一定要送到小殿下房裡,又添了香油錢,交待知客每日一定要巡小殿下的茶水,若沒了一定要為她添。除此之外,小殿下月份大了,她怕小殿下忽然生產,在小鎮(zhèn)找了產婆,讓產婆住到慈雲寺來,一面照料小殿下待產。 雲瀾在小殿下的房裡團團轉,"表姊,我還有什麼遺漏了嗎?"她立刻想到小殿下生產完恐怕無法自理,這樣勢必要找牙婆來,"再買幾個婢女來照顧你好嗎?" 小殿下見雲瀾急得快哭了,笑著說道,"你別緊張,家裡有事,忙家裡的事去不要緊,也不用掛念我。"她與雲瀾說話間,產婆來了,告訴她們,"佛門聖地不好在這裡生產,夫人是不是另外賃房子?" 小殿下搖搖頭,從錢袋拿出一錠銀子,將產婆退了回去,雲瀾想找的牙婆也被小殿下否決。 "你別擔心我,我自有打算。"小殿下這麼說。 雲瀾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在房裡走來走去、走來又走去,她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連忙從錦袋裡拿出一枚糖貽交給小殿下,"表姊如果覺得難受到忍不住,吃顆糖會好一些。"她將一個很重要的東西裝進糖貽裡。 小殿下看著雲瀾祈求的神情,最終將糖貽收下。這天雲瀾跟小殿下告別,離開了慈雲寺。 小殿下長長地歎了口氣。撫摩著不是很舒服的肚子,她沒有一個可以跟她說話的人,雲瀾走後她最常跟肚子裡的孩子說話。她說,"你乖些,如今沒有人照顧我們娘倆。你總要讓娘的身子舒服些,才能照顧你。" 常常是她不說則已,她一說小蛇神更要作弄她。這句話讓小蛇神來解讀,就是:你讓我不舒服,我便不照顧你了。既然你不想照顧我,那我就作弄你,讓你瞧瞧我的厲害! 小殿下疼得渾身青筋在跳動,她的手緊緊抓著房裡的圓桌桌沿,石頭一樣的肚皮不但硬得發(fā)脹,更是痙攣得她渾身冷汗,她疼得兩腳發(fā)軟,只能靠慢慢呼吸來減緩些許疼痛。她緊咬下唇,始終沒有呼痛。 外頭來了人,敲了門見沒人應,便把某樣東西擱在地上。 當小殿下開門看到食盒,她早已經吃不下飯,她將那食盒拎到一旁,出了房。 一開始是淡淡的、若有似無,有一股焦味自桂花林飄出來。那股味道不是燒樹葉的味道、小殿下聞起來覺得是燒著某種油脂的味道,她肚子裡的孩子聞了那味道躁動不已,死命的往她的肚皮踢,疼得她一度站不起來。 她坐在門前,也不怪孩子,只是將綿密又溫潤的靈力輸入到她的肚子裡。她想起了從前母神唱搖籃曲給她聽,她也學著母神哼起柔和的調子。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她好多了,孩子像是睡著了,不再鬧她,連翻滾都沒有、就這麼靜靜的在她的肚子裡待著。 小殿下再度回想那個味道,覺得那味道不簡單,那是燒著人皮囊的惡臭。 當時她肚子裡的孩子聞了那氣味,發(fā)了瘋似的踢她,她覺得不能置之不理,於是趁著孩子睡著追蹤那氣味的來源。 她剛出慈雲寺便有一群人圍上來,這群人有人拿棍子、有人拿著鋤頭、還有人拿著魚叉,相同的是這群人都嚷著讓慈雲寺拿出糧食錢財來,否則就要火燒慈雲寺了! 他們見小殿下衣著華貴非常,怎麼可能放任她離開,已經有人持棍子攔她,"想要離開,門兒都沒有!留下錢財、乖乖跟我們老大回去,否則讓你一屍兩命!"他沒說的部份他的同伴那張涎著臉的猥褻模樣已經說得一清二楚:對於他們來說更希望這位大腹便便的美人兒不要太識相,這樣他們才好拿她來洩慾,她死後還能剖出腹裡的嬰兒來吃呢,嬰兒的rou多嫩啊,那美味足足讓他們繞樑三日難以忘懷,否則也只不過是便宜他們老大,那裡有他們的份! 小殿下彷若未聞,踩著變幻莫測的步伐離去。 這群人不是難民,已經是土匪!她不知道孩子什麼時候醒來鬧她,於是忍下這口惡氣,快速離去,一眨眼功夫已經突出重圍。就在攔她的那兩人還做著凌虐她的美夢時,已經不見她的蹤影。 小殿下到了慈雲寺後山,這裡聚集了不少難民,各個面黃肌瘦、餓得只剩一把骨頭。這著實讓小殿下不解,山林裡什麼都有不是嗎?河裡有魚、樹林說不定有些野雞、野兔,若是抓不到,也總有蘑菇、野菜充飢,怎麼會餓成這副德性? 小殿下使了法術採集一堆果實,她將果實放在那些難民面前,卻無人敢動,她心生疑惑之時,那些果實紛紛飛走,回到了各自的樹上。 其中一位難民說道,"這位大仙,山神不讓吃,採了果實必定有報應。有人採了就往自己嘴裡放,結果嘴爛了,還跑出利牙的蟲咬爛那人一條舌頭!"所以他們再餓,也只敢取些水來喝,混個水飽,其餘皆不敢動。 這些話唬弄別人可以,唬弄小殿下不行。山神隸屬於蛇神管轄,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封山,不讓任何百姓採集食材? 小殿下還沒開口,就見她腹裡的孩子醒了,那孩子打了一個呵欠後開口說道,"以蛇神之名,命汝開山,開!" 孩子又使了相同的法術,摘了一堆果實,"吶,給。"這回果實再也沒有飛走,乖乖地堆在原地。 那群難民遲疑了許久無人敢吃,還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衝了過去,撿了果實就啃,大夥兒見那孩子吃了沒事,才紛紛圍在那裡,撿了果子吃。 不知誰先開了口,"謝謝大仙。" 這還是小殿下第一次沒讓孩子捉弄,還乖乖地開山、賜果。這時小殿下才知道這孩子的怨懟都是對她,她想不明白這孩子為何恨她? 她試著問那孩子,"難民們有東西吃真是太好了。" 那孩子哼了一聲,"我是小蛇神,怎麼可能看著平民在我眼前餓死。你以為我跟你一樣什麼都不是嗎?" 小蛇神還以為這句話能刺一刺小殿下,不料小殿下不過抿唇一笑。小蛇神頓時生氣了,"快點將靈力輸給我,否則要你好看!" 小殿下的手覆著自己的肚子,將靈力輸入。她好像稍微知道怎麼跟這個孩子相處了。她只能順她的意,否則就只能緘默不語。 所幸這個孩子的心地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