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過去是夢魘嗎?
[19]過去是夢魘嗎?
意識到許嚴已經(jīng)走遠,顧念只感覺內(nèi)心繃緊的弦在同一時間就跟著斷裂,按密碼的手指都像在按一團棉花似的輕飄飄。 進了門全是程嶼回精心準備的各類擺設,剪紙,掛牌,甚至在玄關擺臺出放了個招財貓存錢罐,真是年味十足。 說一點點都不感動那是假的,可卻也沒感動到什么地步。心中微微感念顫動一下,就沒有之后了。 不過下午兩三點,她就醉了個差不多。鞋子踢在玄關,連拖鞋都懶得套上腳,就只穿一雙紅格棉襪,徑直踩上木地板,踩到茶幾旁的地毯,跳水似的栽倒在沙發(fā)上了。 閉上眼耳邊是周意寧說的以前。 以前,以前。 顧念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喝醉了的直線思維,便是鉆牛角尖式的直線延伸。 她就只會跟著那些話回想到以前。 一些時間線顛倒、視角混亂的鏡頭一幀,一幀,沖進她的腦海,像是閑置已久的機器重新運作,聲音畫面已然分裂成了兩套不同的運作邏輯和系統(tǒng),忘了怎么協(xié)同合作。 有時只有一些斷續(xù)的畫面,甚至只是照片。 有時一片黑暗,卻有聲音從耳朵倒灌。 難得的聲音畫面都有,卻是聲畫不同步。 她好像時至今日,都還能一字不落地完整復述一遍那兩位同學的很不避諱人的竊竊私語。 她那么瘦,都沒rou,抱起來摸起來都沒感覺吧?干巴巴的。 誰說不是,又瘦又小的,沒發(fā)育的兒童似的。 其實那兩個同學叫什么名兒,長什么樣兒,她都完全忘了。 可是那又有什么要緊呢?連是男是女都沒關系。 就連身在其中的當時的她都明明是不在意,是不屑的。 可為什么這個聲音還保存了下來? 在此時此刻,又回放了呢? 她來不及在這個問題上思考太久,回憶不讓她歇息太久,連一秒都沒有停歇,話音都還未完全落下,畫面便轉(zhuǎn)到了拍畢業(yè)照的那天。 班級畢業(yè)照已經(jīng)結束,大家卻還沒散,同學們按班級為單位聚成一堆,互相在校服上留名字做紀念。 顧念已好久沒有和同學們這樣相處過了,可她也沒走,偷窺似的望了在一旁被好多同學團團圍住的程嶼回,捏了捏拳。 萬事開頭難,顧念的嘴巴像被粘住。 劉緒楊帶著程嶼回三字的校服從人堆里艱難地撤出來,路過顧念的時候,聽見一陣蚊子般細密的話語。 劉緒楊,能不能麻煩你,給我校服上留個名字... 嗐,這有什么,同桌一年了還這樣跟我客氣。三兩下遍簽好自己的名字,喏,你也給我簽一個。劉緒楊扯起衣裳的下擺,讓衣襟的布料繃直。 顧念看著校服上唯一的那個名字。 恍惚了一陣兒,默不作聲地轉(zhuǎn)到緒楊背后,在他肩膀處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可以幫我也留一個名字嗎? 給我這兒也簽一個吧? 寫...寫這兒就行。 畫面又變成了一張一張一閃而過的圖片,她硬著頭皮去要了全班所有人的簽名。等到她終于要了幾乎全班人的簽名,程嶼回也終于有片刻空歇時,她又鼓足十二分的勇氣走上前。 還未走兩步,便迫不及待地張口:程... 世界被按下了靜音鍵,她竟然想不起來,剩下的幾個字她有沒有開口說完? 畫面像被無限地拉長,變得極其之緩慢,程嶼回和李紓沅每人都像彼此走了幾步,本就不遠的距離更是瞬間縮短,轉(zhuǎn)眼就到了面前。 萬籟俱寂,耳邊傳來周意寧的呼喊。 原本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念顧顧念 等到終于能勉強把自己的名字聽完整,剛要做出反應時,音量驟然變大,簡直要震耳欲聾。 就一個破簽名兒,什么稀罕東西似的。走走走,帶你吃燒烤去。 兩人并肩走了幾步,時不時推搡她兩下,畫面都歸于黑暗了,耳邊還有周意寧嘻嘻哈哈的笑聲。 卻是笑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全然黑暗的畫面,只剩下她帶著些許哭腔的聲音悠悠傳來。 我們以后,就再也見不到了。這是她的心聲吧? 這是她的心聲嗎? 黑暗的視野悠然轉(zhuǎn)亮,畫面搖搖晃晃地在地面匍匐很久,不過是學校cao場那種紅膠跑道。 聲音像連接上了方才周意寧被剪輯掉的那段嬉笑,另外一個音軌加了進來,仿佛是屬于自己的。 她只聽見自己的聲音似是而非的,看不到表情,便無法確認那話的真實程度。 連自己都不懂那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 她說:別人都喜歡的,那我就偏偏不喜歡了。 周意寧陰陽怪氣地哎呦一聲,推她一把還罵她是又犯毛病了。 她踉蹌兩步,身子一歪。 像拍攝的人運鏡不穩(wěn)似的。 搖晃幾下。 出現(xiàn)程嶼回沒有表情的臉。 __________________ 又是好幾天不見 大家多多留言呀 微博:南瓜烏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