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暗 宴會
第十二暗 宴會
我再一次夢到了哥哥和父親。 那次我跑著帶哥哥去父親房間,原因是母親的畫像放在父親房間里一個幽深的長廊里。 哥哥說了他知道的母親的事。 再后來,我很困,就倒在哥哥懷里睡著了。 等到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在自己的房間里,裙子也亂糟糟的,不知道在床上是睡了多久,衣服被自己并不安穩(wěn)的睡姿弄的皺皺巴巴。后面的束腰也不知道何時解開的。 自己對于在哥哥睡著后如何來到自己房間完全沒有任何印象。 我并不是懷疑哥哥。只是如果是哥哥的話,不可能會讓我穿著日常的裙子就上床睡覺。如果不是我自己脫,也會讓仆人幫我脫掉外衣,保留內(nèi)裙或者換睡裙上床休息才好。 可是,醒來時,身邊人沒有仆人,也沒有哥哥。和衣而睡的自己沒有任何印象。太反常了。 自己唯一的一點記憶,就是在長廊里自己困意來襲時哥哥的那雙眼睛,像一眼望不穿的靄藍湖底。 但是在艾赫爾塔的某一晚,這場記憶變得充實了起來。 睡著的自己仿佛迷蒙中因為疼痛睜開了眼睛,看到了父親房間的天花板,還有視線下方的金色微卷的發(fā)絲是哥哥。 好疼,身體虛浮得沒有力氣。 我看到了哥哥混雜著專注還有焦急的表情,眉眼皺到一起。哥哥好像離我很近啊。近到我迷糊中都能看到哥哥額頭上好些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略顯硬朗的下頜骨滴下來,打到我的鎖骨上,汗水涼涼的。 疼!像被燒著的鐵器一樣的東西硬生生的烙到我胸口的皮膚上一樣,痛的淚花順著眼尾流下去。 等一下,馬上就好哥哥艱難地說的道,隨后呢喃著我聽不清楚地語言。抑或是我的心臟疼的都要燒起來了,使我無暇顧及哥哥念的是什么。 他緊皺的眉頭,豆大的汗珠,嘴里念念有詞,吐出磕磕絆絆的語言,以及一如既往疼惜我的眼神。只是這個眼神里,不只有疼惜它們糾結(jié)在一起,形成了霧靄藍色湖底的漩渦。 我是被卷住窒息在這片湖底的人。 自己醒來時,我只能依稀記住這些恍如我曾經(jīng)經(jīng)歷的夢境般現(xiàn)實。 我只是覺得哥哥比我還要痛苦。 在艾赫爾塔的房間里,夢醒來時,胸口和在那次宅邸醒來的時候一樣痛。連醒來的時間都是一樣深黑的夜晚。 只是艾赫爾塔還在,貝西墨家族不在了。 胸口更疼了。想要蜷縮起身子緩解心臟泛起的疼痛,卻觸及身旁熟睡的羅斯嘉德。 羅斯嘉德沒有在我房間過夜的習慣?;蛘咴谖倚褋碇傲_斯嘉德已經(jīng)走了。所以一直都沒有注意到羅斯嘉德是睡在我的房間里。 房間很安靜。羅斯嘉德的呼吸頻率很穩(wěn)定。不能讓他發(fā)現(xiàn)我還醒著。 緩慢的呼氣吸氣,身體需要放松了下來。 拜托了,我的心臟,不要再疼了,求求你我會哭出聲的。 當太陽落下,最后一縷陽光也勢漸微弱,直至消失不見后的一刻鐘,我們來到了宴會門口。我有種錯覺,感覺這里白天的時間相比其他地方會非常的短。不知道是季節(jié)的原因,還是這座古堡的宴會落在一座朝陽高山的背面的原因。 這座古堡看上去有一定的歷史了,外面高高的尖塔和大窗戶的彩繪玻璃讓我誤以為這是某座教堂。但當我一腳踏進這座尖形的拱門,才知道外面的一切如同虛掩。 華麗的裝潢布置,和之前在家族宅邸的宴會裝飾有過之無不及,地面比我們家族的宴會都要寬闊的多。眾多垂吊的琉璃燭燈照亮了這富麗堂皇的宴會,金黃色卷草紋裝飾布置在大廳的穹頂四邊上,四周彩色的玻璃窗繪制的不是圣母瑪利亞和基督耶穌的神跡,而是權(quán)杖、王冠和蒼白的臉龐、燦爛的琉璃組成的血。 明明隔著黑紗,由于黑紗材質(zhì)的原因,視野就像是籠罩在一層薄薄的黑霧中。但仍能看得清楚宴會布置。大概是因為富麗堂皇的耀眼。 吸血鬼比我想象的多很多,都在聚在一個個小團體聊著各式各樣的內(nèi)容。 黑色的、藍色裙子、味道、甜美、發(fā)色 聲音很雜,我聽得并不清楚。 我看到了和我之前穿血仆的樣式服裝的男女,走在這些各式裙裝和西裝之間,手里端著盛著紅色的液體的酒杯,和各種吸血鬼進行談話,有的甚至親昵的蹭著吸血鬼的臂膀甚至是身體。 最惹人注意的是吸血鬼中的有一個紅裙棕褐色卷發(fā)的女人。 我記得那個女人伊麗莎白·巴托里伯爵的夫人。在書中提到過,有一頁還有她的畫像。她是尹德之前在的那個村子里臭名昭著的傳說,村民們甚至因為她的事情還故意中傷了尹德。能夠在一個小小的村子里也有她的流言,盡管屬于無意,但也側(cè)面得知到人類對她的恐懼。 她現(xiàn)在正在被幾個英俊的男性血仆圍繞著,我之所以這么確定他們的身份,因為他們穿的衣服是我之前穿的血仆的服裝。 那幾個男仆像渴望她的垂青般親吻著她的手背,圍繞在她的身旁。而她只是任由著男仆們對她的行為,明明只是被動的接受著這些親吻,但是從她那美麗面龐上的表情來看卻像是在主導(dǎo)著這些仆人。 她那散發(fā)著光澤棕褐色螺旋卷發(fā)垂在她的潔白的胸側(cè),穿著的抹胸式華麗紅裙使得她顯得妖異異常,艷麗的樣子像極了罌粟。 我低下頭來,又往四周看了看。 宴會邊緣一處有沙發(fā)的座椅吸引了我的視線。 那個沙發(fā)座椅上的一個吸血鬼,在大庭廣眾之下輕輕挽起一個穿著血仆服裝女孩的金黃色卷發(fā),那女孩好漂亮,金黃色發(fā)色和發(fā)絲的卷曲程度和哥哥的好像。那個吸血鬼從女孩背后的脖頸咬了上去。女孩揚起了頭,眼睛微瞇,像在做著一個甜美的夢。 我覺得有點反胃,但是心里是發(fā)怵。明明是被咬,女孩卻以很享受的感覺表現(xiàn)出來。我不禁會想到,羅斯嘉德在吮吸我的血的時候,我也是那種表情么? 那吸血鬼在吮吸著女孩脖頸里的血,同時眼睛卻瞟向了我。 我愕然。 他確定,他是在看我。 明明隔著黑色的薄紗,我卻能看到那眼神表示的迷蒙,帶著我所不能理解的渴望,又像是一副朦朦朧朧的油畫,讓人忍不住想湊近看看。就這樣想著,走向他,對,走向他就好了。 不用那么緊張,你和她們不一樣。最起碼,你沒有沉浸在她們所感受到的歡愉里。羅斯嘉德及時點醒了我。 我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朝向那個坐在沙發(fā)上的吸血鬼那邊走去。但我的手臂緊緊挽著羅斯嘉德的臂膀,手則用力的抓住了羅斯嘉德的袖口邊緣,所以羅斯嘉德受到了拽力,發(fā)現(xiàn)了我剛才的異常。 我立即松開抓住他袖口的手。但已然發(fā)現(xiàn)他的袖口一端已經(jīng)被我捏的不那么平整,像一塊整潔的墻面突然被厚重的油畫顏料涂鴉了一樣,表面起了褶皺。 對不起!我向羅斯嘉德道歉。因為袖口內(nèi)側(cè)雖不顯眼,但是如果是男士平常所使用的握手禮,對方還是很容易注意到他被我抓皺的袖口。 不用擔心,羅斯嘉德不怎么喜歡和血族握手。尹德在身旁解釋道,不過你要當心,在血族中,一些吸血鬼可以使用魅惑一類的技能,引誘人類放松警惕步入自己的陷阱。我記得這在里有,你還記得么? 我想起來這是書中的一點,向尹德回應(yīng)道:記得,解決方法非常簡單,不要看他們。在第一時間確認是吸血鬼時就不要盯著他們的眼睛。 這時羅斯嘉德低頭看向我,我抬頭看向他回應(yīng)。由于他俯身看我,我能看到他的樣子了。灰黃短發(fā)打理的很順滑光亮,但灰綠色眼瞳透過他的透亮單片眼鏡像是在試探我。正疑惑著為什么看向我時,我才想起來不能看他的眼睛羅斯嘉德是吸血鬼。 而我已經(jīng)看著他灰綠色的眼瞳好一會兒了。 羅斯嘉德扶額一臉無奈地朝尹德說道:算了,尹,這個她做不到。她習慣性的看人的眼睛。讓她記住這件事吧,讓她當作這個教訓,隨后告誡我,你只要記住這個感覺,之后看著吸血鬼有這種感覺時及時止損。 好,我會的。我?guī)е敢獾馈?/br> 羅斯嘉德往我轉(zhuǎn)身的那個位置看了一眼,我看著他順著他漠然的視線望回去時,之前盯著我的吸血鬼已經(jīng)不在那邊的沙發(fā)上。 像這種用這種低下技巧的吸血鬼也是在血族中值得鄙夷的,凡是有點地位的血族都會更愿意憑自己的魅力征服自己想征服的東西。羅斯嘉德轉(zhuǎn)過頭,沒有看我。 我知道是說給我聽的。 羅斯嘉德好像對血族抱著不滿甚至是討厭的態(tài)度,不知道是不是我理解錯了。 羅斯嘉德帶領(lǐng)我們繼續(xù)往里走去,穿越人群。面前的一個藍到發(fā)黑的齊整短發(fā)、身穿玄色正裝的男士正在和一個穿著禮服的女性吸血鬼進行交談,他看到了我們,手面向那位女性抬起停在自己肩膀位置,像是在示意中斷談話。那個女性點頭。 果然,他向我們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