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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的路程,她卻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艱難。十米,五米,一米...奇怪的是,距離越近,時爾的心卻越發(fā)沉寂,就像是某種人在面臨危險境遇時反而會更加冷靜,為自己博得一線生機。時爾還未來得及說話,就看到路子及似乎是笑了笑,嘴角牽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又迅速回歸原位,嗓音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動聽,他說:“行李我來拿?!?/br>沒有“好久不見”,沒有多年未見的陌生和尷尬。他的態(tài)度自然到恍若她只是出了個遠門,而他來接她回家。可,憑什么?時爾突然從心底里涌起了一股惡意,她聽到自己淡漠至極的語調:“麻煩你了?!?/br>路子及的微淺的笑容頓時隱去,他旋即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翻涌的情緒,聲音輕到像是在低喃:“不會?!?/br>南城的夜景一向很美,幾年不見,這個城市仍然一如既往的溫婉、大氣,連燈紅酒綠都蓋不住它從根底散發(fā)出的那股厚積的古城韻味兒。時爾坐副駕駛,把車窗搖下來,看一閃而過的梧桐樹,心底里竟然升起了一股異樣的平靜。夜風習習,即便開著窗,時爾也聞到了一縷細微的香味兒,大概是從路子及身上傳過來的,是那種溫和大氣的陳木香,又纏繞著一些海島藍鯨的孤獨失重感,沉淀在人的心頭,重重的向下擠壓。時間已經(jīng)太晚,路上的車、行人都很少,可路子及的車開的卻不快,他一只手握著方向盤,總之控制不住的去看身邊的那個人。夜風把她快及肩的頭發(fā)吹出優(yōu)美的弧線,而她的側臉在半明半暗的昏黃光線下愈加精致可人,比前幾年更甚,幾年的時間似乎把她身上全部的好都打磨出來,叫人多看一眼都是心碎。很難想象,現(xiàn)在這個內斂到有些冷漠的時爾,就在三年前還是他一個吻就能輕易俘獲的小姑娘。車行駛的方向和時爾想象中不一樣,竟然是有些往郊區(qū)走的,時爾記得為了工作方便,她爸爸一向是住市區(qū)多一些。“這是去哪兒?”她淡淡問道。“嗯?”路子及大概是沒想到時爾會主動和他講話,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穩(wěn)住聲線,努力讓自己顯得更加平和一些:“時叔叔這兩年都是住南屏山?!?/br>哦,對了,時爾突然記起來,姚莉枝比較喜靜,嫁進時家第一年就說過想去南屏山那套別墅住。時爾沒忍住,嗤笑一聲,說:“這才幾年,變化可真不少。”原是沒指望路子及回應的,姚莉枝怎么說都是他媽,做了這么多年的兒子,他什么都不能說。可時爾竟然聽見他的聲音,仍然像第一次聽到的那般驚艷動人,低沉而又充滿磁性,叫人一聽就能酥掉半邊身子。他極認真的說:“我沒變?!?/br>時爾皺眉:“什么?”路子及又重復一遍:“我從來都沒變。”許久,就在路子及以為時爾會徹底忽視他這句話時,聽到了她從喉嚨深處發(fā)出的一聲輕微而又短促的笑,那笑聲充滿了不屑和無謂,像一支淬了毒的利箭,筆直的射進他的心臟。可路子及卻偷偷了牽起了嘴角。怎么辦,即便是這樣,他都覺得萬分滿足和幸福。只要那支箭,是她贈與。南屏山遠離市區(qū),空幽、寂靜,是個養(yǎng)病的好地方,時家的別墅在山頂上,夜晚車行山路,緩緩靠近那地方,先是瞧見在茂密竹林,在晚風吹拂中沙沙作響,而后才是大片綠地后的雅致建筑物,深夜中它仍燈火輝煌,不遺余力的表明著它在等候游子歸家。下了車,時爾入神的盯著別墅前的大叢白玫瑰,無意識的皺緊了眉頭,路燈的光投射在她眼眸里,白色光線呈十字交織,竟顯露出她的一絲恐慌。路子及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到了她旁邊,語調暖的像今夜的風:“別害怕,手術很成功?!?/br>時爾甚至沒有看路子及一眼,丟下一句“我沒有害怕”后筆直的像別墅走了過去。她沒有注意到,身后的路子及雙手插兜,微微歪著腦袋用目光護送著她,臉上的笑容溫柔繾綣,似春日溶雪的松,似掛滿星月的長空。南屏山別墅的傭人幾乎全部是時爾陌生的面孔,她剛進門就看見了姚莉枝,她變化有些大,初見時身上那種溫婉從容幾乎消失不見,時爾甚至發(fā)現(xiàn)當她出現(xiàn)在門內時姚莉枝抖了一下,不知是懼還是其它什么。姚莉枝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雙手無意識的搓動著,對時爾說:“回來啦,還沒吃飯吧,我...”話沒說完就被時爾打斷,她臉上瞧不出喜怒,淡然的有些過分,簡直是把姚莉枝當成傭人一樣的問:“姚阿姨,我爸呢?”姚莉枝臉上那個凄慘的笑都維持不住了,猛然的僵在臉上,好半天才顫聲回道:“在...在二樓。”時爾一秒鐘都沒再耽擱,在傭人好奇的眼神中往二樓走,姿態(tài)灑脫,把身后眾人皆當成了草木,不在意,不關心。路子及就是在這時候提著時爾的行李進了門,他看了看姚莉枝,走到她身邊斂眉勸了一句:“很晚了,您休息吧?!?/br>姚莉枝木然的跌坐在身后的沙發(fā)上,捂臉啜泣。她怎么也沒有想到,這個孩子到最后竟是連恨都沒有分給她。時爾的腳步停在二樓的主臥室門前,她并沒有直接推門而入,深呼了口氣,她抬手敲了敲門。從屋內傳來一聲“進”。間房和時爾記憶中的不盡相同,原本床頭柜的位置擺放著醫(yī)療器械,房間各處也多了不少綠植和花卉,比從前滿柜的書籍和文件多了一絲生活的味道。時??吭诖差^,手上還打著點滴,見到時爾的瞬間臉上是遮不住的緊張,連聲音都透著些許不自然,“來了,路上累不累?”時爾攥拳掐了掐手心,走過去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她看著如今明顯帶著老態(tài)的時睿,心頭涌上萬千情緒,卻還是盡力壓了下去,緩緩開口:“還好?!?/br>時睿剛想說些什么,可一張口就開始咳嗽起來,他用手抵著嘴咳到彎腰,時爾的手比腦子動的更快,下意識的站了起來去幫父親拍了拍后背舒緩,直到時睿喘著粗氣道:“沒事...沒事...”時爾收回手坐了回去,身體繃的筆直,低聲問道:“怎么...會突然這樣。”時睿笑了笑,柔聲說:“沒事,別擔心,只是摔了一跤,爸爸好著呢。”時爾看了看時睿的手背,那里因為長時間掛點滴導致有些青腫,她回了聲“嗯”,壓住了馬上就脫口而出的關心,以沉默應對尷尬的氣氛。接下來的情況基本上就是時睿問,時爾答,問的大多是關于時爾工作室的事情,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