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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經(jīng)放曉,一夜大雪將整個世界都點綴得銀裝素裹起來。爻子期風(fēng)塵仆仆,眼底鴉青,但在看到披著大衣在門口迎接他的爻幼幼時,還是忍不住皺起眉頭,難掩喜悅的將她重新塞回屋去。爻幼幼小孩兒一般的抱住他,他害怕自己會弄傷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只得動作僵硬的站在那里任由她抱住。阿情在旁邊忍不住的偷笑,爻幼幼亦在他懷里笑得不亦樂乎。爻家的搖錢樹能在大庭廣眾之下這般狼狽,足夠稱得上是平生所難見了。“這些年可還好?”爻子期伸手摸了摸爻幼幼的發(fā)頂,離開時還是個小姑娘模樣的幼幼一如從前般乖巧的點點頭。下人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接風(fēng)洗塵的用具,幼幼終于不再任性抱著他,“先去吃點東西?!?/br>爻子期挑眉看她,“一起?”“好?!?/br>原本其樂融融的歸家首宴還未及開餐,昨夜因爻幼幼歸來而引起的一波動蕩已經(jīng)掀起了它的第一道波瀾。2-46尾聲(2)程烈是在爻子期回城之后的一刻鐘內(nèi)得知了爻幼幼歸來的消息。彼時他正在將軍府內(nèi)的練武場打完一套軍體拳,還未及收勢,行色匆匆的下人已經(jīng)闖了進(jìn)來,氣喘吁吁的朗聲稟告,“少、少爺!準(zhǔn)夫人回來了!”程烈在原地足足愣了整整半盞茶功夫,這才如夢初醒般抓著報信人求證道,“你是說……爻家的那一位,回來了?”“是……”當(dāng)年程家前往爻家提親未果,這事在大梁已經(jīng)稱不上是什么秘密了。程家老一輩的人原本還想替他另覓姻緣,哪曉得此時之后又碰上朝廷剿匪,軍令如山,待到程烈再從邊疆歸來,便已是咬死了此生非爻幼幼不娶,任誰都奈何不得。下人喘口氣道,“……聽說是昨兒夜里剛到的,也沒帶護(hù)衛(wèi),所以底下的人都沒在意。今早見爻家當(dāng)家連夜趕回,便又確認(rèn)了一遍……”剩下的話,程烈已經(jīng)聽不進(jìn)去了。他整個人都如一陣風(fēng)般沖出了演武場,直奔馬廄,待到牽馬的下人都忍不住進(jìn)言道,“少爺……您這是要去上朝……?”上朝?上什么朝?程烈笑著拍著自己愛駒的馬背,自言自語道,“你們說我這樣冒然前往是不是有失禮數(shù)……也對,終歸步驟是不能少的?!?/br>他回頭看一眼跟在他身后寸步不離的下人們,終于還是冷靜下來,吩咐道,“替我去城里尋張媒婆,必須在我下朝前跟爻府提親,不然你們就等著我回來削你們!”“是,少爺!”……而他沒有想到的是,在距離他所住的將軍府兩條街道之遙的元府,早起的元宸在接到下人報上來的消息時,險些被剛沏好的熱茶給燙了手。他似有點兒恍惚,又依然保持著往日的優(yōu)雅鎮(zhèn)定,琥珀般的雙眼在看到密報上頭那個人的名字時,唇邊這才漾出這些年來第一個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備彩禮——提親?!?/br>他輕飄飄的吐出來幾個字,早已做好準(zhǔn)備的下人甚至都無需他的下一個指令,與張媒婆齊名的王家冰人已經(jīng)連同著逐年添置的彩禮一并招搖的踏上了前往爻府的大路。爻幼幼是被門外的爭吵聲給驚擾的。今日并非休沐,阿情早早就依依不舍的換上朝服前去面圣。爻子期也有推脫不了的應(yīng)酬,只陪著她小睡了半個時辰,便百般不舍的將她獨自一人留在家里。爻家上一任當(dāng)家因為郁結(jié)于心,終歸沒能撐過出事的那一年嚴(yán)冬。爻弱弱見自己在爻家的靠山傾塌,心如死灰,自請歸于山林道觀,爻子期便也由她去了。現(xiàn)如今,爻家便只剩下爻幼幼跟爻子期兩支血脈,后者不吝錢財,將爻府四周街道的民宅田地都收入名下,又將宅子里原本伺候老一輩的下人們遣散安置,原本熱鬧非常的爻府瞬間清冷下來,反倒投了爻幼幼所好,讓她尋到了些許當(dāng)年被焚毀的溫泉小墅的味道。此時她正怡然自得的坐在爻子期重新建造的書樓之中,興致盎然的要給腹中揣著的小包子編一本蕩氣回腸的故事書,全然不知,兩個浩浩湯湯的提親隊伍已經(jīng)從京城的顯赫府邸中出發(fā),奔向了爻府所在的方向。張、王兩家媒人原本就勢同水火,如今一個打著程家的牌子一個打著元家的牌子,又在爻府門口“意外”相遇,大打出手簡直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下人們不敢逾越了規(guī)矩,又恐得罪了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如今兩個當(dāng)家的都不在府里,只得請動最后一尊大神——爻幼幼。爻幼幼披著狐裘、揣著手爐,在下人的陪同下挺著足月的肚子踏出爻府大門時,原本正在唇槍舌戰(zhàn)的兩方媒人都看著她徹底呆住。重新核對畫像,沒錯。再看她那張堪稱絕色的臉龐下,明眼人一看便知月份的小腹。蒼天啊——流言蜚語在她現(xiàn)身的那一刻,已經(jīng)在四周圍觀的群眾腦海里演變出了好幾十種版本。冰人畢竟是要靠著招牌吃飯的,張、王兩家的媒婆也不過詫異了片刻,便立即下定決心,就算是個半老徐娘也要替自己的雇主拿下。她們殷勤的甩著帕子試圖重新靠近爻幼幼。站在臺階之上的女人已經(jīng)抬起了那雙一直藏在寬袖之下白皙而細(xì)膩的手。“停?!?/br>她的聲音依舊平靜而軟糯,一雙適合風(fēng)情萬種也適合悲天憫人的眼睛靜靜的注視著正打算開口的兩位媒人。她并未擺出官家小姐的架子,也沒有要以氣勢壓人的意思。但偏生站在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