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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了,由得她發(fā)泄一通,把自己累得氣喘吁吁,他才悠哉地撐著地面坐起來。她一骨碌爬起,坐在桌上生悶氣。身邊輕微響動,面前人影一晃,寒露的氣息撲面而來。“郡主討厭我?”江淮問。陸舜華一字一句說道:“是的。”她瞪著自己的眼睛,氣鼓了雙頰,竟然和紙鳶上畫著的錦鯉有幾分像。江淮抱著手臂,挑起一邊眉頭,神態(tài)倒是放松。他說:“我如今不是就在郡主面前,郡主既然有氣,那么要打要殺悉聽尊便?!?/br>陸舜華聽得莫名其妙,“誰要打殺你了?”“那郡主不生氣了?”“你以后別總這樣耍我就好,”陸舜華用手撐著臉,困意上來,人都開始犯迷糊,“也不要總叫我‘郡主’,聽著奇奇怪怪。”江淮一口答應(yīng),他松開雙臂,看了她會兒,半晌笑了起來,聲音很輕,卻十足嚴肅:“那么我也請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br>“什么事?”江淮撇開眼,看向窗外長夜,聲音莫名寂寥:“不要再同情我?!?/br>陸舜華愣住,困倦之意全消。江淮說完便邁步走向窗邊,跳上窗外樹枝,回過身來,淡淡地說了句:“郡主,我需要的不是同情?!?/br>時間過得太快,轉(zhuǎn)眼又到了年關(guān)。這時發(fā)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江淮受傷了,傷的不重,只在腿上劃出道有些深的血口子。傷他的是越族人。那天著實很巧,陸舜華叫了阿宋陪她一塊去買如意糕,出門時天色有些昏暗了,阿宋抱著幾包糕點嘴里念叨著趕緊回去,不然老夫人又該生氣了。念了一路,念得陸舜華心煩氣躁。“我說阿宋,你真像個姑娘?!标懰慈A嘆息道。她猛地一停,阿宋沒防備,直直撞了上來。阿宋嚇了一跳,以為自己冒犯了主子,顫巍巍地要跪下請罪,怎料陸舜華的臉色比他還驚恐,她攔了阿宋的動作,伸出手指著他,慌張道:“阿宋,你流血了!”阿宋伸手一摸,果然額頭上正在往下滴血。“怎么傷的這么重?!”陸舜華受的驚嚇更大,不由自主摸了下自己的后背,“我這是金剛罩做的殼子嗎,能把人給撞出血來?”阿宋茫然地摸著額頭,指尖滑膩的血液往下淌,可他分明沒有一絲痛感。他猶豫了下,迷茫道:“郡主,這好像不是我的血?!?/br>“啊?”陸舜華張嘴,和阿宋大眼瞪小眼。她歪了歪腦袋,問道:“不是你的血?那這是誰的……”他們下意識一同抬頭。冷不防對上一雙布滿殺氣的血紅雙眼。“啊——”阿宋嚇得一把拋開如意糕,往后咚咚咚退了三步,腿一軟跪倒在地上,哭天搶地:“什、什么東西?!”陸舜華也嚇著了,她顫栗著開口:“你,你是誰???”那雙通紅的眼微瞇,轉(zhuǎn)瞬一個人從樹上躍下,跳到陸舜華面前。深邃的眉,高挺的鼻,高壯的身軀,還有鋒利泣血的挎刀。這不是上京人。倏地,陸舜華想起江淮和自己講過的,近來上京頻頻出現(xiàn)越族人,似乎南越那頭隱隱有了來犯之意,渲汝院里關(guān)了幾十上百人,地牢中有進無回,血腥味重得溢出數(shù)里,卻始終什么也問不出。越族人修習(xí)奇門異術(shù),骨頭也硬得驚人。陸舜華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她咬著牙往后退了一步,余光瞄到阿宋趴在地上瑟瑟發(fā)抖,臉色雪白,腦子里過了無數(shù)個對策,亂成一鍋粥。面前的越族人見她后退,皺眉看著她,將她上下打量,似乎在思考眼前這個嬌嬌弱弱的姑娘是否有威脅。他受了傷,被追蹤了幾十里,打了信號等同伴來接,沒成想竟然被人發(fā)現(xiàn)了蹤跡。殺她,還有她身邊的小護衛(wèi)不需費力,但可能會引來追兵。可是不殺她……越人眉頭一擰,目光霎時冷然。不殺她,難道放虎歸山,萬一暴露了蹤跡一切都來不及!片刻的思索功夫,他就在心里下了決定,手中挎刀灌入內(nèi)力,冰冷刀鋒在太陽下發(fā)出亟待飲血的冷光。他要殺了他們,務(wù)必一擊即中。陸舜華嚇得面無血色,嘴唇蠕動,呼救的聲音都發(fā)不出,只覺得腿腳僵硬得動不了。她深吸口氣,用力咬了咬下唇,狼狽地轉(zhuǎn)身向后不要命地逃跑。可她才跑了兩步,還來不及求救,身后挎刀破風(fēng)而來的聲音便響在耳邊,殺氣帶來的壓力迫得她背上陣陣冷汗直冒。“救、救命……”“?!?/br>刀劍相撞發(fā)出刺耳響聲,撞得人心頭一顫。事發(fā)突然,陸舜華只來得及蹲下,用最能保護自己的姿勢將頭埋進膝蓋里抱住,耳邊又是幾聲刀與劍的撞擊聲,隨之而來的還有漸漸不支的喘氣聲。陸舜華稍稍緩了心神,鼓足力氣抬起僵了的脖子,臉上眼淚橫流,頭發(fā)亂糟糟的像個小乞丐,連呼氣都不會了,透著迷蒙的淚眼往前看去。冬日暖陽,河邊無人的空曠之地,兩道身影糾纏不休。陸舜華用力捏緊拳頭。江淮用劍支著自己,屈膝半跪在地上。他的臉上已有二三血痕,脖子經(jīng)脈爆起,撐著的那條腿被刀割出長長的一道口子,鮮血不斷噴涌而出,染紅身下草地。他點了身上幾處xue道,勉強站了起來,哪怕已到了這般末路,卻還是橫著長劍,半步不讓地擋在陸舜華身前。她呆呆道:“江淮……”江淮沒理他,反手劈出一劍阻了越人砍向阿宋的一刀,整個人被震得往后退了幾大步,后背撞到樹干上,落了一地枯葉。他悶哼一聲,臉上血色幾近全無。“走!”他舔了舔嘴角溢出的血,發(fā)了狠,眼神像是淬了毒。江淮扭頭,提起地上顫抖的阿宋,將他向陸舜華那邊推過去。“帶你們家郡主走!趕緊走!”當(dāng)年明月(5)<其霧(刀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