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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泉市已經(jīng)完完全全變成了人間煉獄。 沉重的包袱壓得麗茲直不起腰來??吹贸鰜恚緛硎莻€可愛的女孩兒,高挑的個頭,勻稱豐腴的身子和白皙的肌膚。尤其是她好看的深棕色長發(fā),又長又直,又和絲綢一般光順。麗茲今年只有20歲,在護理學院上學,本來馬上就要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護士,戰(zhàn)爭卻發(fā)生了。 麗茲慌不擇路地從學校里逃了出來,她嘗試過去找自己的父母,然而昔日的房子已經(jīng)被炮火夷為平地。麗茲只能再次含淚離開了自己熟悉的地方。 半個多月后,麗茲因為實在太餓了,暈倒在一戶人家門口幸運的是,那戶人家是一個50多歲的中年婦女,名叫伊麗娜。她有著一頭火紅的短發(fā),一雙祖母綠的眼眸。和那些胖胖的,穿著花襯衫的大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她年輕時候是個很厲害的園藝師,所以哪怕是在如此戰(zhàn)亂的時代,靠著自己種植的一些植物勉強和侄女莉迪亞活了下來。伊麗娜的侄女是一個水靈靈的小女孩,戴著一只粉色的針織帽,金發(fā)碧眼,和洋娃娃一模一樣??偸乔由囟阍谝慌钥粗恕?/br> 麗茲剛開始加入她們的時候,莉迪亞只敢悄悄的看著麗茲。后來,麗茲教她讀書寫字,又幫伊麗娜干活兒,這才真正贏得了她的信任。 可是好景不長,就在前天,伊麗娜的房子被炮火淹沒。麗茲先找到了可憐的莉迪亞,再在廢墟下刨出了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伊麗娜。三個在這亂世中最為沒有優(yōu)勢的人:老婦人,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學生,柔弱的小孩,就這么踏上了東躲西逃的道路。 伊麗娜的傷口開始發(fā)炎,麗茲也因為偷竊了別人的罐頭而受了傷,莉迪亞則餓得走不動路。看著路邊一棟被廢棄的樓房,麗茲故作輕松地聳了聳肩:我們就在這里安營扎寨吧。這附近有很多超市、藥店之類的,算是比較富足的地段。伊麗娜沒有力氣,但還是撐開眼,點了點頭。 草草收拾完了房子以后,伊麗娜支開了莉迪亞,叫住麗茲在自己屋內(nèi)。麗茲勉強用找到的碎布和木頭搭建了一張小床給伊麗娜休息。親愛的,請過來坐下。伊麗娜已經(jīng)睜不開眼,握住了麗茲的手。麗茲有些哽咽,坐在了她的身邊:我在這兒,伊麗娜。伊麗娜從懷里摸出最后一塊小餅干,塞到她手里:這是我一直節(jié)約的食物,雖然只不過是杯水車薪,但至少還有一口吃的。我知道,這或許是最后時刻了,請你留著這點兒吃的吧。如果莉迪亞堅持不下去了,就給她吃一口。說著,伊麗娜大哭起來:我的侄女兒,她是個很好的孩子....她應該在學校里上學,而不是在戰(zhàn)亂里東奔西跑。麗茲垂下眼眸,伊麗娜曾經(jīng)有很嚴重的腎炎,這段時間吃吃不好,睡睡不香,又因為受傷,腎炎復發(fā),每天都高燒不斷?,F(xiàn)在已經(jīng)出現(xiàn)短暫失明的癥狀,只能躺在床上,什么忙也幫不上了。 在這樣的時候,舍棄一個最沒用的老太太,或許是最為明智的。但是對于麗茲來說,她做不到。這些日子里,她明明白白地看著伊麗娜和莉迪亞的感情,她們是這個世界上為數(shù)不多的溫情親人,怎么能讓只有十歲的莉迪亞愿意放棄她親愛的阿姨呢?不管是為了莉迪亞,還是為了自己的良心,麗茲都想堅持下去。 安慰了伊麗娜幾句,麗茲關上門走了出去。方才在院子里撿到了一些小樹枝和碎木頭,湊湊應該能合成一個花圃,種植一些蔬菜如果伊麗娜還能醒來的話。莉迪亞像一只幽靈一樣悄悄地注視著麗茲,看見她的時候,麗茲嚇了一跳:嘿,親愛的,怎么了? 莉迪亞沉默徐久,這才鼓足勇氣問:阿姨是不是快要死了?麗茲緊張地蹲下來,和她平視:誰說的?你阿姨肯定可以好起來的。莉迪亞把腦袋偏向一旁,她好看的藍色眼眸里沒有往日的光彩,有的只有失落和絕望:抱歉,麗茲。我不該這么問,但是我真的好害怕....阿姨一天比一天身體差了,我無法接受....麗茲強忍著眼里的淚水,擠出一個微笑:嘿,聽著,小寶貝。我今天晚上就會出去給你阿姨尋找一些藥物,她需要抗生素,如果能有一些藥水調(diào)配成針水給她打幾針的話,我想她會好的更快的。你不是什么忙都幫不上,你可以留下看家,好好看著伊麗娜,好嗎?莉迪亞的表情松弛了 一些,用力點了點頭。 剩下的食物沒有多少了,麗茲找到了一些干凈的水,把水和罐頭混合了一下,放在爐子上煮了片刻。這,就是罐頭湯了。莉迪亞沒什么胃口,伊麗娜也陷入了昏迷。麗茲只能強迫自己多吃一些,為了晚上的行動好好做準備。 這些罐頭可是麗茲冒著生命危險從叛軍營地里偷出來的。麗茲懊惱自己的笨拙,不小心踩到了倉庫里的罐頭,丁零當啷的聲音立刻吸引了叛軍的注意。子彈幾乎是擦著自己的頭皮而過!索性,只是胳膊上被擦傷了。想起這段噩夢一般的經(jīng)歷,麗茲感覺傷口還是隱隱作痛。但是時不我待,夜幕降臨,麗茲拿起小刀,悄悄潛伏了出去。 七拐八拐,麗茲找到了一處隱蔽的藥房。一般來說,藥房里會有點食物,如果幸運,說不定可以找到一些食物。把手電筒的光線調(diào)到最弱 ,麗茲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 玻璃破碎,只有駭人的狂風略過耳畔的聲音,麗茲吞了口唾沫,還是勇敢地貓著腰往前走。藥品柜臺只有些最簡單的藥物,感冒藥,發(fā)燒藥,都很重要。麗茲還順了幾瓶治療跌打擦傷的藥物。這不算是偷竊吧,麗茲的手心微微冒汗,低聲對自己自言自語,但愿沒有人在這里。 在某個角落,麗茲找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抗生素!激動的幾乎要流淚,甚至還有幾瓶酒精。這都是十分重要的。當然,更重要的是,還有幾根能量棒,雖然算不上什么,但是至少能保證莉迪亞 不會被餓死。還有幾盒很快就要過期的罐頭,麗茲聳了聳肩,還是把它們?nèi)M了自己的背包里有,總比沒有好。 美好的一晚,沒有任何人sao擾,而且自己大獲全勝。麗茲臨走前用一根木棍鎖住了藥店的門,以防止其他人也像自己一樣進去偷竊。這個地點被麗茲在地圖上標紅,算作是一個穩(wěn)定的物資點吧! 耳邊不斷傳來的機槍對射的聲音和炮彈爆炸的聲音,麗茲加快了腳步。廢棄的住房雖然夠大,卻不夠堅固,不知道她們在家里怎么樣了。 忽然,麗茲看見一個身影從墻上跳了下來,嚇了一跳,連忙閃身到了陰暗處。沒想到那個身影也一扭身,擠在了麗茲身邊。那邊傳來男人的叫罵聲:他媽的,人呢?不知道啊,剛剛就在這里呢!搜! 麗茲欲哭不能,這都叫什么事兒!自己只是個平民,出去尋找食物,為什么遇到了這種事?身邊的人一把捂住了麗茲的嘴,麗茲不敢動彈,只感覺腰部被一把尖利的兇器頂著。是個男人,他的聲音低沉且富有磁性,倒是讓麗茲稍微平和了一些:別出聲,不然,我會把你扎成馬蜂窩的。麗茲點了點頭。外面的男人翻箱倒柜找了許久。一個單獨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麗茲也緊張起來。 沒想到一旁的男人放開了控制麗茲的雙手,擋在了她的前面。從雜物的縫隙里看去,那邊走來的是一個穿著叛軍服裝的男人,高大健壯,和一頭熊一般。麗茲緊緊抓住男人的衣袖,卻不料男人一把抓過叛軍,不等他做任何反應,直接一把小刀插入了他的顱頂。麗茲幾乎快要暈過去了。而男人卻不慌不忙地換上了叛軍的衣服,對麗茲伸出了手:握緊。 麗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家門口的,還帶著這么一個危險的男人。路燈暫時沒有被毀壞,麗茲能勉強看清他的模樣。他也是灰頭土臉,十分狼狽,但其實這個男人長得并不難看。蒼白瘦長的臉頰,高高的鼻梁和深褐色的眼眸。半長的頭發(fā)似乎表示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享受過梳頭和理發(fā)了,眼里堅毅的表情讓麗茲隱隱感覺他可能并不是一個簡單的老百姓。 羅曼。男人點燃了一根煙,緩緩說出一個名字,大概是他的名字吧。又遞給了麗茲一根。麗茲皺了皺眉:吸煙有害健康。羅曼卻笑了,他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居然有些溫柔,哪怕是嘲諷的笑:哦?在這個該死的世界,誰還在乎健康?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一定。麗茲說:總會結(jié)束的,戰(zhàn)爭絕對不可能是長久的主題,和平才是。羅曼不置可否,用狹長的眸子盯著麗茲。麗茲被看的有點不好意思,抓緊了身上的背包說:那個..謝謝你!我,我先走了! 還沒走出太遠,男人卻說 我想問問,你還缺幫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