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號：5.牛rou面

    小姑娘想吃點什么？門口還有位置可以坐。正在撈面的中年女人朝她招呼道。

    已經(jīng)很久沒人叫她小姑娘了，鐘靈的長相不屬于清純可愛那一掛，平日打扮也偏成熟嫵媚，就連現(xiàn)在也是，踩著一雙十厘米的高跟鞋，黑絲短裙長大衣，站在寒風里揣著衣兜，長卷發(fā)被風拂亂，勾著一縷在嘴角，怎么看也不像一個小姑娘。

    可是她就因為這聲小姑娘，忽然想吃碗面。

    何況鐘靈抬眼，對上門口停頓下腳步的姜澈。

    他的表情有點難看。

    我餓了。鐘靈說。

    姜澈手上還拿著抹布，瞥了她一眼，轉(zhuǎn)身便去收拾門口的桌子。

    等他收拾好，鐘靈從善如流地坐下來。

    吃什么？

    有什么推薦？

    牛rou面。

    那就牛rou面。鐘靈看墻面的菜單上還有分中碗和大碗的區(qū)別：中碗？

    姜澈半彎著腰去夠被推到角落里的醬油瓶，聽見她這么說，回頭覷了她一秒，你？又轉(zhuǎn)回去繼續(xù)手上沒完成的事兒，得吃大碗。

    鐘靈：我飯量早就沒那么大了。

    說到這里，手機微震，鐘靈這才記起來，好像她還打了個滴滴。

    喂？嗯，我走開了。

    臨時有點事。

    姜澈擱好醬油瓶，直起身。

    不用接我了。

    姜澈神色寡淡地垂了垂眸，眼角眄過她，下一秒轉(zhuǎn)身進了店里。

    沒事，你照常跑吧，這單我一樣給錢，等會兒再發(fā)個紅包，不會讓你白跑一趟。

    十一月的秋風時不時穿過店門口，掛上電話的鐘靈把手塞在腿縫間揉搓，整個人蜷成了一團，和她平時性感美人的形象完全背道而馳。

    在門口吃面這個決定好像不怎么明智。

    不過幸好，面來得很快。

    鐘靈有想過兩人見面會尷尬，卻不曾想姜澈似乎根本沒打算提這件事，她剛要開口，姜澈就走開，當做什么都沒發(fā)生確實是一種解決辦法，可這樣一來，姜澈就會主動躲避她。

    水晶簾后有人出來，再然后她聽見身后傳來一個聲音：進去吃。

    鐘靈轉(zhuǎn)頭，姜澈用下巴指了指店內(nèi)：剛有位置。

    她聞言趕忙起身把面端進去，整個店里只有一個椅凳上，放了一袋面粉姜澈路過的時候順手把它拿開了。

    可能是真的太餓了，也可能是很久沒吃這種充滿煙火氣的街邊小店，鐘靈覺得牛rou面很好吃，比上星期她在人均千元的日料店吃的面條還好吃，一大碗面一頓下來嗦得毫無形象可言，一邊吃一邊還不忘目光追隨著店里姜澈的背影來來回回。

    他已經(jīng)是可以打工養(yǎng)活自己的年紀，就更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了。

    鐘靈想到這兒有一點傷感，當初父母離婚之后，mama不停耳提面命讓她離那對父子倆遠一些，總在她面前數(shù)落他們是她們不幸的源泉，再加上鐘靜心剛離婚那段時間，即使有起始資金在手，還是必須為了生意一個人忙得昏天黑地甚至忙到住了院，鐘靈對姜盛超的恨意就越發(fā)深切，自然而然地，也轉(zhuǎn)嫁了一部分到弟弟頭上。

    再后來姜盛超借錢的事發(fā)生之后，被背叛的感受更難消融，她和姜澈的交集就更少了。

    如果昨晚沒有打錯那通電話，下一次他們見面會是什么時候？下一次他們還會見面嗎？

    鐘靈目光有些出神，恰好落在隔壁桌客人新上桌的面上。

    碗里綠油油一把香菜，看得鐘靈直犯惡心。

    她忽然想起，自己剛才什么都沒說。

    但她的面里沒有香菜。

    [唉，我的鐘靈大小姐，我已經(jīng)讓杰威把那個阿振教訓了一頓，他以后都不會再出現(xiàn)在我們?nèi)ψ永锪?，你就別賭氣了，出來玩嘛。]

    今天立冬降溫，阿姨早早地開了暖氣，鐘靈只穿著一件柔軟的浴袍，戴著藍牙耳機，窩在落地窗邊的懶人沙發(fā)里刷手機。

    不去。往常鐘靜心出差的時候她玩得不到半夜不著家，可這幾天鐘靈一反常態(tài)，安分了許多，還有，丁佳佳你搞清楚，那天如果不是我弟來得及時，這幾天你見到我不是在醫(yī)院就是在警察局，這遠遠不是教訓了一頓不再出現(xiàn)就能彌補的，你男人的那些狐朋狗友包括你男朋友以后都離我遠一點身為姐妹我只最后忠告你一次，他不是什么好東西，跟他在一起，你自己要想好后果。

    [鐘靈你什么意]

    嘟。鐘靈掛了電話。

    她和丁佳佳大學里認識的朋友，她們的家境相似，愛好相似，平時玩在一起比較投緣，然而這次的事情，丁佳佳的態(tài)度太過輕描淡寫，鐘靈并不滿意，晾了她好幾天。

    也許愛情就是讓人盲目吧。

    鐘靈隨手點開微信朋友圈，以往她很少刷這個，不過這幾天修身養(yǎng)心呆在家里犯懶，她確實有些無聊。

    刷了沒幾條，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ID：Talon澈.

    那是姜澈的微信名。

    他發(fā)了一個朋友圈

    一區(qū)王者，接代練單，價格見圖。

    鐘靈點開，都是他打游戲的戰(zhàn)績，最后幾張寫了不同段位的代練價格。

    這游戲她也玩的，而且還玩了四年，直到去年末幾個好友出國的出國，實習的實習，她才擱置下來。

    鐘靈忽然想到了什么，點開姜澈的微信對話框

    你打LOL？

    這條消息發(fā)出去很久也沒有回復。

    姜澈從那天之后就一直沒和她說過話，本來他們姐弟之間也沒什么交集，現(xiàn)在只是和之前沒什么兩樣。

    可是鐘靈總會想到那個面館，想到那行刻字，想到那一晚姜澈在她身下顫抖地泄出來。

    她想再聽到他叫她一聲jiejie。

    總覺得，他們之間，不該是現(xiàn)在這樣形如陌路。

    微信震起來。

    澈：嗯。

    短得不能再短。

    鐘靈拿過杯子一邊喝水一邊單手給他發(fā)消息。

    靈：接代練單嗎？

    澈：不接你的。

    鐘靈一口水卡在喉嚨，瞇起眼。

    什么意思，看不起你姐么？

    即使很想以力破巧，但是她知道姜澈吃軟不吃硬，所以鐘靈還是換了個方法。

    靈：不是我，我有一個朋友

    如果知道這個梗的話，應該都明白，但凡說我有一個朋友的家伙，都是無中生友。

    澈：什么段位？

    靈：白銀吧？

    其實鐘靈的大號是鉆4，與她的外表不符，鐘靈打游戲的水平不錯，好歹也玩了四年，之前她靠一己之力上了白金一，只是要上鉆的時候，拉著大腿努力了幾把。白銀是她三百年不用一次的小號，買的，偶爾大號玩膩了才用。

    澈：要打到什么段位？

    鐘靈想了半晌，回復：不是單純的代練，陪玩教學單你接不接？

    像是為了圓這個謊言，鐘靈又補上一句：她號是買的，打的太菜了，我們都不想帶她玩，我又覺得不好意思，所以讓你教她玩明白了再和我們一起。

    許久后姜澈發(fā)了消息

    那是另外的價錢。

    鐘靈手中的水杯一抖，輕輕翹起唇角。

    什么價錢都行，從今晚開始。

    發(fā)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