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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杜丹習(xí)慣,這些東西一弄就是個把時辰。幾人出了屋后,楊嬸發(fā)話:「我留著便行了,妳們?nèi)バ??!?/br>朝霞幾人也沒推辭,今兒一早就隨夫上在外頭跑,顛一路,走到腿疼,不只累壞能形容。幾個姑娘如出籠小鳥,一會兒便沒了影。還好幾人挺良心,沒顧著自己歇息,先去廚房弄些茶水小點給楊嬸填填肚子。可才到廚房,便被里頭的大媽們給拉住了。她們來到杜府也兩個月有了,往常吧,這宅里最常見著的主子,向來是夫人??蛇@兒的夫人是夫上,且還跟大老爺似的,老忙得不見蹤影,這教宅里的這些婆婆mama如何不好奇。「朝霞呀,妳們今日又隨夫上去哪兒了?」「過去清山那兒。」「那兒不是得好一段路?」「是呀,天才亮便出門了?!拐Z氣挺輕巧,可話間的怨嘆之意,心通透點的都聽得出來。幾位大媽七嘴八舌安慰。「可真苦了妳們,都是嬌滴滴的姑娘,哪經(jīng)得起這般折騰,夫上也太不疼人了?!?/br>「夫上忙得,咱們下人哪能忙不得?!沽硪粋€小姑娘扁扁嘴。「哪是這樣忙呀,妳們都是府上的一等丫鬟,過去夫人讓妳們在屋里伺候,有什么便賞妳們一份,就是小戶千金也比不上……」「就是呀,就是其他家夫人小姐,也沒見誰會在外頭這般折騰。」「看來傳聞的沒錯了,據(jù)說夫上是粗野出身,cao勞慣了,不懂得過好日子。」一位大媽嘖嘖有聲。這時一個小女孩怯怯地冒出頭?!笡]的事,夫上吃用可好了?!惯@是吉花,杜丹身邊最年輕的丫鬟,剛滿十二。另個大媽笑:「吉丫頭說笑,有三爺在,這宅里吃用哪差得了?!?/br>「就是。雖然這宅給姓了杜,可里頭吃的用的,下人、花銷,哪個不是咱們?nèi)隣斔?。」又一個嬸子插話。「吉花莫非忘了,咱們領(lǐng)的可是錢家例錢?!?/br>吉花被幾個婆嬸笑話,小小的圓臉脹紅。「可……可三、三爺說……說咱們現(xiàn)在是杜府的人了!」「是呀,要是在錢府,哪位夫人小姐會這么領(lǐng)著咱們在外頭奔走。」朝霞笑笑回了句。「行了幾位嬸嬸,吉花還小,妳們別捉弄她?!?/br>「呵唷,哪能呀!」「不就說說笑嘛,吉花丫頭可別氣著了。」幾人呵呵笑,揭過這事。這時另一位嬸子去掀了籠。「行了,糕好了,糕好了,趁熱妳們趕緊給楊嬸送去……還有這甜漿湯,貴嬸一塊給妳們放進去了?!?/br>「謝謝幾位嬸嬸了?!?/br>東西拎了,朝霞領(lǐng)著吉花二人離去。見她們走后,幾位大媽七嘴八舌再度開聊。語氣不無欣慰。「瞧來咱們在這兒管柴米,倒好過楊嬸她們了。」「是呀,咱們這兒管好柴米,爺也不會虧了咱們,朝霞她們幾個姑娘可苦了,過去在錢府,吃好用好,現(xiàn)在換了個粗野出身的主上,沒規(guī)矩不說,上山入農(nóng)地,壞了多少衣鞋,是我肯定都心疼哭了?!?/br>「那些院里的姑娘穿得布料可貴著呢……」「可不是,又不像咱們粗布衣的,臟了隨意洗洗便是?!?/br>幾位嬸子聊得起勁。這時,旁邊有個原本蹲在那兒安靜洗蘿卜的大媽突然插話了。「要我說,咱們到這兒來就是活受罪!主子大過天,咱們現(xiàn)下也不知是頂著什么天!」這突如其來的插話,頓時吸引了所有目光,也教幾位婆媽全噤了聲。那位洗蘿卜大媽一句擂鼓后,丟下手邊工作,起身哼哼。「如何?妳們可別這么瞧我,我說的是實話。」她語氣略尖:「我那小侄子今年就要一十有二了,本想待他生辰過就跟馮管事求個門路,讓他進錢家做小廝,可如今咱們來了這兒,我那小侄是要往哪兒去?」有人急忙跳出來。「唉唷,趙大姐,妳跟魯管事說說不就成了?咱們跟三爺來的,魯管事肯定得照顧咱們。」「怎照顧?咱們現(xiàn)在都不在錢府了,我那小侄過去誰照料?」「就接過來吧,咱們姐妹都在這兒,過來才好照應(yīng)不是?」「哪那么簡單!咱們都來個把月了,妳們自個兒捫心說,那個主子可像靠得住的?」刷蘿卜的婦人話一出,場子再度冷下。靜默了會兒,有人發(fā)話了?!负阽勖米?,妳這話可不能說?!?/br>趙嬸子嚷嚷:「我就說實話,妳們誰家沒幾個子侄?要是還在錢府,咱們那些孫侄給錢家干活,一輩子就好過了!現(xiàn)在呢?哼,堂堂一夫上,身邊才要一個嬸子三個丫鬟,我瞧要不是例錢是五爺給的,這府里能留個十個、八個下人便頂天了。還想往府里帶人?!」這話說得相當(dāng)不客氣。說穿了,本來大伙在錢家過好好的,就算五爺成親,他們也都是錢家下人。可誰知道,五爺竟會選擇入妻家!主家由錢換成了杜,這新主子還不是哪個大族或富戶出身。這下他們這些原以錢家為傲、在親友前能挺直腰的,一時都無所適從,怕說出去被笑話。杜家?哪個杜家?錢家?錢五爺都自甘做小了,他們這些下人,更掉價。心里有埋怨,面上卻僅守本份,給憋著。反正主子怎么吩咐他們怎么干,沒他們說話的份。可連續(xù)兩個月,杜丹的「不懂規(guī)矩」,終于是讓人忍不住了,私下嚼起舌根。你一言,我一語,嘀咕多了,膽也跟著壯了。越想,越忿忿,越覺自己有理。「妳們真信我去與魯管事說,咱們這宅里會給進人?」趙嬸子冷哼。「難不成妳們都忘了,當(dāng)初咱們多少人過來,又被遣多少人回去?!?/br>一群人都沒了聲。是呀,她們可都還記得當(dāng)時的錯愕。這么大一宅子,主子的院子竟然才撥那幾個人……即便沒人敢說話,可這事還是給他們這些錢家過來的下人留下挺不好的感受。說穿了,錢家家大業(yè)大派頭大,他們這些下人耳濡目染,自然也給養(yǎng)出了標(biāo)準(zhǔn)。本來大伙在錢家,不管活兒再粗重,都是親戚鄰居欽羨的活兒,誰也不敢小瞧。主子們更是大方,每年都有新衣賞賜,多得是普通人家買不起的好料子。就是趙嬸等在廚房做油水粗重活的,布料也是一般人家中眼的高檔布料──可她們喊這是粗布衣。這便是錢家這些下人的心態(tài)了。咱們不在同一水平。自恃甚高。雖不是大族出身,可在這環(huán)境待久了,卻也給養(yǎng)出了大族的眼界規(guī)矩。多的是下人瞧不起杜丹,只是規(guī)矩壓著,沒人敢說罷。趙嬸子一番話,倒是將這段時間來大伙面上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