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鹿腹詩

    接下來三章又名：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手動分割

    呂松青沒能獵到熊，倒是獵到幾只狐貍。

    他環(huán)顧左右，笑問：知道這預示什么嗎？

    由大監(jiān)大頭，所有侍從都說著吉祥話。

    呂松青笑而不語?；氐叫袑m，便下令剝了狐貍皮去處理，給太后、錢貴妃、沈醉藍和周嬪一人送去一張，狐尾則回宮后送給蔣嬪和嚴嬪。

    春獵的第一日，入山狩獵的眾人均有收獲。

    呂懷舟弄回來一窩小兔子，打算送給弟妹。

    一位姓陶的禁軍都指揮僉事獵到一只鹿，拔得第一日的頭籌。他將鹿獻給呂松青，換取了引人嫉妒的獎賞。

    鹿被送到呂松青面前時尚且有氣，鮮血淌出。

    沈醉藍最受不了這樣濃烈的血腥味，一聞便反胃，止不住嘔吐。

    大監(jiān)趕緊讓人把鹿帶下去，又張羅御醫(yī)來瞧。

    給沈醉藍診脈的是先前她住養(yǎng)心殿時便伺候的湯院判，他在眾人的注視下把了將近一刻鐘的脈，又詢問可還有別的癥狀。

    沈醉藍一一答了。

    湯院判便道：圣上大喜，娘娘已有近一個月的身孕。

    眾人皆起身道賀。

    呂松青一副大喜過望的樣子，下旨恩賞了在場所有人。隨后下令設(shè)宴，一來宴請狩獵的朝臣，二來慶賀皇后有喜。

    牽著沈醉藍走向宴會時，呂松青壓低了聲音對她說：楚國公這幾日必會有動作，一會你在席上什么都不用管，好生吃喝便是。

    沈醉藍抿著唇，微微點頭。

    御膳房奉上了新鮮的野味。

    多數(shù)食材是宴前就已烹制完畢，只有最后一道菜是鹿rou，由掌廚在群臣的注視下解剖然后炙烤。

    御膳房的掌廚技藝絕佳，血腥的場面在他們動作間也并不引人反感，反而食欲大動。

    可是就在剖開鹿腹打算清洗內(nèi)臟時，有眼尖的朝臣在發(fā)現(xiàn)異樣，說鹿腹中還有東西。

    掌廚緊張得頭上冒汗，頂著眾人的視線將異物取出、洗凈。

    這是一塊寫了字的絹帛。

    立刻有人道：說不定是上天聽聞娘娘大喜，也降旨道賀來了。

    呂松青神色淡淡，讓人念出上面文字。

    卻是一首諷刺詩。

    宋、金時期，有一位名聲極差的將領(lǐng)，名叫孔彥舟。據(jù)說，他垂涎自己女兒的美色，便虐待妾室，逼妾室承認女兒為其與旁人通jian所生，然后強納女兒為妾。

    絹帛上的詩諷刺的便是此事。

    眾人聽完面面相覷。

    沈醉藍攥緊了手中的湯匙。

    呂松青把她手的手指一一掰開了，握在手心，深吸一口氣，沉聲質(zhì)問：陶愛卿，你當真是給了朕好大一個驚喜！

    獻鹿的陶僉事此刻白著臉，跪倒，將頭埋在地上：微臣冤枉！微臣也不知道鹿腹中會有此物！這這定是

    呂松青面色冷凝，讓人把陶僉事帶下去，下旨徹查此事。

    宴會也就不歡而散。

    晚間，蔡飛、張典、高知遠等人聚在楚國公那里。

    他們的原想弄到呂懷舟與安定公主通jian的證據(jù)，以此威脅他合作，等到成功將呂松青趕下臺再卸磨殺驢，只是不知呂懷舟用了什么方法躲過去。不過張典確信自己的一番挑撥不會不起作用尤其是得知皇后已有身孕的情況下。只要他們父子二人生了嫌隙，接下來的事情也會好辦很多。

    楚國公問：燕王那邊如何？

    高知遠道：一切順利。他們明日午時之前必會抵達行宮。

    楚國公點點頭。

    朝臣們在宴會散去之后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討論詩的含義。

    有人說，許是朝中有人做了這樣yin惡之事，因此上天才給出警示。

    有人說，或許是有人想借機鏟除異己。

    有人提出疑惑，為何詩文剛好在皇后診出有孕后出現(xiàn)？

    有人說，雖然沈家人對外統(tǒng)一說沈郃之女養(yǎng)在吳興老夫人身邊，但也有傳聞其實沈小姐已經(jīng)失蹤多年，如今這位當真是沈郃的女兒嗎？

    當即有人問，不是沈郃的女兒還能是誰？

    結(jié)合鹿腹詩，眾人不禁浮想聯(lián)翩。

    于是不知是誰起頭，近半數(shù)的朝臣都去拜訪了朝中最有威望的楚國公，尋求一個章程。

    很快楚國公的屋子里便擠滿了一屋子的七嘴八舌的朝臣。

    楚國公不動如山：席散之時我便已托人去請三源觀的坤初道長，天明便能到。

    于是眾臣耐心地等到天明。

    日頭東升之時，還未等到坤初道長到來，他們倒先等到了另一個消息：行宮中不知為何出現(xiàn)了數(shù)只野貓，驚擾了皇后，圣上認為是羽林衛(wèi)巡視不力，下召嚴厲斥責了秦王殿下。

    一時間眾臣又議論紛紛，天明以后趕到楚國公這里的朝臣更多了。

    坤初道長便是在這時到達了東平山行宮。

    初春的清晨涼意侵人，人們呼吸和說話能噴出熱氣。

    呂懷舟披著斗篷，踏著晨光在行宮中巡視，正巧與坤初道長擦肩而過，當即皺起眉頭：站住。

    坤初道長回過頭，向呂懷舟頷首：秦王殿下，貧道稽首了。

    呂懷舟問：你是誰？

    坤初道長態(tài)度平和，緩緩道：正德十一年陛下曾攜秦王殿下來三源觀參拜，貧道還為殿下看過相，殿下忘了嗎？

    呂懷舟當即想起是有這么個老頭兒，據(jù)說卜卦、相面尤其靈驗。

    當時老道怎么說來著。

    小殿下龍章鳳姿，非池中之物。

    作為長期以來宮中唯一的孩子，呂懷舟整日里不是在養(yǎng)心殿與奏折為伍，就是被呂松青揪去演武場練習。他怕呂松青信了這老道的鬼話，他往后的日子會更難過，因此指著坤初道長的鼻子一通罵。

    而呂松青向來對鬼神無甚敬畏，也不信這些算命看相，笑瞇瞇地敷衍：我兒自小嬌縱慣了，道長莫與他計較。

    外人無召不得進入行宮，打出去。呂懷舟此刻正是被圣上下召斥責的狀態(tài)，擺在面上的不悅原是七分假，見到這位道長立時變成了三分假，七分真。

    坤初道長還算淡定，領(lǐng)路的蔡府侍從卻慌了，面對上前想拿人的侍衛(wèi)口不擇言：你們干什么，我可是楚國公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