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新朋友
她的新朋友
在某個初夏的早晨,龜背葉上的露水還未完全干涸,梁晟便踏上前往倫敦的客機。 章清釉聽從了他的最后的幾個請求。 第一,請兩周年假,好好休息; 第二,去他聯(lián)系好的心理診所,好好治療; 第三,好好花他的錢。 他似乎真的變了很多,對她小心翼翼,不知是不是抑郁癥的消息編得太嚴重,反而把他嚇到了。 真是風水輪流轉。 章清釉決定暫時不去想他,在園林別墅里清閑了幾天,終究無事可做,決定去心理診所報道。 她本就沒有問題,何來需要治病的道理,但又不敢和醫(yī)生說明實情,只得留下聽了幾節(jié)理療課。 醫(yī)生倒是對她的情況頗為記掛,之后每周都會給她打電話,提醒她來診所坐坐。 年假結束后回到公司,法務部有一件大事需要處理:梁晟突然不再擔任股東身份,系列條款均需要變動。 真是突然,瓊姐唏噓,郵輪上我們還在撮合他跟清釉,結果就這么走了。 說得跟晟總死了一樣,魏琳聽著都不妥,又跑到章清釉身邊,要是他有心,咱們清釉姐就在這坐著呢,來追唄,還能跑了不成。 章清釉不覺得意外,梁晟走之前就和她提過這事,他希望能減少她內(nèi)心的陰霾,處理得很果斷。 她繼續(xù)專心核查文件,只是在后勤部門去收拾他的辦公室時抬起頭,看著他的東西被打包成紙箱陸續(xù)運走,心里空落落的。 為了通風,辦公室清理干凈后,門一直開著。 她去洗手間每次都會路過,忍不住駐足往里看一眼。 黑色辦公桌空空蕩蕩,落地窗明亮澄澈。 他和她無數(shù)次在這里拉起窗簾偷歡茍合,一下子見了光,莫名有些不太適應。 當時,她從未想過會和他有結果。 條款的處理收尾用了整整一個季度,終于告一段落后,魏琳也談起了戀愛,對象就是IT部修電腦的小哥,這對小情侶時常拉著她當電燈泡,去各種網(wǎng)紅餐廳打卡。 盛夏天氣炎熱,章清釉喝著沁涼的西瓜汁,記起那日在郵輪上,梁晟說要給她榨西瓜汁的畫面。 他很久沒有聯(lián)系她了,聊天框沉在通訊錄的最底下。 不知道倫敦的天氣怎么樣,章清釉想。 算了,不,不能想他。 大半年的時光轉瞬即逝,夏日的周末依舊清閑,她研究完甜品就去心理診所,每一次都表現(xiàn)得更開朗些,漸漸醫(yī)生也不太強求她按時報道,偶爾一次即可。 這天,午后下起大暴雨,雨點冰雹似的砸在窗戶上,狂風呼嘯。 她坐在診室內(nèi),本打算結束離開,不得已被大雨困住。 心理醫(yī)生總歸有話講,不會讓人覺得悶:清釉,剛好你今天在,我有另外一位女性客戶說想認識新朋友,不知道你有沒有意向? 可以呀。章清釉并不排斥,甚至隱隱有種共鳴。 她也沒有太多朋友,梁晟走了以后空留大把時間不知該如何渡過,倒是該認識個伴。 心理醫(yī)生很高興,帶她去樓上的私人房間。 房間墻壁是刻意粉刷后的灰白斑駁,幾樽石膏雕像乃陳列的藝術品。 據(jù)心理醫(yī)生所言,這些都是客戶本人的布置,經(jīng)常會來房間坐坐。 章清釉混在真病患堆里,下意識認為這位客戶的情況一定很嚴重,大概是虛弱臥病在床的那類。 然而并非如此。 遠處,女子放下花瓶里的干枯枝葉,仿佛她才是滿室唯一的鮮活顏色。 你好,我叫時芙。 來人與章清釉年紀相仿,也是萬里挑一的美人,樣貌濃烈而寧靜,氣質端莊而慵懶。 章清釉莫名覺得她熟悉,微笑:嗨,你好,我是章清釉。 兩人在窗邊坐下,很快地聊起天。 原來,時芙是她的鄰居,園林別墅左側那棟就是她家。 我偶爾會看見你,你和你老公很恩愛。時芙身上有種吸引人的憂郁,說的每個字都和音符一樣美。 章清釉對隔壁別墅的唯一印象就是雜草叢生,笑道:你家的樹不常修剪吧?葉子長得我以為沒人住。 是我家的兩只兔子不讓剪。時芙邊抱怨邊給她看照片。 章清釉見過魏琳家里養(yǎng)的兔子,看到照片上兩只過分可愛的侏儒兔,約莫能感覺出品相完美,是極其昂貴的花色。 喏,這是老大,老大昨晚還欺負我咬我呢。時芙指向其中一只兔子。 咬你?章清釉吃驚,以為兔子溫順,不怎么咬人。 時芙說的下一句話,她卻聽不太懂。 對呀,幸好有樹擋著,不然我都沒法見人了。老二也是,我明明要去睡覺了,它還纏著我不讓我睡,床都快擠不下。 照例來說,一個女人再加上兩只侏儒兔,再小的床都綽綽有余。 但章清釉沒舍得開口問,也許兔子是陪伴時芙治療抑郁癥的重要角色呢,她貿(mào)然質疑或許對人家的精神狀態(tài)不好。 短暫的交流里,她能感覺出時芙的神秘,藏著一些不方便說給人聽的、只能說給兔子聽的秘密。 窗外,雨漸停。 一輛加長的黑色豪華轎車停在診所門前。 清釉,你為什么會來這里?時芙忽然問,神色憂郁。 來診所的原因,自然是每人的病根。 因為男人。章清釉不可避免地想起某個身影,失笑。 時芙像是終于找到了同類,跟著她笑:當然,當然,因為男人。 一瞬間的感動像是漣漪,兩位美人似乎找到了共鳴。 時芙似乎很珍惜與她相處的這幾小時,不舍道別:清釉,我該走了??上Ы裉觳环奖闵幽?,我明天來找你? 章清釉也瞥見樓下的黑色豪華轎車。 我都有空,你來敲門就好。 時芙臨走前,又問了問題。 清釉你說的男人,是指你老公一個人嘛? 出于職業(yè)素養(yǎng),章清釉很認真地回憶一遍婚姻法,很認真地回答她的問題:是呀,總不可能有兩個老公吧。 結果,時芙憂傷地告訴了她心底的秘密。 唉,我有兩個。 小瓷這本結束以后,時芙的故事會直接無縫接檔~算是一個系列噠,我下章先貼個文案出來,大家看看有木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