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翡翠城。

    Emily沒有怎么察覺出唐綿的異樣，但仍然感覺出來面前這位jiejie，現(xiàn)在的情緒不是太高。

    她以為，是自己的爸爸過于威嚴(yán)，嚇到了唐綿。

    女孩轉(zhuǎn)轉(zhuǎn)眼珠看看遠(yuǎn)處的時鐘，發(fā)現(xiàn)此刻也已經(jīng)六點過了，現(xiàn)在包餃子再等她們吃上飯也不知道幾點了。

    于是她非常察言觀色地說她想去蓉城某網(wǎng)紅店體驗一下，買的菜可以改日再做。

    唐綿當(dāng)然是求之不得。

    畢竟，家里還有女孩爸爸的西裝。

    Emily一直待在家里，她總覺得自己做了什么缺心事。

    兩人一起去Emily提議的那家餐廳吃了飯，出來時，天已經(jīng)黑透。

    女孩子婉轉(zhuǎn)地表示自己想跟唐綿回家，不想聽自己爸爸的話。

    唐綿不好意思拒絕，只好把其往家里帶。

    但是，她覺得這女孩在她身邊就像是個定時炸彈，她整個人都是緊繃的。

    她想到黎靖煒說的來接人，可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其實，面對現(xiàn)在的狀況，她是茫然的。

    她不曉得Emily在Tracy和黎靖煒之間扮演什么角色，上次其三人一同打網(wǎng)球的新聞還歷歷在目。

    自己該以什么樣的態(tài)度來對待這個女孩，她內(nèi)心沒有底。

    猶豫再三，她還是對Emily撒了個謊，說自己臨時接到通知第二天要到外地出差，是很早的飛機(jī)。

    Emily自小沒在父母身邊長大，最懂的就是揣測別人話里的意思，這種話她一聽就懂，忙說她可以自己回家。

    出于安全，也想到之前Calvin的叮囑，別看Emily現(xiàn)在乖得似綿羊，可這女仔的叛逆，唐綿也是體會過。

    她沒讓女孩自己打車，握著方向盤猶豫幾秒，開口讓Emily給黎靖煒發(fā)信息，說自己會把人送回去。

    牧馬山是蓉城的老牌別墅區(qū)，各種配套設(shè)施都有一定的年代感。

    比如說，通往各家的路只是雙車道，道路看起來有些狹窄。

    想起一個禮拜前那個凌晨的種種，唐綿只覺得，頭皮發(fā)麻。

    唐綿能感受到Emily很喜歡自己，一路上都在找話題，什么這兒和太平山的路很像呀、剛剛的兔子很好吃、那個蛋烘糕也不錯之類的。

    心里莫名來的愧疚，她稍稍反思，是否該把這個小姑娘丟回家？

    Emily不識路，唐綿雖然不是第一次來，但上次開到后半截，幾乎是由黎靖煒來當(dāng)人工導(dǎo)航，自己當(dāng)時的腦子一片空白，只是個機(jī)械性的cao作工，做個提線木偶罷了。

    更別提記什么路了。

    現(xiàn)在，黑燈瞎火的，她也不太找得到。

    因此，這次兩人繞了半天才到7號別墅。

    到時別墅院門口時，已經(jīng)有個年紀(jì)稍大的阿姨在等候。

    胡嫂？你還沒睡呀？Emily跳下車，吊兒郎當(dāng)?shù)卣f道。

    黎生給我打電話，讓我等你回來。胡嫂接過唐綿手里的書包，還說著：唐小姐吧？進(jìn)來坐。

    不用了，現(xiàn)在很晚了，你們早點休息，我下次再來拜訪。Emily，我們電話聯(lián)系。

    一餐飯的時間，她已習(xí)慣叫女孩的本名。

    女孩可憐巴巴又有一點埋怨的眼神，在其背后大得有些空的別墅襯印下，讓唐綿心生的內(nèi)疚，越發(fā)清晰。

    但，她還是開車離開，沒有多做停留。

    回去路上，車?yán)锖馨察o，她突然覺得少了些什么，自然地打開手機(jī)連上藍(lán)牙播放自己這段時間偶爾會聽的那幾首歌。

    一首歌一段記憶，每當(dāng)旋律在耳畔悠揚，都是對特定時段的心情的回放。

    唐綿是一個非常愛音樂的人，她也有這種感覺。

    有些時候，聽著某一首歌，那時的畫面就會像電影一樣不斷閃過腦海。

    音樂響起，唐綿覺得舒適不少，狀態(tài)也放松了下來。

    封閉的車廂，音樂纏綿，想到那些畫面，總是讓人沉醉。

    她跟著歌曲輕輕哼唱，不自覺地緩緩搖擺。

    正想開車窗透氣，怎料迎面來了個車，又急又快。

    路燈昏暗，車光晃眼，唐綿踩個急剎停住。

    刺耳聲音消失，她睜開眼睛，看見對面路虎上的黎靖煒。

    那輛路虎攬勝側(cè)擺著，明眼人都看出來，這是在堵她。

    可但凡她開車心思集中、再認(rèn)真些，也不會使剛剛那種危險時分發(fā)生。

    黎靖煒手肘倚在車窗，有煙飄出來，在這個有些寒冷的秋冬深夜，白霧越發(fā)明顯。

    一片漆黑配著點點路燈，很像是電影里的場景。

    遠(yuǎn)遠(yuǎn)看著他的臉，就在這一瞬間，唐綿突然像被什么點醒。

    這樣的男人，能在萬花叢中游刃有余，因為他有資本。

    這種資本，已經(jīng)不僅僅是他身上金錢的魅力。

    當(dāng)他靜靜地凝視一個人，眼底除了往事，還藏著一抹撩人心神的深情。

    幾秒時間，唐綿的腦海里涌入萬千紛亂思緒，猶如一團(tuán)麻線，剪不斷理還亂。

    當(dāng)她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黎靖煒已經(jīng)下車，大步向她走過來。

    男人很高，他扶著前擋風(fēng)玻璃的側(cè)框，看著唐綿將車窗降落。

    黎生，這是什么意思？唐綿抬頭仰望他。

    今天算是當(dāng)了個向?qū)В磕腥瞬淮鸱磫枴?/br>
    唐綿沒吭聲。

    辛苦了，我不知上次Emily住在你家，多謝。黎靖煒又說。

    不客氣。

    唐綿答話了，帶著微微笑。

    Emily是個敏感的姑娘，有些叛逆，但能感覺出來，人很單純。

    她喜歡跟這樣的人打交道，也真的不覺得有什么麻煩。

    但是，因為這個女孩是黎靖煒女兒的關(guān)系，她接觸起來，內(nèi)心有負(fù)擔(dān)。

    正想著，黎靖煒的聲音傳來，換了一個話題：開車時，精力怎么還是不集中？

    語氣平淡，但是唐綿感覺別扭。

    潛意識里覺得這種帶著關(guān)心的指責(zé)，不應(yīng)該由對方來對自己說。

    她沒有答話，只是順著男人的視線，余光望向X3的中控顯示屏。

    字幕滾動，到了最后幾個字，唐綿盯著我的心隨著播放，漸漸消失。

    微微側(cè)身對著黎靖煒，她故意忽視男人望過來的深遂還帶著點兒別樣意味的眼神。

    她覺得自己像是被老師抓包的壞學(xué)生，心境尷尬。

    唐綿看不見男人的反應(yīng)，只不過自己的耳根已經(jīng)是通紅。

    但還算好的是，在氛圍燈以及路燈下，不是那么明顯。

    不說話？黎靖煒沒打算放過她。

    唐綿聞言，被迫轉(zhuǎn)頭，對上了男人那張略帶胡渣的臉龐。

    她突然想起Emily到她家住的第二天，也就是她到A大報道那天，黎靖煒被爆出的那個丑聞。

    那個晃動的視頻里，他的臉帶著的疲憊與今晚很像。

    還有上個禮拜，他給自己送丁丁妹兒的那個凌晨，即便身上有洗過澡的沐浴露味道，依舊難掩的酒氣。

    以前或許是被家里保護(hù)得太好，唐綿這段時間做課題，才與企業(yè)、政府的交道打得頻繁些，回到蓉城后，也從劉女士身上逐漸明白

    那些飯局應(yīng)酬，并不是自己真喜歡喝酒，不過是別人借著熱情灌你，沒了擋酒的人，作為企業(yè)老總，要想跟其他人打成一片，不得不喝。

    此時此刻，沒有酒精的掩蓋，男人身上那種疲憊中帶著點兒頹的感覺，越發(fā)明顯。

    唐綿近看他的臉，與平時并無區(qū)別。

    但是，眼睛里的紅血絲細(xì)看仍能發(fā)現(xiàn)。

    其實，那晚他給自己送丁丁妹兒過來時也有，只不過沒有現(xiàn)在來得明顯。

    一霎那間，她想到了宏盛李董說起黎靖煒的不屑態(tài)度，還有他今晚在翡翠城接起那個電話后有不易被人察覺的低氣壓。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日子并不像是外界傳言那樣瀟瀟灑灑。

    可都是到最近、到現(xiàn)在，才深切體會。

    月亮出來了，月光真的很美。

    美得迷惑人。

    恍然之中，唐綿想起那個在倫敦，撐著雨傘走向自己的男人。

    心疼這種情緒，來得突然。

    又自然。

    攬勝的遠(yuǎn)光燈打在唐綿身上，她的心被照得發(fā)亮，也無處躲藏。

    她深吸一口氣下車打開后座車門，從公文包的內(nèi)側(cè)袋里拿出一個東西遞給黎靖煒。

    小小的，是一個U盤。

    唐綿不自知地抿了下嘴唇后再開腔：很早就想話你知，但怎知最近好多事。前一段時間，我跟著我mama同宏盛的李董吃了飯，她和趙家在軟件園這個項目上應(yīng)該有，有些交流。

    做這個決定完全是行動跟著意識走，而那種意識也不是深思熟慮，語言自然是沒有組織，說一個字，算一個。

    話畢，她再把U盤往前送。

    黎靖煒沒有伸手接，而是盯著她的眼睛，在等著她繼續(xù)往下說。

    我媽有在幫趙太把關(guān)財務(wù)上的事情，所以私交不錯。軟件園體量太大，趙太娘家的兄弟全部都跟著趙家在這個項目里，他們資金來源、手腳都不算干凈。雖然占比不大，但不能讓幾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有他們，我覺得風(fēng)險太大。

    她說完停頓了一下，看著他顏色變深的眼眸又繼續(xù)。

    這是十一月月初，我從我媽電腦上拷貝的文件，可能時效性不強(qiáng)，但你可以看一下或者找專業(yè)團(tuán)隊分析，畢竟我不是專門學(xué)這一塊的

    唐綿話還沒說完，眼前突然一暗，黎靖煒貼著她的身體，單手執(zhí)起她白皙秀氣的下巴，性感薄唇壓了下來。

    不是淺嘗輒止。

    唔唐綿微微別開頭，像還有什么話要說。

    才剛推開一些，男人又覆上來封住她的嘴唇。

    她手上的U盤掉在了地上。

    掉在瀝青路面上，聲音很小，碰到了她的腳踝。

    唐綿的雙臂橫在兩人之間，她清晰地感受到黎靖煒沉穩(wěn)的心跳，還有他的體溫，隔著襯衫傳遞到她的肌膚上，臉上的溫度越來越高，從未有過的感覺讓她的心跳加速。

    為數(shù)不多的接吻經(jīng)驗，全部來自跟前這個男人。

    失神之際，齒關(guān)已經(jīng)被抵開。

    一條有力的手臂移向她的背脊，大手?jǐn)埳纤?xì)柔的腰，他吻得越來越深，也越來越用力。

    唐綿的脊椎微微發(fā)顫，不止是缺氧造成的后果，還因為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竟對這樣的親吻來了感覺，這個生理反應(yīng)讓她感到羞澀。

    下意識的掙扎，卻推不開身前的男人。

    她越動，他禁錮得越緊。

    周圍別墅傳來犬吠聲，在深夜尤為清晰響亮，好像隨時會有人出來。

    初冬的夜晚，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伴隨著讓人覺得刺骨的寒風(fēng)，慢慢將人包圍。

    也愈發(fā)讓人清醒。

    唐綿害怕，想結(jié)束。

    倒退，卻撞到身后的反光鏡。

    下一瞬，男人溫?zé)岬纳眢w又覆上來。

    他一手繞到她身后折疊起反光鏡，然后摟著她的腰，一手撐著車頂。

    吻，沒有中斷。

    唐綿雙腿有些軟，呼吸急促，她招架不住男人老練的吻技。

    黎靖煒摟住柔成一灘水的女人，過重的力度，仿佛要將她揉進(jìn)自己身體里，他干燥有力的大手，從她單薄的肩膀一路游走，握著她的腰壓向自己。

    感受到他的細(xì)微變化，唐綿臉上熱到要燒起來。

    做著過我女的向?qū)А，F(xiàn)在，是打算兌現(xiàn)承諾，做我的？

    黎靖煒放開她，兩人的唇若即若離，他一手還摸著她的臉，不論是動作還是語氣，都痞氣十足。

    唐綿腦袋發(fā)脹。

    盯著男人近在咫尺的眼眸，她想到上個禮拜凌晨，這男人的調(diào)侃。

    也想到了季老家門口，自己的回答。

    是??！自己現(xiàn)在這樣的舉動，何嘗不是一種變相的向?qū)兀?/br>
    自己這位被委托人似乎在合同原本約定的需要完成的內(nèi)容之上，自由發(fā)揮，改變路徑，增加了些東西。

    很是讓人誤會。

    嗯？見唐綿不回答，黎靖煒摟人的力氣增大，還輕輕掐了下她的腰。

    每次同他接了吻，唐綿都是這番模樣。

    不會思考，不會說話。

    從臉紅到脖子。

    唐綿推開眼前的男人。

    望著他的眼眸，她感覺過去一段時間的堅持與自我洗腦以及所有努力建立起來的內(nèi)心防線，在這一刻，都被瞬間瓦解。

    衣服、頭發(fā)，還有口腔全是屬于黎靖煒的味道。

    她的手拽著男人的胸口，對方的白色襯衫已經(jīng)皺成一團(tuán)。

    耳邊是呼吸交錯的聲音，像是有什么東西一觸即破。

    唐綿感覺自己此刻的行為，是越界的。

    可恥與害怕這樣的情緒，來得突然。

    她沒頭沒腦地來一句：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種女人。我也不想當(dāng)那種女人。

    唐綿仍然想要改變，可聲音像是沾著唾沫絲，顫抖纏綿，好似也有委屈成分。

    低喃但是堅定。

    在這靜謐曖昧的夜里，不是非常突兀，但卻很煞風(fēng)景。

    男人的大掌覆上她發(fā)燙的臉頰輕輕摩擦，耐心十足地模樣：你覺得我把你當(dāng)哪種女人？

    唐綿沉默，回答不上來。

    車廂內(nèi)原本被兩人忽略的音樂隱約傳了出來，她的思緒仿佛跟著這男女對唱，攜同著今夜的梅花香，回到了蘭桂坊的那個夜晚。

    似乎，已經(jīng)是一個多月以前的事情了。

    此刻，在點點星光下，他的眼神迷幻，里面有唐綿看不懂的情緒。

    這樣的注視，她不陌生。

    但是，她有些害怕。

    她沒有往前步進(jìn)，反倒是撫開男人的手臂，逃也似地離開現(xiàn)場。

    車子往別墅區(qū)的大門駛?cè)?，成片的已?jīng)黃透了的銀杏，緩緩倒退，后視鏡里那個高大身影佇在那里，與周圍融合成了一幅潑墨畫。

    唐綿心跳如雷，一如夏末的那個夜晚。

    而某些情感，就像口中吐出的絲，織成一張情網(wǎng)。

    他們還沒來及反應(yīng)，也不需要多說什么，久已在不自知間將彼此的心越纏越緊。

    到家后，唐綿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面前的U盤，這東西像是個燙手山芋，提醒著自己有多么愚蠢。

    其實，十一月初，萬圣節(jié)從香港回來后，唐綿的心境就變得很復(fù)雜。

    她拷下這些資料，是一種下意識的習(xí)慣。

    在那個行為發(fā)生的當(dāng)下，她就有后悔，但行為已經(jīng)發(fā)生，就沒有再后悔的余地。

    原本她以為這個U盤不會見光的。

    可哪知，自己的防線居然這么脆弱。

    簡直是不堪一擊。

    后知后覺，唐綿才開始懊惱起自己的不自知，以及不自控。

    一個人的夜晚總會讓人冷靜，半個小時的路程已經(jīng)讓她過濾掉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

    雖然與黎靖煒的親吻讓其私處有泛濫感覺，冰冰涼涼的粘稠感，陌生又不適。

    但是此刻她的腦子里全是她逃也似地上車后，男人撿起那U盤，拿在手中摩擦了兩下，再放到X3的中控臺。

    唐綿的視線追隨著那小東西，能夠看清它上面沾上了針織衫的毛須。

    是她的。

    她耳邊傳來黎靖煒俯身對自己低聲說的那句你是想自己進(jìn)去，還是想讓我進(jìn)去？

    邊說，男人還邊輕輕拍了拍唐綿的腦袋。

    大掌伸進(jìn)車廂從腦勺到脖頸，她能感受到對方的手掌溫度。

    是guntang的。

    他的聲音不像是責(zé)備，但是仍舊有一種奇怪感覺。

    是她說不上來的那種感覺。

    嚴(yán)歌苓在曾說過：女人一旦對男人動了憐愛就致命了。崇拜加上欣賞都不可怕，怕的就是前兩者里再添出憐愛來。

    她無力捂臉，自己剛剛面對黎靖煒時的心理變化，重新在腦海里劃過。

    現(xiàn)在回想在牧馬山別墅區(qū)的道路上，自己的沖動行徑實在幼稚得令人發(fā)笑。

    唐綿覺得，自己的行為確實是致命的。

    自己對黎靖煒說的那種女人，怕就是那種惹是生非的蠢女人吧。

    她陷入深深的懊惱和自責(zé)。

    唐綿自己就是一個法律工作者，她怎會不懂？

    這種一時沖動未考慮后果的行為，可能會把自己陷入無端風(fēng)險。

    說不定還會引發(fā)一系列的負(fù)面影響，很有可能給黎靖煒帶去不必要的麻煩。

    這一切但凡有一件發(fā)生，都和她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馳。

    她想到今晚黎靖煒帶著紅血絲的眼睛。

    他的疲憊她想分擔(dān)，但很有可能弄巧成拙。

    自己的心又下沉幾分。

    顧不得其他，已經(jīng)犯下這樣沒有回頭路的錯誤，唐綿只得想辦法解決，去面對。

    唐綿的腦子飛速運轉(zhuǎn)，但是毫無頭緒。

    她一個人在家，臥室的舒適感讓人實在呆不下去，只得到書房點上煙，一支又一支地不停，想法卻是堵在胸口，舒展不出來。

    思緒雜亂，在書房里打開劉女士電腦的那個深夜的恐懼，再次浮現(xiàn)出來。

    她又走出去，來到客廳，圍著這房子轉(zhuǎn)圈圈。

    廚房里，今天傍晚的銀耳湯，還在砂鍋里，沒有動。

    仍舊是溫?zé)岬摹?/br>
    接近年底了，劉女士比以往更加忙碌，再加上最近這段時間兩人都不常在家，自然見面不多。

    對于上個禮拜失而復(fù)得的丁丁妹兒，劉女士在事發(fā)的第二天就只是問了唐綿一句哪兒找回來的？

    唐綿隱瞞了黎靖煒那部分，只說撿到狗的是寵物店客人，看到消息后大晚上就把狗送過來。

    那天飯后，劉女士帶著丁丁妹兒出去遛彎兒。

    唐綿看得出來，表面上的劉女士看起來總是冷冷淡淡的，但對于陪伴多年的人事物，總是帶著不一樣的感情。

    再過了一天，也就是她回香港的頭一天，母女兩人牽著丁丁妹兒散了步回家，她到臥室簡單收拾第二天的行李。

    她看到了衣柜里的那件西裝外套。

    將那件衣服拿出來攤在床上，她站在旁邊，只是盯著它發(fā)呆。

    當(dāng)房被敲響時，唐綿幾乎下意識的，把西裝塞進(jìn)了衣櫥里。

    剛合上櫥，劉女士已經(jīng)推門進(jìn)來。

    唐綿轉(zhuǎn)身轉(zhuǎn)得有些急，動作局促又顯得心虛，見劉女士瞥了眼衣柜，眼神帶著質(zhì)疑。

    她故作鎮(zhèn)定地主動解釋：聽說香港這兩天有點冷，我準(zhǔn)備帶兩件厚點的衣服。

    唐綿看見自己母親撇撇嘴，有點兒不相信，卻沒繼續(xù)追問，眼睛一斜，話里話外意有所指：當(dāng)天去第二天就回，該拿啥子直接就決定！不要一天在屋頭東摸一哈，西看一哈！摸東摸西的耽誤時間，可能也要誤事情哈？

    她當(dāng)時心里一緊，想要再次解釋，劉女士將話題轉(zhuǎn)回來，已帶著點兒關(guān)心：再說，東西帶多了不嫌麻煩？

    幸好，自己母親的性格再強(qiáng)勢也只是念了兩句，還不至于隨便翻看她的東西。

    劉女士沒忘進(jìn)房間的目的：田阿姨說煮了點兒銀耳湯，問你是直接喝還是加牛奶？

    直接喝吧。

    嗯，我馬上還要去公司。你等哈自己記到，東西在砂鍋頭，要舀來喝哈！這兩天有點兒干，還是要喝點這些東西。

    唐綿點頭，收下母親的關(guān)心。

    等到劉女士出去，她重新打開衣櫥。

    唐綿再次望向掛在兩件女裝中間的西裝，心里一番天人交戰(zhàn)，最后的最后，還是沒將它收起來壓箱底。

    時間很晚了，嗡嗡的震動聲打破了原有的寧靜，也拉回了唐綿的思緒。

    她回到書房接起電話，來電是劉女士，對方第二天會回蓉。

    劉女士用帶著疲憊還有些沙啞的聲音，提醒唐綿別忘了明天到銀芭吃午餐，說有事要談。

    銀芭是青城后山的一家高爾夫會所。

    對于劉女士說的這個午餐，唐綿之前已經(jīng)拒絕過一次。

    此刻的心里仍舊有千絲萬緒，她想起上次在懋山湖那頓不知所以、沒有進(jìn)入正題的聚餐，也想到李謝安明的眼神與語氣，以及自己當(dāng)時的復(fù)雜心情。那次之后，她對劉女士用那種語氣提到的飯局，潛意識里覺得恐怖。

    看著書桌上被自己畫得五顏六色的文件，還是堅定拒絕。

    聽到她的回答，唐綿能感覺到自己母親在電話那邊點上了一支煙，再次開口時的聲音從聽筒傳來非常冷清，也很強(qiáng)勢，不像是在對女兒說話：我電腦最近有些扯拐哈，其中涉及好些部分要咨詢律師，公司法務(wù)去上海駐場了，我還想家里有人懂，可以當(dāng)面向你咨詢呢。

    唐綿握著電話的手指微微收緊，她在這邊甚至可以想象對方的表情。

    剛剛的反思與回憶，都還未散去，真的是怕什么來什么。

    其實，唐綿覺得對方應(yīng)該是早就抓到自己在那電腦上做手腳的痕跡，不過一直沒有合適的機(jī)會提罷了。

    之前那句在臥室里的話，現(xiàn)在想來，似乎也是意有所指。

    現(xiàn)在，話里話外的威脅，她不可能聽不懂。

    唐綿彈彈煙灰，沒開腔，算是用沉默應(yīng)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