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第一章
(三)第一章
你的心跳擾亂我的呼吸 悄悄地 把影子藏在心底 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邁入十二月,這一年,也在不知不覺中,慢慢地走入歷史。 禮拜五晚上,劉女士叫上幾個親戚,到人民南路的云門錦翠吃飯。 唐綿因為開會,所以到得最晚,到時,堂姐、姨媽同劉女士三人,正坐在沙發(fā)上研究菜單,小侄兒由保姆陪著,在一旁玩拼圖。 跟大家打了招呼,她將羊毛大衣掛在包廂角落的衣架上,坐到了劉女士的右手邊。 見到女兒落座,劉女士合上菜本遞給服務(wù)生:就這幾個吧。 這是蓉城新開的融合私房菜,相當(dāng)火爆,位置不太好訂。 劉女士點了幾個經(jīng)典小菜,還有一份兒童牛排。 那餐飯比唐綿想象中要吃得愉快不少,席間小侄兒冒幾個金句,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伯媽姍姍來遲,給了唐綿一個擁抱后,邊拍侄女臉蛋邊說瘦了些,再從包里抽出一份文件遞給劉女士。 劉女士沒避諱大家,將里面的內(nèi)容抽出來粗粗掃了一眼,便隨手放在旁邊,神色未變,繼續(xù)喂坐在兒童座椅上等待投喂的小朋友吃冰淇淋。 在那份文件快要到達兩套骨碟中間時,唐綿起身讓服務(wù)員進來上甜品。 像是刻意避嫌。 沒有人再提之前的事情,一切平靜得像是從未發(fā)生。 在十二月的第一個工作日,唐綿久違地參加了海達例會,才得知所上簽了一個常法負(fù)責(zé)蓉城軟件園的專項法律事務(wù)。 就連她自己,也被莫名其妙地拉進了郵箱組。 唐綿對此深感意外。 宏盛自己明明就有法務(wù)部,實力不錯,沒有必要花額外的資金再聘請法律團隊。 然而仔細(xì)一想,又覺得正常。 上次香港一事,唐綿便知Terrence同李謝安明的私交甚篤。 再加上,海達專業(yè)素質(zhì)高,總部同宏盛香港合作頗多,雙方對彼此應(yīng)該較為了解,宏盛到蓉城來,海達算是最佳選擇。 但是,這項目是黎靖煒一手在負(fù)責(zé),這次合作究竟是誰拍的板 念頭到這兒,唐綿難免自作多情。 禮拜日早上,唐綿還沒醒,便接到季老的電話。 安市政法委那邊剛來電話,說是今天是休息日可以安排專人跟我們對接,我和你王師兄已經(jīng)在路上了,你到我辦公室拿上資料跟著過來。對了,收拾兩件衣服,可能會住兩天。 唐綿看了眼時間8:31,12月6日。 最近人文社科類學(xué)科的項目做研究都流行和最熱門的大數(shù)據(jù)扯上關(guān)聯(lián),對于這樣的實證研究手段,季老和師母都談不上支持。 但人總不可能完全隔離開這個世界,或者顯得過于特立獨行,師母那邊是擺在明面上的不愛搞,夫妻本一體,所以季老這邊,不管是不是真的有學(xué)術(shù)熱情,不得不開幾個帶著這種元素的課題。 唐綿腦袋昏昏沉沉的,但還是答應(yīng)著,收斂好心思,洗漱一番便出門。 禮拜二午餐時,季老低聲側(cè)頭問坐在一旁的唐綿最近海達和宏盛的合作她參與了沒? 唐綿點頭:算是參與了,他們把我拉進了團隊,但還未具體做事。 季老沒一下子接話,若有所思的模樣,正當(dāng)唐綿以為他不會再說什么時,他放下酒杯:那好好做,上心一些。 語氣是不同于以往的嚴(yán)肅。 除了這個臨時對話擾亂一絲心緒以外,在安市的幾天,唐綿全身心投入工作和學(xué)習(xí)。 她很喜歡這種與同門在一起探討學(xué)術(shù)觀點的那種純粹感,大家對一個小細(xì)節(jié)有爭議,常常爭得面紅耳赤,可她卻覺得非常自在舒服。 她努力讓自己忙起來,什么工作都搶著干。 人只有在忙碌的時候,才會拋開其它事。 禮拜三一大早回蓉城的高速公路上,唐綿接到了章律的電話。 Terrence從香港過來,10點開例會,點名由唐綿主持。 唐綿聽了倒吸一口冷氣,沒回家換衣服,拖著行李箱直接到所上。 等到會議室后才知道Terrence的飛機延誤了,例會取消。 她松了口氣,像是臨近檢查又被放過的那種感覺。 對于這位不熟悉的上司,唐綿總感覺有種說不出來的害怕。 盡管上次在香港幫他做會議記錄,他對自己非常和善。 唐綿在海達工作也好幾年了,談不上是什么明星員工,兩人更是沒什么交集,他怎么會突然對自己上心? 是因為李謝安明的關(guān)系嗎?讓他這樣關(guān)照自己? 唐綿將公文包放在辦公桌,還沒坐下,章律就敲門進來。 Terrence剛落地,下午直接去宏盛開會,我們這邊你和劉律一起過去。 宏盛? 她心里一顫,放松的神經(jīng)又緊繃起來。 你衣服怎么回事?章律離開前看向唐綿的襯衣,蹙了蹙眉頭。 工作時,唐綿有擼袖的習(xí)慣,昨天穿下來,白色袖子上有了好些褶皺。 我和導(dǎo)師剛從安市調(diào)研回來,接到電話直接到的所上。唐綿解釋。 章律點點頭,讓她提前下班回家換套衣服。 唐綿正有此意,在聽說下午要去宏盛的時候。 臨近中午,寫字樓門口很難攔到出租車。 唐綿干脆走到不遠(yuǎn)處的商場,打算買身新衣。 距離兩點還有十五分鐘的時候,唐綿回到海達,將需要開會的東西簡單收拾一下,她起身去了洗手間。 從隔間出來,洗完手,唐綿站在盥洗臺前,看著鏡子里自己才洗的頭發(fā),還是忍不住抬手又稍稍再整理下,感覺又蓬松了些,碎發(fā)自然地散在鬢邊,讓她的五官更顯柔和清新。 她本就皮膚白皙,在鏡面燈光照影下,臉廓秀致,更加立體,這樣一來,流露出一股小女人優(yōu)雅又淑女的姿態(tài)。 盯著自己的眼睛,稍有躊躇,唐綿還是從包里拿出那支DIOR的口紅,往唇瓣上輕輕一抹。 整個人的氣色頓時提升不少。 對于下午的會議,唐綿不止是有些緊張,是非常緊張。 此時此刻,她有種剛剛步入職場時的那種感覺。 盡管下午的會議,黎靖煒會不會參加都還是個問號。 但她下意識地想要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女為悅己者容? 下午2點,唐綿剛到寫字樓一樓,劉律打電話過來催:姑奶奶,老大說最遲2點,你還真給我掐著點來。 劉律是海達蓉城辦公室的資深律師,是季老的師姐的學(xué)生,兩人之前就有過接觸,唐綿私下一直叫他劉師兄。 唐綿推著旋轉(zhuǎn)門出來,車子已經(jīng)停在門口,副駕駛座上的劉律降下車窗,剛想教育她兩句,卻在看見唐綿的模樣時愣了下,再開口語氣有所緩和,只是讓她快點上車。 宏盛那邊,黎總晚上要趕飛機出差,所以會議臨時決定提前半小時。劉律看了眼手表,他們可能趕不及在會議開始前到宏盛:不過這個會應(yīng)該就是隨便開開。 唐綿整理衣領(lǐng)的手頓了頓,注意力完全被前半句吸引,根本沒聽見劉律說得極小聲像是自言自語的后半句。 黎靖煒確定會參加,唐綿的心里有種別樣情緒在滋長。 這幾天兩人沒有聯(lián)系,她感覺自己好久沒見到他了。 小區(qū)門口的那句喜歡,恍若隔世。 她既不敢面對他,卻又想見到他,這種矛盾得不得了的心理,離宏盛越近,越發(fā)明顯。 宏盛和一家臺資企業(yè)擬參與省政府明年第一季度一大型政府工程。 那是在城南新區(qū)的人工湖旁,建設(shè)國際購物島、五星級酒店和環(huán)球時尚公園城,以及亞太領(lǐng)先的跨境電商平臺,打造超過500家國際品牌的產(chǎn)業(yè)化集群。 這次會議就是在這個項目正式立項前做多方討論,看是否可行。 海達和宏盛法務(wù)部一道,為宏盛在這個項目中的角色做法律方面的風(fēng)險評估。 劉律就是做風(fēng)險管控出身的,他去理所應(yīng)當(dāng),在車上他也提到,昨天他還在昆山與臺商那邊的法務(wù)對接相關(guān)合同的條文。 那唐綿呢? 她從未接觸過。 對項目,也只是了解個皮毛。 Terrence點名讓自己去干什么呢? 到達宏盛大廈,離2:30還差三分鐘。 大廈內(nèi)暖氣足,唐綿一進去就脫下了大衣。 她看向鏡子里的自己,化著精致的妝。 淺淺V領(lǐng)的襯衫使得她的細(xì)致鎖骨若隱若現(xiàn),在米白色的溫婉色調(diào)中,穩(wěn)重又不失小性感,下面的西裝包臀裙更襯得她身材格外得好。 她理了理剛剛做的頭發(fā),深吸一口氣,踩著高跟鞋跟上同事踏出電梯。 宏盛會議室是高隔間的模式,人還沒到會議室門口,就能透過玻璃隔斷看清里面的情況。 會議已經(jīng)開始了。 助理Leo正等在門口,看到海達一行人立刻迎上來。 他余光瞥見唐綿,覺得眼熟,卻沒時間多問,只對劉律道:剛開始,沒什么大問題,進去吧。 劉律道了謝,帶著唐綿和他的助理進了會議室。 安靜的會議室里只有宏盛工作人員作開場白的聲音,盡管他們動靜很輕,還是有不少人往口瞅過來。 唐綿走在最后面,她一眼便看到黎靖煒坐在會議桌的最前端。 男人一身西裝革履,身體后傾靠著椅子,兩手支成塔狀,胳臂肘搭在椅子扶手上。 他正側(cè)頭跟旁邊的外國佬耳語,臉上是頗為專注嚴(yán)肅的神色。 這是唐綿第一次正兒八經(jīng)和黎靖煒在工作場合碰見。 話也不能這樣說,她見過黎靖煒的工作狀態(tài),但他應(yīng)該是沒有,唐綿在心里補充。 她想到自己之前的失誤,捏了捏手中公文包的袋子,手有些冒汗。 容納了幾十個人的會議室并不小,Terrence坐在前端,海達的坐標(biāo)也在那一塊兒,一行三人只得穿過人群坐到他離他不遠(yuǎn)的空位。 唐綿一路走來,猶如芒刺在背,盡管她目不斜視,也察覺到很多視線黏在自己身上。 作為女人,她知道那是男性被驚艷到的反應(yīng)。 那邊的黎靖煒,不知何時已經(jīng)望過來。 他還保持著跟外國佬講話的姿勢,眼睛卻定格在了她的臉上。 那種眼神非常直接,眼神中的情緒也很直白。 而且,是唐綿懂并且熟悉的那種直白。 唐綿覺得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灼燒她的心,別開跟他撞上的目光,掩住那些羞澀,低頭在自己的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