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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上一點力氣,全程靠舅舅攙扶著,走了將近十分鐘,才回到附近的地下停車場里。一個小時前,跟著警察從賓館房間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有很多人圍在外面看熱鬧了。衛(wèi)楷上身赤裸,她衣衫不整。黑壓壓的人群聚集起來,對著他們指指點點,有些甚至拿出手機開始拍照。那些人交頭接耳,像一堆聞到腥味的綠頭蒼蠅,幾十張嘴湊在一起,伸著骯臟的口器你一言我一語,把“賣yin”和“嫖娼”的字眼口耳相傳。到后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民警不得不以保護未成年人為名義,動用喊話器大聲廣播阻止他們拍照攝像。有個衣著光鮮的中年婦女在經(jīng)過她身邊的時候突然狠狠地朝她吐了一大口唾沫,指著她的鼻子開始破口大罵。出警的都是男警察,不知是為了避嫌還是有所規(guī)定,他們只是進行口頭勸說,并沒有主動上前阻攔。事態(tài)愈演愈烈,直到她被對方甩了一耳光時,旁邊的衛(wèi)楷幾步跨過來,一腳把那個女人踹倒在地上。現(xiàn)場瞬間亂成了一鍋粥,謾罵、推搡、廝打,她明明穿著衣服,卻又像是被當(dāng)眾扒光了,千人踩萬人踏,然后一絲不掛、赤裸裸地被警車押送著當(dāng)街游行。她幾乎要死在他們的目光里面,她寧可自己還是死了的好。凌晨的地下停車場非常安靜,旁邊的這片區(qū)域里,除了舅舅的SUV以外,一輛別的車也沒有。他看了她很久,然后說,“把衣服脫了?!?/br>她雙眼無神地愣在副駕駛座里,一動都沒有動。他伸手過來捏住她的下巴,她被迫轉(zhuǎn)頭面對著他,但依舊目光呆滯。他把車啟動起來,大燈明晃晃地打在車頭前面的白墻上,“把衣服脫了?!?/br>她想起賓館樓下那輛警車的長排警燈,交替閃爍的紅藍爆閃燈在黑夜里像刺眼的雷電一樣。她的牙齒都開始發(fā)抖,立刻把衛(wèi)楷的T恤從頭頂扯下來,“你關(guān)燈...你把車燈關(guān)掉,別人會看見的...”他根本不為所動,“扔出去?!?/br>雪亮的車燈扎痛了她的視網(wǎng)膜,她無助地用左手臂環(huán)抱著自己只穿了胸罩的上半身,右手哆嗦著按下車窗升降按鈕,用手指一點一點地把那件衣服從窗戶縫隙之間塞出去。“他沒碰你?”“沒,沒有...”她抱著自己光裸的肩背,顫顫巍巍地縮成一團,“我說的是實話...他們都問過我了,衛(wèi)楷真的沒有...”“既然如此,”他點燃了一根煙,靠在駕駛座里,“這件衣服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你的身上?”“是我把酒弄灑了,T恤穿不了,他才把衣服給我的...”她已經(jīng)記不清這是第幾遍回答這個問題了,也記不得是哪些人問過,只能一次一次機械性地重復(fù)著原話。她低著頭,身體抖得像篩子似的,“對不起,對不起...今晚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喝酒的,但衛(wèi)楷真的是無辜的,我和他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你不要再為難他了...”他的食指從側(cè)面擦過煙身,把灰燼盡數(shù)彈落在煙灰缸里,然后瞇起眼睛看著她,“你認為我在為難他嗎?”“舅舅...你不要讓他坐牢好不好?求你了…”“你誤會了,我沒有這個打算?!比缃z如縷的煙霧繚繞在車廂里,他伸手將駕駛室車窗降下半扇,“你那個同學(xué)把別人打進了醫(yī)院,現(xiàn)在只能看對方愿不愿意私下調(diào)解,我也沒有其它的辦法。”“我知道,我知道...衛(wèi)楷這樣做都是為了保護我,因為那個人的老婆做得太過分了...她罵我,用那些很惡心的臟話,還和我動手...”她根本不愿意回想起來,她從小到大都沒有受到過這樣的侮辱。那個中年婦女看到她的時候像瘋了一樣,形象全無,罵的話不堪入耳,她完全沒有勇氣在他面前把那些下流的字眼重復(fù)出口。“放心,你的事情我會處理好。”他說,“但是你是你,他是他。他把人打成那樣,已經(jīng)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了,如果鑒定結(jié)果確實是輕傷,這邊就要立案追究刑事責(zé)任。更何況,你知道他打傷的是誰嗎?”“我不知道...”她只知道這次的事情鬧得很大,衛(wèi)楷家里用錢也解決不了。想起在派出所時衛(wèi)楷母親看她的眼神,她簡直恨不得把自己揪起來狠狠甩上幾個耳光,“舅舅...你肯定有辦法的,對不對?”如果這是一場噩夢,她多希望他能把她搖醒。等她醒過來的時候,時間都倒回了那天生日的晚上,她乖巧地坐在餐桌前等他回家,溫言細語地和他說話。她沒有出言不遜,沒有關(guān)機失聯(lián),沒有夜不歸宿。尋人的警察、躁動的人群、失控的衛(wèi)楷,一切都是噩夢,統(tǒng)統(tǒng)只是噩夢而已。“舅舅,衛(wèi)楷和我一樣,還要開學(xué),還要高考...如果我害得他被判刑,如果留下犯罪記錄,我怎么還有臉再回學(xué)校,我哪里還敢面對他的mama...求你了,舅舅,幫幫他吧,好不好?”他看了她一眼,然后說,“我盡力。”她終于放心了,那根緊繃了一晚上的、支撐她頭腦運作到現(xiàn)在的梁柱轟然垮塌,她忍不住哽咽起來,“舅舅...”他把煙熄滅在煙灰缸里,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如果我知道,事情后來會變成這樣,如果我知道...”她說話顛三倒四的,她想要和他說今晚發(fā)生的事情,那些受過的委屈,吃過的苦,遭受的所有傷害。在那個最無力、最絕望的時刻,對他的想念和渴望擊敗了一切。她想告訴他,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到了走投無路和山窮水盡的地步,那她所有的茍延殘喘和垂死掙扎,都一定是為了再次見到他。因為她知道,她無比確定,只要他還在她的身邊,就絕不會讓她經(jīng)歷這些。他沒有說話,沒有開口打斷,也沒有阻止她的哭泣。他只是坐在駕駛座里,一直安靜地聽著,任由她伏在他的胸膛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舅舅…”他抬起手臂,用掌心摸了摸她的臉頰。她貼著他溫暖干燥的手掌,像是快要溺死的人抱住水面上唯一飄著的浮木,“他們拍的那些照片和視頻,會傳出去嗎?”“不會,你放心?!?/br>“舅舅...”她閉著眼睛抱著他,胸前那件薄棉的少女文胸都被蹭得變了形,“我再也不,不會失蹤了,我再也不會讓你找不到我了...他屈起指節(jié),輕輕抹去她側(cè)臉的淚水,“嗯?!?/br>他的平靜感染了她,她竟慢慢生出一種相安無事的錯覺,急促的抽噎漸漸地平復(fù)下來,只是她依舊像抓著救命稻草一般,緊緊纏附在他的身上。“好了,回家再說?!?/br>她吸了吸鼻子,聽話地直起腰,想要收起腿跨回副駕駛座的瞬間,突然愣住了。“舅舅...”她抬起朦朧的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