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氤氳，我泡在浴池里，稍稍往下沉，幾個氣泡浮出水面，推散開漂浮的紅色花瓣，黑色的發(fā)跟著水流，與花瓣交纏在一起。

小拐帶我回上古都已經好幾日，他非常照顧我，特地請漢人大夫幫我養(yǎng)身子，還準備很多關中膳食，身子的狀態(tài)也一天天好轉，只是這樣平靜的日子不知能過多久，到時左賢王回城，設宴納我為妻妾，想到他往後日日夜夜的粗魯對待，我恨不得現(xiàn)在就沉到浴池里頭淹死。

窗外悠悠傳來柔和圓潤的蒙古長調，凄側婉轉，樂音不像笛也不像簫，引人好奇。我從浴池里起身，雪白的肌膚上還有前先日子被肆虐過的痕跡，挽乾長發(fā)，披上紅袍，循聲移步至後院。

左賢王的居所是由好幾個寢g與庭院連接而成，占地不小，小拐安排一處寢殿給我，還特地j心裝設過，讓我感覺好像置身於關中，盡管南匈奴已有部分漢化，但是能做得如此徹底也得花上一番功夫。身在異鄉(xiāng)，小拐這些安排，總讓我覺得跟他特別親。

後院里，少年拿著長管樂器吹奏的身影，是小拐。他發(fā)現(xiàn)我，放下手中的樂器，笑容如朝陽。

「小拐，你吹的是什麼？」

「胡笳，南匈奴特有的樂器?！?/br>
我想起以前彈古琴陪伴衛(wèi)仲道的夜晚，眼眶一熱「......教我可好？」

「好。」他用袖子擦擦吹嘴，遞給我。

「小拐......你是漢人嗎？」我看著胡笳上三個圓形按音孔。

「我是?！顾膭钗摇复荡悼?。」

我望他一眼，對上他爽朗的微笑，將下唇靠近上端管口，他從後環(huán)繞我，引導我雙手持管，兩手食指中指分別按壓三個樂音孔。

他的氣息在耳稍「吹氣?！?/br>
胡笳聲渾厚，我接著試了幾個音階，便吹成一小段簡單的旋律。

他十分驚訝「你第一次吹嗎？真有天份。」

我笑了。

他也笑了「你終於笑了......」

彷佛被喚回現(xiàn)實，我放下手中的胡笳，嘆一口氣「你為什麼要替左賢王做事？你不想家嗎？」

「你很想家？」

我鼻子一酸，點點頭。

「你家在哪？為什麼淪落到匈奴手上？」

我泫然欲泣望著他，唇止不住輕顫「我......我是蔡琰，是蔡邕的女兒，你待在上古都可能不知道，是高陽鄉(xiāng)侯......」喉頭一陣哽咽，說不下去。董卓死了嗎？爹爹活著嗎？他還是高陽鄉(xiāng)侯嗎？

他一臉吃驚「怎麼會......」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低下頭，不愿意說出自己可能遭到meimei丟棄在郊外樹林。

「胡笳送你?！顾参课宜频摹缸筚t王那邊，我會盡量想辦法?！?/br>
「......謝謝你」我珍惜的/>/>手中的胡笳，彷佛溺水時的浮木，黑暗中的一道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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