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6
chapter76
何堂覺得心慌,這種慌亂來自強烈的不確定性,風險帶來的是恐懼。 這種感覺于他而言,并不常見。印象比較深刻的一次是他做空了一家公司,那時他很年輕。他認為自己在做一個對的決策,贏者通吃輸家全無。他當了次賭徒,當日讓那家公司股價暴跌近12%,市值蒸發(fā)了十個億。 但自此以后,他以那種感受為底線,設定了心理承受閥值。賭徒不能常做。 剛入行時,他相信數(shù)據(jù)、模型和技術面分析,金融和經濟的發(fā)展,是由理性和邏輯構建的。A股是熊長牛短,做波段。美股相對成熟,可配置長期投資。 過了兩年,摸爬滾打后,他倒是覺得,做金融最需精通心理學。這個行業(yè),是人性之間的博弈。這個市場,是由人組成的,人的感性才是根基,并非理性。 人是最大的變量。 他現(xiàn)在,很恐懼。 對生活中最重要的人的判斷失誤,這種致命錯誤,他竟然會犯。 你......他難得無法組織好自己的語言,無法開口,能跟我說為什么嗎? 上次我說過了。如果你還要理由,那就是不愛了。江意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能如此輕易地說出了不愛,我愿意跟你走,喜歡依賴你,是因為我愛你。但不愛時,你就很難讓我心甘情愿接受你的自私和留有余地。 封閉的車廂里,淡淡的佛手柑的香味從車載香氛中飄出,他卻覺得窒息,那你能再給我次機會嗎? 江意搖頭,我不想了。 何堂轉身拉過坐在駕駛座上的江意,雙手捧住了她的臉,離她極近,再給我次機會。我答應你,任何問題,我都能解決。 我不是有意對你防備,這就是我的生存習慣。我不是對你自私,我只是沒有習慣向他人展現(xiàn)脆弱。 他沒有解釋,唇擦過她的臉頰,手撫過她的發(fā)絲,望著她的眼,不給她任何躲避的機會,低聲懇求她,意意,求你,最后一次機會,可以嗎? 毫無疑問,他愛這個女人,她能包容所有的他,能給他愛的感覺。他愛被她擁抱時給予的安全感,他喜歡與她皮膚摩擦時副交感神經的彈跳。 你這樣對我太殘忍了,我只愛過你一個。別這么輕易地說不愛我,意意,你對我不滿意的地方,我不是故意的。不要這么絕情好嗎?他從未向她這樣低過頭,在她耳旁細細地求饒,手在她背后輕輕拍打著,安撫著她的情緒,過年前我都不會回香港。我就在這陪著你,陪你mama一起動手術,好嗎? 當他的唇落到她的脖頸,輕輕吻下時,她身子一顫。 江河照顧吳梅吃完午飯,拉上窗簾午睡時,他躺在沙發(fā)上,聽到了吳梅的翻身,知道她也睡不著,便開口聊了天,你說那個何堂,為什么要幫我們? 這不是廢話,為了你女兒。 他倆之間這是鬧別扭了?江河沒搞明白,這個男人對他女兒挺好的啊,女兒那樣的臭脾氣,他竟然也沒說什么。 你女兒跟我說,她跟他分手了。吳梅現(xiàn)在心情很復雜,等江意回來,她要跟她好好聊聊。 江河嘖了聲,什么叫我女兒?不是你女兒? 那她怎么沒繼承到我的優(yōu)點,身上凈是你的缺點? 江河吃了癟,老婆在病中,他連拌嘴都要忍著她,轉移了話題,他的來頭不小,病房說換就換,還能輕易聯(lián)系到院士級別的人物,不簡單啊。 不顯山露水,不賣弄。事情辦成了才出現(xiàn),沉穩(wěn)的很。沒有說要什么,那很明顯,想要的不是物質和經濟上的回報。 吳梅懂他心思,由她說出了口,我覺得他倆在一起挺合適的,你覺得呢? 江河翻了個身,你女兒你最了解。 她不像我,她很嬌氣,性子也很軟。她嘆了聲氣,也太幼稚了,都快三十的人了,還在單純地相信愛情。有時覺得是可愛,大多數(shù)時候是愚蠢。到底是我們把她保護的太好了。 江意何時吃過苦?學業(yè)順風順水,出國念書都不用打工掙生活費,學習之余到處旅游,刷的信用卡都全是家里在還。畢業(yè)后當了大學老師,工作環(huán)境單純,房子車子都給她買好了,她沒有生存壓力,對象家里都幫忙挑的。 江河是疼女兒的,要是兒子干出了悔婚這樣的事,不回頭的話,一條腿都能給他打斷了。 不過幸虧她沒嫁到林家。江河想起來都覺得觸霉頭,我們對不起人家,道了歉,人情也做到位了,沒想到他家氣量那么小,在生意上倒打一耙。這樣的人家,以后會吃大虧的。 呵,林家也配?吳梅心中不屑,跟那個男人比起來,林家,真算不上什么。 徹底睡不著,吳梅干脆加了個枕頭,半躺了起來,她不是個能做事業(yè)的人,從小就不積極,抽一鞭子才往前走一步。每次考試落后了才知道奮起直追。我覺得這個男人適合她,能把她保護好。 那她為什么要分手? 幼稚唄。今天那個男人來了后,吳梅就在琢磨這件事,自然想到了跟江意之前的電話,她覺得他不夠關心她。可老江,你自己說,一個事業(yè)做到那么大的男人,每天能有時間和精力去照顧她的感受嗎? 江河沉默,這個問題他該怎么說?還真可以。 當年他生意剛做起來,手里有點錢的時候,天天去舞廳應酬,遇上里面的小姐,相愛了,生意再忙,他都能分出精力,瞞著吳梅去找她。 他憋了半天,問了出來,會不會是他外面有人了? 他要真外面有人了,江意這個脾氣,能忍他?吳梅果然不出江河所料的噎了他一句,你以為人家是你? 江河訕訕地說,我不是為咱女兒好嗎? 不過也確實,如果江意能跟他結婚,我們跟那樣的人家結為親家。江河欲言又止,我想都不敢想。 她也應該為家里做點事了。 忽然,門被推開了一個縫隙,外頭的光瞬時xiele進來。兩人只顧著聊天,都沒聽到門鎖的聲音,嚇了一跳,誰? 站在門口的江意隨手摁下了墻壁上的燈光按鈕,你們醒著呀?我以為你們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