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行

    這種單子當(dāng)然不是烏水搞出來的，但這并不代表下這個(gè)單子的人一定擁有惡意。

    鳴泠自幼對這些都不太了解會誤會也是正常，不過湛茗覺得，這些都不重要。

    不談這些了，他朝著身邊端坐少女模樣的徒弟伸出手：泠兒，過來。

    鳴泠幾乎立刻察覺到了他眼神的轉(zhuǎn)變。

    這并不是因?yàn)轼Q泠突然之間在察言觀色這方面進(jìn)步多少，而是因?yàn)檫@么多年來湛茗第一次如此直白。

    并不如遂棧那般姿容絕色的前任劍尊因身中惡咒瘦削單薄，一頭細(xì)軟的白發(fā)顯出一種修者罕有的老態(tài)，往常在病弱的狀態(tài)下依舊顯出銳意的凌厲五官在這一刻更加鋒利地柔軟。

    湛茗伸出手輕柔拔下鳴泠的發(fā)釵，青絲散落，他俯身湊近鳴泠的頰邊：別害怕，嗯？

    鳴泠并不害怕他，這是救了她的師尊，是在冰冷的塵世中將她拯救又在尖銳的修者中撐著痛苦將她保護(hù)的人。

    他從不曾傷害她一分一毫。

    也從未強(qiáng)迫她做任何事。

    他是家，是避風(fēng)港，是永遠(yuǎn)可以回到的來處，沒有人會害怕自己的來處。

    回頭看看過去，鳴泠能感受得到他純粹的愛，她只是突然有些害怕他們之間的未來。

    師尊我會傷到你的

    怎么會？   白發(fā)的仙人湊得更近，他眼含笑意打量自己面前連動(dòng)都不敢的小徒弟：你看，你明明已經(jīng)除了接受便什么都不敢做了，怎么會傷到我？

    這不一樣呀。

    鳴泠猶疑著，僵著身子想，她已經(jīng)長大了，已經(jīng)不再是因?yàn)檫^于幼小分辨不出心痛便以為人只有身體會受傷的年紀(jì)了。

    她會讓師尊傷心的呀

    湛茗的笑意漸漸落了下去：不選我嗎？

    于是一瞬間，鳴泠便什么也不想了。

    像是十三四歲凡人小姑娘的劍尊用她最精通的身法于剎那間繞開自己師尊一切多余的配飾，沖進(jìn)他的懷里緊緊抱?。翰皇?。

    湛茗無法被緊貼自己胸膛的小姑娘看到的臉上笑容越發(fā)溫柔，他抱緊懷里的愛人，卻窮追不舍：不是什么？

    然后聽見她回答：不是不選你。

    他幾乎要落淚了。

    阿泠，我心悅你。

    從第一次見面的驚嘆折服，到無數(shù)次再見的沉迷，每一次離別都更加愛你。

    他低下頭，愧疚卻也滿足地與心悅之人相擁：對不起，阿泠。

    為了在一起，也這般工于心計(jì)地逼迫你。

    曾經(jīng)想要與之相擁的執(zhí)念被咒術(shù)無限擴(kuò)大，每日蠶食他的生命，而如今執(zhí)念消解，血脈里的一部分詛咒不甘地消散，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另外一個(gè)執(zhí)念。

    恨不同生時(shí)，日日與君好。

    可是他也知道過去無從改變。

    詛咒在血脈中流竄，消散轉(zhuǎn)瞬又重新結(jié)起。鳴泠聽到了他的喘息。

    她怕死了，靈力洶涌地爆發(fā)，絲絲縷縷浸入那些詛咒之中：師尊！師尊！

    湛茗悶悶地笑，感受鳴泠的靈力一絲一縷地被詛咒沖散：放心，不會死的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孟浪得像是那些眠花宿柳的家伙：親親我就好了。

    詛咒暴起之時(shí)，傷痕與痛苦一劃一劃地刻入靈魂，他卻艱難地抬起手，捧起懷中人的臉與她額頭相對：只要阿泠親親我，就會好了。

    湛茗知道自己不會死，這么多年他自己都沒有死，這種時(shí)期他哪怕要魂飛魄散也會活著。他知道阿泠一定會照辦。

    他的小阿泠也以自己的方式愛著他。

    湛茗便任由鳴泠淚光閃閃昂起頭要在他的臉頰落下一個(gè)輕吻，這短暫地、被他無比珍視的瞬間，毀于樂兼的一劍。

    息岳劍尊的不殺道幾乎賦予他那把臨時(shí)佩劍毀天滅地的威力，以至于羽閣本身的防御陣法也好，鳴泠所布下的陣法也罷都碎得徹底。

    樂兼站在門前，翎桐趴在他的腳邊，那把臨時(shí)佩劍在刺出如此威力的一劍之后裂成百十片劃破他的手掌隨著鮮血叮叮當(dāng)當(dāng)落地：原來是他。

    息岳劍尊握起一束靈氣：他不行，憫顏，你明明知道！

    樂兼想說：你明明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他屠戮過人世，他毀滅過王朝，他曾讓無數(shù)修者在他的劍面前下跪顫抖，他和你的期許格格不入，他帶不給你你期待的那個(gè)未來！

    他想說的那么多，卻都沒有說出來。

    只是因?yàn)?，湛茗咳嗽一聲，閉上了眼睛，鳴泠便立刻轉(zhuǎn)過頭去。

    甚至什么話都沒有說。

    什么都沒有說

    樂兼握住那一束靈氣做拿劍姿態(tài)，紅了眼眶：我沒傷你徒弟，不要趕我走。

    作作廢話

    我愛修羅場，以及另外本章標(biāo)題沒有雙關(guān)（好了，師尊你劍可以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