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墨一開始所認(rèn)識的梁楚滄，明明不是這樣的。

那個時候的梁楚滄，再正經(jīng)不過，好像無論她怎么做，他都能保持坐懷不亂的姿態(tài)。她那會兒年輕，偏不信邪，就算是撞了南墻也不會回頭，何況是少年柔軟的胸膛？可她使了渾身解數(shù)，到最后，得來的也只是被一本正經(jīng)地推開。

他說：“梁墨，我們不能這樣。”

梁墨，我們不能這樣。

可為什么不呢？

她上學(xué)早，小梁楚滄兩歲，但只比他矮一個年級。同在溫城實驗，以前沒有交集的倆人，搬去老宅之后，一切都變得不同。

同進(jìn)同出，偶爾，還會一塊兒去食堂吃飯。

那段時間，關(guān)于他們的流言在校園里傳得滿天飛。作為當(dāng)事人，他們也不澄清。梁墨知道，梁楚滄是壓根沒把這些流言放在眼里。以至于她和他提起時，他只是冷淡地掀了掀眼皮，說：“無聊?！?/br>
她抿唇，干巴巴地應(yīng)了一聲：“是挺無聊的?！?/br>
后來不知道是誰知道了他們的兄妹關(guān)系，大概是從相同姓氏順藤摸瓜找出來的結(jié)論?？傊?，流言的曖昧之火還沒炒高，就讓人匆匆掐滅了火苗。

兄妹和情侶，差距天壤之別。

人緣也會跟著千變?nèi)f化。獨來獨往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梁墨突然發(fā)現(xiàn)，圍在自己身邊的人變多了起來。她對人際交往這塊一直都不太上心，面對別人的冷落和殷勤向來沒有什么感覺。但若真的要計較，她倒寧愿被人無視，因為她們真的太吵了，吵得她耳朵疼。

她壞心眼的想，如果流言沒有被澄清，那就好了。

索性期中考試在即，她的耳根子很快就恢復(fù)了清凈。

“這就是你模擬考的分?jǐn)?shù)？”

梁墨看著成績表上低迷的數(shù)字，沉默不語。

梁楚滄直言不諱：“太差了?！?/br>
她還是不說話。

從進(jìn)房到說話，梁楚滄只能看到梁墨的發(fā)頂。她低垂著的腦袋，細(xì)細(xì)軟軟的長發(fā)披散下來，有些亂，看著毛茸茸的，翹起來的幾根毛還泛著金光。他蹙眉，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的態(tài)度，似乎太過生硬，便放輕了聲音，問她：“怎么不說話？”

——其實也沒溫柔多少。

但梁墨就是聽出了其中細(xì)微的差別。

她抬起臉，瞳孔黑亮，“考得確實挺差的?！?/br>
梁楚滄：“……”

“我看了你轉(zhuǎn)學(xué)之前的成績，考得還不錯?！?/br>
“換了環(huán)境，我還沒適應(yīng)好?！彼拥蔑w快。

梁楚滄沒把她的借口放在心上，他把成績表折好收起，說：“每天晚上八點到十點，我會過來輔導(dǎo)你功課。一周后的期中考試可以先不作要求，但期末你得考進(jìn)年級前一百?！?/br>
語氣不容置喙，沒有要商量的意思，只是單純的通知一聲而已。

梁墨想了想，斗膽多嘴：“我可以拒絕嗎？”

“你說呢？”

梁楚滄一記眼刀過來，梁墨噤了聲。

她清楚這是老爺子給梁楚滄下派的任務(wù)，但這并不能妨礙她心情變好。

既然結(jié)果是合她心意的，那么過程便不再重要。

*

時隔一周，溫城終于出了太陽。

梁楚滄和梁墨回了老宅一趟。

他們倆的關(guān)系趨近透明化，家里上下心知肚明，口風(fēng)卻守得緊，皆不敢在老爺子眼皮子底下造次。

“爺爺。”

倆人異口同聲。

梁老爺子看過來，視線刮過他們還握在一起的手，隨后淡淡撇開，說：“看見了。可以松開了?！?/br>
梁墨漲紅了臉，卯著勁才能將手掙脫。梁楚滄是故意的，他可以有恃無恐，但她不能，天知道她剛才有多不安。

好在爺爺沒有生氣。

顧不上揉手，她投其所好，把最近在江南淘到的好茶葉拿出來。她面對長輩時，總是耐心又嘴甜，很快就把梁老爺子哄得眉開眼笑。

梁楚滄立在一旁。

梁墨老說自己性格不討喜?？伤麉s覺得，只要她想，沒有人會不喜歡她。

因為他當(dāng)初就是這么掉進(jìn)她挖好的坑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