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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孽岸(骨科)在線閱讀 - 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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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fēng)呼呼啦啦,紙張吹落一地,窗外夏意深重,樹葉間斑駁陸離的光跳躍在筆下的字上阿森。

    關(guān)于之前的事,盡管媽百般否認(rèn),盡管蓋有醫(yī)院公章的診斷書擺在我面前,我卻一直很堅(jiān)定,都兄長做的局。

    那條疤倒是半點(diǎn)不假地橫亙在他左胸口,我趴在他胸前,手指劃過,他捉住我的手說癢,我笑笑,趴上去聽平緩沉穩(wěn)的心跳:你別動他,他救過我的。

    撫摸我后背的手頓了一下,說來聽聽。

    很小的時候,有個禿頂大叔對我圖謀不軌,是他保護(hù)了我。

    兄長輕笑:那是得好好謝謝他。

    我抬頭,望進(jìn)那雙棕色的眸,聊表忠心:順便我也寫封信,麻煩大哥你交給他。

    好,做完這些事,我們就去圣莫里茨。

    我瞬間冷下臉,從他身上下去,背對他:我沒病。

    好久,衣角摩挲,溫?zé)岬能|體覆來:好,那我們?nèi)グ屠枭⑸⑿模?/br>
    我不再搭理他,他自知沒趣,便不來打擾我,每早瓶中依舊鮮花不斷。

    這封信該怎么寫我想了很久,我像個盡職的演員,在舞臺中央計(jì)算每句臺詞,才好讓觀眾看不出破綻。

    每寫一個開頭,阿森二字就加深一遍記憶的痕跡,它包含了桃花,春風(fēng),溪流,星空,少年的面孔,所以我聽到熟悉的一句眠眠時,我以為自己還在回憶里。

    嗯,誰?我手中鋼筆仍舊不停,但都是些顫抖的線條。

    電話那頭放輕放緩了聲音:是我,阿森。

    鋼筆咔一聲散架,黑色的墨水漏在指腹,用力在紙上蹭也不管用,我打斷了對方的話:啊,討厭死了,鋼筆水滴在手上了。

    急匆匆到洗手間打開水龍頭,一遍遍沖洗污漬,怎么也洗不干凈,我心急呀,手都快搓破。

    不小心瞥到鏡子,里面有個女人眼睛通紅,眼淚淌了一臉。

    水嘩嘩響著。

    我洗了把臉,回到桌前電話還通著,等我顫抖著手重新拿起,對面又開口了:眠眠。

    如夢初醒,我握緊手機(jī),猛地點(diǎn)頭,眼淚從眼眶中濺落:我在!我在!

    我聽見阿森笑道:終于找到你了。

    不知道兄長有沒有派人監(jiān)聽我,我不敢哭得太大聲,努力咬住唇平復(fù)心情,我吸了吸鼻子,望向門外:阿森,我

    我好想你,我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接下來我寄給你的信要竭力跟你撇清關(guān)系,你不要當(dāng)真,等我逃離他們的掌控,我會回桃花鎮(zhèn)找你,你等我好不好。

    我不能說,阿森也不等我說,他語氣輕快,宣告我的死刑:我要結(jié)婚了。

    如果這是場戲劇,那一定節(jié)奏過快,以至于我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意義,愣在當(dāng)場。

    就在今年元旦。

    我呆呆望著掌心疏漏而下的光:阿森你是生我氣了嗎,因?yàn)槲液Φ媚愀⒁瘫会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真的已?jīng)很努力了,對不起阿森,別生我氣,我也不是故意不回去我說到后面,我已經(jīng)泣不成聲。

    阿森大概沒想到我會突然崩潰,他不再那么疏遠(yuǎn),變回我的阿森,焦急且溫柔道:我沒有怪你,只是這么多年不聯(lián)系,我們都已經(jīng)有了各自的生活,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不!不!我尖叫起身:我們之前還通過信,我讓你等我的,你不記得了?

    信?阿森很疑惑:眠眠,我沒有給你寫過信,也從來沒收到你的信,我聽說你生病了,好好治病好不好?再見。

    電話已掛斷,回?fù)苓^去,沒人接。

    阿森說他要結(jié)婚,說從來沒跟我通信,我跪在地上翻箱倒柜,找得筋疲力盡才想起,那些東西已經(jīng)被我丟進(jìn)火燒了。

    天慢慢暗下,我抱住膝蓋蜷縮角落,兄長進(jìn)來抱住我,我問他:我真的生病了?

    他認(rèn)真地看著我。

    我揪住他的衣領(lǐng),用力搖晃:是不是從那時候你就在設(shè)計(jì)我?一定是,一定是這樣,你這個騙子!

    他緊緊抱住我,阻止我自殘般的動作,墊在我腦后的手掌,關(guān)節(jié)處被墻撞得通紅。

    幾天后,一張照片送到我手中,照片上,阿森和一個女人親密地?fù)Пг谝黄?,他們穿著婚紗?/br>
    阿森跟記憶中一樣言笑晏晏,一雙眼也春風(fēng)如故,只是這縷春風(fēng)如今有了歸宿,這個姑娘跟我一點(diǎn)不像,她笑得非常真摯,非?;顫姟?/br>
    于是我沒有寫信,托兄長送去一筆錢后,就隨兄長去往意大利度假。

    米蘭的秋比華國暖和,隨處可見的清涼打扮,我固執(zhí)地穿長袖,像個異類,不過這些目光不全然是打量怪物,至少這是今天第三次,有人向兄長搭訕。

    他也是有先見之明,出門前和我戴了情侶戒指,只消把我們十指相扣的手抬起,旁人就會識趣離開。

    我實(shí)在沒力氣嘲諷,任由他擺弄,視線朝四周的尖頂建筑投去,白鴿倏忽被橫穿的人群驚起,飛過肅穆教堂拱頂?shù)氖ツ脯斃麃喌裣瘛?/br>
    我不管不顧朝那兒走去,他跟在我身后,告訴我這是米蘭大教堂。

    路過怪獸排水口,我們走進(jìn)長長的走廊,兩側(cè)圓柱林立,彩色玻璃上雕刻圣經(jīng)故事,他說這意味著人對于天國的向往。

    從前我是沒有宗教信仰的,認(rèn)為那是弱者的自我欺騙,但現(xiàn)在不同,若無法自救,寄托希望于神,又何妨?不過大夢一場,好過清醒無望。

    我們穿過第一道門,第二道門,途徑中央祭壇,他都紳士地替我解釋淵源,絕不多嘴,非常自覺。

    南耳堂佇立一座名為圣巴塞洛繆的雕像,手捧人皮,他是被剝皮殉教的圣人,我靜靜望著,身邊各色皮膚的游客亦然。

    主堂內(nèi)信徒雙手合十祈禱,或是懺悔,兄長與我并排坐,我閉眸懺悔,睜眼,他好整以暇,側(cè)頭盯著我看,我說:你沒有要懺悔的嗎?

    他笑道:我甚至不知道懺悔二字怎么寫。

    他又說當(dāng)壞人最不該的就是搖擺不定,一心向惡,就要做好下地獄的準(zhǔn)備,他該向撒旦懺悔,而不是耶穌。

    從教堂出來后,我坐在噴泉旁喂鴿子,他去給我買鴿食,突然,不知哪里爆發(fā)出槍響,鴿群散開。

    我惡劣地想,最好是仇家上門,殺了他。

    可惜,天不如人愿,兄長神色凝重而來,解開我腕間氣球,讓它飛入天空,重獲自由,不等我羨慕完,他拉著我往外走。

    小巷中他再次展現(xiàn)了完美槍法,他側(cè)抱我在懷,對墻后一角開了一槍,動作干凈利落。

    后來才知道,兄長對權(quán)利的渴望,一如將死之人于靈丹妙藥,他在瑞士的權(quán)利極速擴(kuò)張到令當(dāng)局震驚,而且當(dāng)時他的確是想攜我一同立于權(quán)利巔峰的。

    可我并不領(lǐng)情,看了看為救我負(fù)傷倒地的他,又看了看地上的槍支,我惡向膽邊生,撿起,對準(zhǔn)他的腦袋扣下扳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