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
玉碎
那個(gè)裴瑯身子晃了晃,突然向后倒去。月光灑了一地,照得他臉上身上的血紅得近乎妖異。佳期想要尖叫,喉嚨卻像堵住了,慌亂跪地,你醒醒你 連那些血沫都凍成了冰。佳期看不清他的臉,上氣不接下氣地試圖用掌心的溫度融化那些血冰,卻聽當(dāng)啷一聲,半塊玉佩砸到了地上。 佳期伸手去拿那玉佩。玉佩落在沼澤里,合著碎冰沉下去。她放聲大哭,你不要就還給我!為什么、為什么會(huì) 娘娘?娘娘! 青瞬一早聽到里間動(dòng)靜不對(duì),連忙來看,卻只見佳期被夢(mèng)魘住了,氣都喘不上來,又是叫又是拉,反而越發(fā)厲害,最后只好掐著她的人中把她弄醒。 佳期啊的一聲,像是痛極了,失了魂似的坐起來,青瞬嚇得面色如土,娘娘怎么了?什么為什么? 佳期滿臉是汗,茫然地掃了一圈成宜宮,目光停在暖閣后頭的玉蘭花上。那些玉蘭花的花骨朵裂開了,將展未展。 她啞聲道:我不知道。他把那東西弄哪兒去了? 青瞬見佳期眼神直勾勾的,知道有些不對(duì),說:奴婢去弄些茶來,娘娘歇一歇,明日叫太醫(yī)來看娘娘? 佳期突然翻身下床,隨手扯了大氅披上,很利落地向門外走去。青瞬跟在后面,也嚇壞了,一疊聲地問:娘娘去哪里?這大半夜,外頭冷得很,有什么事,奴婢替您去辦 佳期理也不理,到了后庭,徑直牽出一匹馬。手心都是汗,她半天才爬上去,大氅徑直裹了臉,也不管青瞬慌神,自伏身拍馬,向?qū)m外奔去。 出了角門便是一道長(zhǎng)街。佳期頭腦中一片昏蒙,被風(fēng)吹得念頭雜亂:他要是死了,尸首回不回得來?要葬在哪里?她總該給些東西隨葬,可他不知道想不想要她的東西那塊白玉佩,她再也沒見過,他放到哪里去了?倘若是扔了,她似乎不該再多此一舉弄什么隨葬可她要怎么弄清楚這個(gè)? 佳期晚上沒吃東西,腹中空空,跑了一陣,溜下馬去扶著墻角,搜腸刮肚吐了一場(chǎng)。 她吐得腰都直不起來,卻有人扶了她一把,太后娘娘不該在外頭,屬下送娘娘回宮。 竟然是陶湛。 佳期又咳了一會(huì),喘著氣問:你沒走? 回稟太后,是。 佳期心里突然刮了一陣火,你為什么不跟他去?倘若你在,也許他碰不上那樣的事,也許他 陶湛一言不發(fā),靜靜聽著。佳期說到這里,突然住了口,半晌,才問:他叫你留在這守著我,是不是? 陶湛沒說話,她突然拔高了嗓門,是不是?! 她臉色蒼白得很,可是眼里亮閃閃的,是眼淚。陶湛頓了一下,不是。王爺命屬下看著太后,是為免太后做出這樣敗壞王爺名節(jié)的事。娘娘,請(qǐng)。 佳期沒應(yīng),怕眼淚掉下來,低頭哽了一下,拿手比了個(gè)小小的形狀,我、我給過他一塊玉佩我雕的,大約是這么大,你見過他放在哪兒了?他把那個(gè)扔了沒有? 她一抽一抽地哭著,眼圈通紅,像受了委屈、又鉆了牛角尖的孩子。陶湛過了很久才回答:什么玉佩?我不記得。 這里離耆夜王府已經(jīng)不遠(yuǎn),佳期一把甩開他,力氣竟然很大,陶湛一時(shí)沒防住,被她闖進(jìn)門去。王府里侍衛(wèi)很少,佳期徑直沖進(jìn)上次來過的臥房,陶湛在后面,太后! 佳期閂上了門,使勁擦了下眼睛,擦得眼眶生疼,回身翻找起來。桌上的茶杯還是上次用過的那一套,裴瑯這個(gè)人不愛看書,擺著一部書,已經(jīng)落了灰,她還是翻找了一遍。又是多寶格、木箱子、床榻上 佳期找到最后,手上已全是灰,又胡亂擦了幾下眼睛,又酸又痛。 砰的一聲,陶湛破門而入,一看滿室凌亂便皺了眉,拉起她來,別找了,沒有。走。 佳期垂著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胸口劇烈起伏,終于放聲哭了出來,咬著牙掙扎,你松手!我不回去我不回去!他要我待在那里頭,我一點(diǎn)都不喜歡!你叫他回來,我要他還給我!叫他 王爺不欠娘娘什么! 佳期比他更大聲,眼淚啪啪砸在衣料上:叫他把我的心還給我! 上午加更哦,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