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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身牙白色的連衣裙,細細的肩帶,有垂墜感的面料,露出鎖骨和大半的后背。頭發(fā)高高綰成一個馬尾,戴上幾件心愛的首飾。再在臉上最后薄薄撲一層粉。鏡中的女人眉眼明亮,唇色嫣紅。我滿意這樣的自己。關(guān)掉房間的燈,細碎樹影映照在墻壁上,隨風輕輕搖動。帶上門,我走出去。來接我的出租車是輛在國內(nèi)早已淘汰的老爺車。黑色卻有些斑駁的車身,當它從街角緩緩轉(zhuǎn)過,向我開來時,我恍然感覺自己置身于老電影的膠片之中。開車的是個須發(fā)皆白的黑人司機,朝我友善微笑。---Fábrica02de02Arte02o.02(古巴藝術(shù)工廠。)---02Sí02Se09orita.02(好的,小姐。)這是當?shù)刂麚u滾樂藝術(shù)家02X02Alfonso創(chuàng)辦的夜店,算得上是小有名氣。音樂并不喧鬧,不至于震耳欲聾吵得人頭疼,是輕松愜意的拉丁Reketon風格。舞池中放眼望去,皆是身材火爆濃妝艷抹的風情女郎,還有肌rou線條勻稱,衣著休閑的年輕小伙。這是個荷爾蒙肆意洋溢的地方。相比之下,我登時覺得自己亞洲人的氣質(zhì)在這兒有些過分清淡了。明明是來放松尋樂,為什么臨到頭卻放出了心底那個不知所措的小女孩?我提醒自己要自信一點,暗暗攥了攥拳,走到吧臺邊找個位置坐下,向酒保示意要一杯Mojito。酒保是個皮膚橄欖色的混血卷發(fā)男孩。他微微一笑,拿出朗姆酒瓶和冰塊,熟練地cao作。我看著他將碧綠的薄荷葉放入一只小盞內(nèi)細心地碾碎,放在杯底。加冰,加五分之一的朗姆,然后倒進蘇打水,細小的氣泡嗤嗤冒上來。他把杯子遞給我,我拿出兩張紙幣,想了想又加上一張——請再給我一份朗姆。酒壯慫人膽。他了然地點頭,沿杯口加入一份酒。雙份朗姆酒調(diào)和的Mojito,就連清涼甜美的薄荷葉和白砂糖都拯救不了酒液滑入食道的微微灼熱。或許是酒精點燃了我的勇氣,我站起身,朝舞池走去。樂隊在臺上賣力表演,我周圍的人群和著節(jié)奏投入地舞動身體。突然,我似有所感。目光穿過人群,我看見一個身影,靜靜坐在另一邊的吧臺旁。手邊放著一杯酒,手指跟著在桌邊上打拍子。是他?他的身上總帶著一絲淡淡的香水味,大衛(wèi)杜夫的Cold02Water。他喜歡這款。我和他已一年多未見。而現(xiàn)在,他就坐在我的對面。仍是干凈整潔的襯衣,只是和工作時稍微不同,領(lǐng)口紐扣解開兩顆,袖子挽到手肘。他也看見了我。也許是酒精的驅(qū)使,我撥開人群,快步走到他面前。他揮手欲叫酒保。我卻一手輕輕按上他手背,阻止了他。我遞給酒保現(xiàn)金:“202shots,02Tequi.”酒保接過錢,倒了兩小杯龍舌蘭酒放在我們面前。我看見他笑著輕輕搖了搖頭,顯得略有些無奈。我拿起一杯,仰頭一飲而盡,然后把杯子在他面前晃了晃。Tequi的烈度比雞尾酒高得多,喝下這杯,我的心臟怦怦直跳。他看著我,好像在問,真要這樣?02我挑釁地對上他的目光。是的,非如此不可。他似乎拿我沒有辦法,端起酒喝下去。酒勁上涌,我覺得頭頂一陣陣發(fā)熱。拉住他的手,他有些詫異,但沒有松開我。我拉著他走向舞池。我從未跳過Salsa。但就在此刻,我瞬間變成了另一個人。我感到馬尾松了,一部分頭發(fā)順著臉頰滑下來??墒悄怯惺裁搓P(guān)系?無所謂的。舞蹈,不就是男女用身體進行對話的表現(xiàn)形式?我沒有感到任何的拘謹。我的每一舉手一投足,腰肢擺動,眼神顧盼,都源自音樂帶動起的,我身體中最原始的本能。我的手指搭上他的雙肩,試探。他高出我許多,我穿著高跟鞋仍與他差出一截。他似笑非笑,對于我的試探,他并未應(yīng)和,但也沒有拒絕。我看不懂他眼中神色。我也不愿猜。我只想做長久以來,我想做的事情。男歌手聲音越發(fā)曖昧喑啞,人群擠向舞池中間。被人推了一下,我差點貼在他身上。轉(zhuǎn)身之間,我們幾近耳鬢廝磨,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溫熱的,帶一點酒味。終于。終于,腰上落下一只有力的手。你可知道我等這一刻等了多久?他微微低下頭,在我的唇角印下一記。宛如蝴蝶新生的第一次振翅,有些遲疑,但又優(yōu)雅無比。突然,遠處傳來一陣驚呼。安全出口的地方亮起幾道刺眼的光線,隱約可以見到一邊天花板處煙霧滾滾。音樂戛然而止。人群開始sao動不安,有人尖叫。夜店的工作人員飛跑上臺,拿起話筒大聲通報:由于設(shè)備的線路問題,夜店有一處起火,請大家有秩序地向安全通道撤離。人群向我倆涌來,瞬間便將我倆沖散。我被人群裹挾著,想抓住他的手,但根本不可能。我大聲喊他的名字,將手舉到耳邊,做一個打電話的手勢。我不知道他看見沒有,很快我便無法在人群中找到他。我喘著粗氣來到室外,人們?nèi)齼蓛傻厣⑷ァ?/br>路燈光是溫暖的橙黃色,夜風仍舊溫煦。到處都不見他的蹤影。之后,我意識到,自己做了件最蠢的事。他根本沒有我的電話號碼啊。我六神無主,像只沒頭蒼蠅。我甚至沖到夜店門口還想試圖進去找他,把保安嚇了一跳。兩人拼命阻攔我,飛快地用夾雜著西班牙語的生硬英語跟我解釋說不能進去,工作人員正在組織滅火……我身后響起兩聲汽車的鳴笛。我回頭,身后不知何時靜靜停著一輛吉普,也是十幾年前的款式。他從車窗探出頭,朝我無奈地笑著。好像在說,哎,你這個人啊。(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