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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堵截,好不容易掙出一條命來。向松臨逃到蘇驚鴻居住的小屋時,她正獨自坐在窗前感受著陽光灑在自己臉上的灼熱。從初失明時的怨天尤人,到被排擠時的渾渾噩噩,再到得知會被送與他人做玩物時的心灰意冷,經(jīng)歷了出逃的種種艱辛,如今能享有這一刻寧靜已給了她莫大滿足。風中彌漫著花香,蘇驚鴻忽然眉頭一皺,有血的味道,那味道越來越重了。屋外有一個負傷流血的人!蘇驚鴻在窗前靜坐不動,她屏氣凝神細聽動靜,直到太陽的灼熱化作了夜風的冰冷,那人始終沒有動靜,想必是失血過多暈倒了。待到草叢中的蟲兒開始吟唱,蘇驚鴻循著血腥味悄悄走到門外,一個奄奄一息的男人倒在籬笆下,正是被同門追殺的向松臨。蘇驚鴻輕輕踢了他一腳,那人一動不動,蹲下身子,蘇驚鴻又在他身上細細摸索一番,身上的傷口俱是利刃所為,并無唐門暗器的痕跡,看來不是追兵。蘇驚鴻松了一口氣,起身進了屋子,她雙目失明、受人欺侮、被人視作玩物,這其中無人救她,她又何須救助他人。天空中有雨滴落下,砸在瓦檐上發(fā)出嗒嗒的響聲,重傷失血,又在雨中泡了一夜,便是華佗在世也無法救活那人了吧!蘇驚鴻忽然從床上坐起,一步步走出門外去。向松臨醒來時,眼前是亂蓬蓬的一束蓬草,遠處似乎坐著一個人,略一轉(zhuǎn)動脖子便渾身抽痛,嗓子里仿佛燃起了一團火,他嘶啞著說,“水,水……”遠處那人影晃了一下,拎著一只形狀甚丑的大瓦罐走了過來。走進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個臉色蠟黃的鄉(xiāng)下少女,那少女持著瓦罐胡亂向他倒水,但準頭不太好,將水浪費了大半,向松臨實是渴得緊了,連水濺進眼睛里也毫不在意。飲足了水,那少女持著空了的瓦罐退到一邊,向松臨這才覺出那少女雙眼無神,原來是個盲女,再瞥見她沾了污跡的指甲和臟污的裙角,一個瘦弱的目不能視的女子將自己拖進屋里來,想必吃了很大苦頭。向松臨見她畏縮不前,忙柔聲安慰道,“姑娘,莫怕……”聲音竟是說不出的粗糲,話還未說完便悶聲咳起來,那少女連忙道,“別動,也別說話,我剛給你上了藥,快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毕蛩膳R依言闔目養(yǎng)神,眼角卻滴下一滴淚來。師傅臨終前叫自己進去,可他一進房中便發(fā)現(xiàn)師傅已沒了氣息,墻角竄起一個黑衣人,搏斗中他搶了那人的匕首,三師兄卻忽然闖進來指認自己殺害了師傅,那黑衣人也趁機溜了。正驚愕間,同門師兄弟全都涌了進來對他怒目而視。瞥到三師兄嘴角那抹冷笑,他終于明白這是一個早已做好的局,為了掌門的寶座,師兄弟多年情誼尚且刀劍相向,這萍水相逢的少女卻待他一片真心。待到身體好了一些,向松臨便躺在茅草上,有一搭沒一搭與這盲姑娘說話,“姑娘,今日天氣晴好,你為何不出去走走?”盲女冷冷道,“我這個樣子,怎么能自己出去?”向松臨深悔失言,卻又忍不住問道,“你沒有家人嗎?”盲女更不開心了,“我沒有?!币苍S是心情煩躁,盲女失手打翻了茶壺,指尖都被燙紅了,“小心,我來倒水給你。”向松臨連忙起身搶向前去,動手幫她收拾打翻的茶壺,“姑娘,你自己凡事要小心點?!彼臼浅鲇诤眯?,卻被盲姑娘回嗆道,“你既能走過來便是好了大半,快走吧,我可供養(yǎng)不起你。”向松臨臉上一片黯然,盲姑娘為他上的藥大有奇效,其實前幾日他的傷便好了,查明師傅死亡的真相與報仇雪恨固然是頭等大事,可這破破爛爛的草屋與這臉色蠟黃脾氣奇壞的盲姑娘卻叫他割舍不下。他動手修補了草屋,去山上獵了野豬做成臘rou,劈了小山一樣的柴火,裝滿了每一只米缸和水缸,直到無法再拖了才戀戀不舍地同盲姑娘告別,盲姑娘仍是冷冰冰的樣子。向松臨走出門外又忍不住回頭,“姑娘,如果你遇上什么麻煩可以托人給我送信……”話未說完就被盲女打斷了,“不需要的,我不想麻煩別人。”向松臨走后,蘇驚鴻起身向門邊走去,她凝神聽了一陣沒有腳步聲,臉上現(xiàn)出一幅失望的神色,又折返回來,忽然警惕道,“是誰?”向松臨推門進來,“姑娘,是我?!碧K驚鴻松了一口氣卻仍防備道,“你不是已經(jīng)走了嗎?”向松臨一步一步走來,忽然一把抱住了蘇驚鴻。蘇驚鴻身上穿的雖然是村姑的破衣爛衫,可她時刻防備唐門中人,貼身的圍裙里也裝了毒粉,眼下正準備將手伸進圍裙挑一撮兒毒粉出來,卻被向松臨這一抱給亂了方寸。她從未被男子近身,此刻被向松臨抱在懷里便羞惱起來,張口欲喊卻被捂住了嘴,“姑娘,是我,你不要怕,也莫要對我下毒?!毕蛩膳R察覺到懷中的嬌軀一陣僵硬,仍顧自往下說道,“我本就要走的,可是走之前有一些話我一定要同你說?!?/br>“你雙目失明又沒有家人,在自己的家中做些雜事也生疏得緊,一定是不久前才失明的,這房子也不一定是你的;你衣衫襤褸、飲食粗陋,卻常在不經(jīng)意間顯露出端莊的儀態(tài),那么你也未必是個真正的農(nóng)女;你為我上藥手法生疏,藥效卻比一般大夫配的還靈驗,我無意中見你用一些粉末驅(qū)走了蟲子,便大膽猜測你會使毒了。”見懷中的姑娘越來越抗拒,向松臨忽然俯下身來親了她的額頭,“雖然你身上有那么多疑點,可是我愛你,姑娘,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妻子,隨我一道走?”蘇驚鴻目瞪口呆,直到被向松臨放開時仍呆呆地,連手中的毒粉也忘了撒。向松臨見她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十分可愛,又在她嘴角親了一記,蘇驚鴻這才清醒過來,她從小到大聽過門中弟子的無數(shù)情話,卻沒有一句如他這般動人。向松臨見她大受震動便知曉自己不是一廂情愿,大喜之下又正色說道,“姑娘,我不瞞你,此番我背負了欺師滅祖的罪名,雖然冤屈可以洗刷,但要委屈你先受一陣子苦了,你不開心時可以喂我吃些毒藥解解氣?!?/br>蘇驚鴻險些被氣笑了,“毒藥也是吃著玩的嗎?我可以跟你走,但是——”她拖長了腔調(diào),“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