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枕斜欹(15)
山枕斜欹(15)
曼卿只覺額間劇痛,殷紅腥甜的血珠兒順著臉頰滴滴流淌,眼前一片血紅。 她意識到自己沒死,站起身,往后退幾步,準備再撞。 蘇曼卿,你瘋了! 男人趕來,猛力拽住她手腕,眸間怒火四燃,簡直恨不得將這個不知道珍惜自己生命的女人打死。 方一撞,已用盡渾身大半力氣,曼卿此刻根本不是赫連澈對手,只得拼命推搡嘶喊。 你放開我,放開我,風子在下面已經(jīng)等我很久了。 赫連澈薄唇緊閉,胸膛劇烈起伏,瞧著她滿臉血,忍住一巴掌呼上去的沖動。 他將女人攔腰抱起,快步走至停在山路口的司徒貝克。 一上車,赫連澈忙吩咐司機全速駛去最近醫(yī)院,自己則在車里東翻西找,找出一個銀色醫(yī)藥箱。 他拿出紗布和藥水,按著蘇曼卿腦袋,想要給她止血。 誰料女人死命反抗,還張嘴狠狠咬住他小臂,死都不松手,像是要活生生咬下一口rou來,疼得赫連澈嘴唇發(fā)白,渾身冷汗直冒。 然而即使再疼,他都沒有停下手中動作,依舊快速給她包扎傷口。 先這樣,等會讓醫(yī)生再重新給你包扎。 望著紗布里不斷涌出的鮮血,赫連澈心如刀絞。 恨不能這傷口是撞在自己身上。 他舍不得,舍不得她受一點點傷害。 曼卿精疲力竭,終于松開嘴,留在男人手臂的是深深牙齒印,一片血rou模糊。 她伸手,快速將額頭那塊紗布扯下,血珠立刻泉涌。 赫連澈氣得恨不能一槍斃了她,但還是將她死死摟進懷里,不準她亂動,重新給她包扎傷口。 曼曼,算我求你,別鬧了行不行,一直流血會死的。 不知何時,他聲音早已哽咽沙啞。 赫連澈曼卿猶如呆亡之人,眸光渙散,我死都不要嫁給你。風子還在下面等我,已經(jīng)等很久了。 車廂如死般寂靜,司機把自己當聾子,什么都聽不到,只是雙手握著方向盤,往最近醫(yī)院飛速開去。 赫連澈這才仿佛意識到什么,神情驟然變得陰狠,什么意思?你從前說愛我,要嫁給我那些話都是假的?蘇曼卿,在你心里,我赫連澈竟還不如一個死人! 他右手依舊替她按住傷口,無論她方才怎樣傷害自己,他都舍不得動她動手。 曼卿苦笑,她知道凌子風葬禮后,凌父便會帶著全家老小登上遠洋游輪,離開宛城,去往國外。 于此,自己再沒任何顧慮。 赫連澈再也不能拿任何東西來要挾自己,她可以穿著與凌子風初見時的衣衫,奔赴黃土九泉,拉起站在奈何橋上癡癡久候的他,一起再度輪回。 我問你話!男人嗓音不悅,又追問了一遍。 她笑了,斑斕霞光透過車窗,落在她素凈臉龐,艷麗如畫。 如果你是我,你會喜歡上一個強jian犯嗎?她聲音雖輕,卻足以讓赫連澈心尖猛然一震。 他朝她怒吼,我喜歡你,才愿意碰你。蘇曼卿,你覺得我就那么臟,什么女人都要沾都要摸? 赫連澈,你根本不懂愛。像你這樣的人,永遠不配得到愛。 曼卿冷笑,知道自己四肢都被男人狠狠壓住,無力逃脫,再不能尋求一死。 罷了,大不了就是受盡屈辱而亡。 她明白,赫連澈這種人,是決計不會給自己速死,給自己一個爽快利落的死法。 你知道我從小到大最討厭哪出戲么? 他怒騰騰瞧著面前視死如歸的女人,瞧著瞧著,突然笑出聲,梁山伯與祝英臺。尤其是祝英臺,靠著自己sao浪身子,女扮男裝到處勾搭男人,惹得別人爭風吃醋,害死梁山伯。最后還有臉一頭碰死在梁山伯墓前,我要是梁山伯,都嫌她臟了我輪回的路。 蘇曼卿,你和祝英臺一樣,都是sao婊子,被男人玩夠了,還想著以死明志,證明自己清白。你還有清白嗎?風子要是知道你全身從上到下都是我的jingye,就算做鬼也不會要你了。 曼卿仿佛聽到世界上最好笑的話,唇角上彎,笑得如秋雨落后的傍晚,平靜之極。 笑什么,你笑什么? 曼卿不答,仍是那樣笑著。 赫連澈忍不住了,雙手握住她白嫩肩膀,把她當沙包一樣,瘋狂搖晃,我問你,你笑什么,你在浪笑什么。 我笑你,呵,笑你這輩子都沒有人愛,可憐兒,小時候沒有父母,長大后沒有愛人。在這個世界上,你才是最可憐的。沒有人會愛你,赫連澈,你真可憐,死了都沒人會掛念你,可憐蟲,哈哈,可憐,真可憐 啪 一巴掌重重用力甩了過去。 曼卿被男人扇得眼冒金星,頭部重重撞在車窗玻璃,迷迷糊糊,只覺魂魄正漸漸脫離身體。 死吧,求求了,讓她死吧。 蘇曼卿,我讓你這輩子都后悔你今天說的這番話。 男人氣得豎起眉毛,惡狠狠說完后,又轉過身沖司機大嚷,把車開回去! 一路顛簸,曼卿氣若游絲,處在臨死狀態(tài),卻被男人拽著身子下了司徒貝克,直往前拖去。 她還沒來得及站穩(wěn),被便赫連澈一把推倒在地,她費力睜開眼眸,居然是凌子風墓前。 你要干什么,赫連澈,你殺了我,求求你殺了我! 意識到赫連澈可能要對她做的事,曼卿立即淚流滿滿,拼盡全力乞求男人。 求我?剛不是罵我罵得很開心? 男人捏住她下頷,大怒道,今日我將讓風子在這里看著,我是怎么替他教訓你這yin娃蕩婦的!讓他看著你是怎樣在另一個男人身下流水浪叫!蘇曼卿,你就是個婊子! 說完,大手利落一揮,將女人身上那件抹胸禮裙,剝得干干凈凈,朝天揚去。 曼卿茫然扭過臉,墓碑上的凌子風,正微笑看著她,斜陽細雨中,一口齊哚哚凈白牙齒,迷人異常。 對不起,我輸了撲克,這是懲罰。 好了。 音樂學院cao場,男人手捧紅玫瑰,單膝跪在圍滿桃心的燭火中。 嫁給我,好不好? 她故意搖頭,不好。 為什么? 你當年強吻我,誰知以后會不會強吻別的姑娘。那件事,絕不原諒!說著,還雙手在胸前比了個叉。 男人似陷入愁思,擰著眉說,我只是怕別人輸了撲克。 見男人站在燭火中,愁眉不展,她再也忍不住,跑過去撲進他懷里,環(huán)住他腰,揚起臉看他。 凌子風,罰你一輩子對我好,等我們百年之前,我再決定要不要原諒你! 回憶如浪潮般在她腦海翻滾。 她抬手,用指腹緩緩拭過嘴角,輕聲喃喃,凌子風,我原諒你了。 閉起眼,流盡最后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