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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酩酊天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0

分卷閱讀60

    慢慢抽回去。

兵器驟然離體,肺腑中霎時冰涼,她喘息一聲,倏然滑倒下去。

御劍太沉,元翡這一刺用力過度,渾身冷汗津津,拄著劍方才站穩(wěn)了。

皇后縮在殿外地上,因劇痛而渾身痙攣,唇角漫出血線,卻竟是在笑,映著殿中依稀晃動的火光,那笑容吊詭至極,繼而吃力地抬起手,在自己臉上慢慢比劃了幾道,向門內(nèi)皇帝的方向嘶聲道:“……她的臉,呵——”

皇后發(fā)出一聲活像獸類般的獰厲尖笑,血沫隨著咒罵聲漫出口來,“……你再也認(rèn)不出了!”

元翡眼圈驀地酸痛guntang,撐在劍上的手微微發(fā)起抖來?;实劭吭阢^弋殿門邊,艱難喘著最后一口氣,卻并未理會皇后情狀,只用力向元翡臉上看來。

壽春和皇帝都時常這樣耐心細(xì)致地看她,卻都不是看她這個人,而是從眉端到眼尾,一絲絲與記憶做比。

可壽春已有十七年未曾入宮,皇帝甚至大約已不記得壽春的面容。

元翡搖搖晃晃站著,皇帝昏花的眼瞳轉(zhuǎn)了轉(zhuǎn),吃力地望向某處虛空,艱澀道:“朕認(rèn)得出。她是朕的meimei……朕認(rèn)得出?!?/br>
元翡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沒有答言。

皇帝慢慢合上眼睛,胸腹不再起伏。

鉤弋殿內(nèi)帷幔翻動,寂靜如死。過了片刻,元翡用力咬住了牙關(guān),忽撐住劍柄向殿門外殘喘未絕的皇后慢慢走去。未及蹲身,一只腳腕已被攥住一拖,她遍身無力,合身摔倒?;屎鬄l死之際近乎癲狂地攢出力氣來壓在她身上,拿雙手狠狠掐進她頸中,粗嘎喘息著,“她的女兒……不準(zhǔn)活著……”

喉中g(shù)untang,連呼吸都漸次遠(yuǎn)離。元翡只沉默著將手中長劍送進皇后胸口,用盡力氣,將劍柄一擰。

利劍劈開臟腑,連一絲掙扎都沒有。元翡只覺壓在身上的身軀驀地一陣劇烈彈動,guntang血液澆漓而下,頸中的手卻如僵死般絲毫不松,近在咫尺的眼底通紅猙獰,映出自己不甚清晰的倒影。耳中嗡嗡的銳鳴蓋過了殿外的喊殺聲,骨縫深處如有萬箭戮磨,胸中的抽痛guntang卻在亙古的僵持中蔓延下去。

過了不知多久,有人縱馬上階,向橫在喉口的手指猛力掰去。手指如有執(zhí)念一般僵直如鐵,他反手抽劍,一刀斬下。壓在身上的尸身隨即被掀開了,眼前驀地一片搖蕩光明,那人傾身下來,將冰涼的手掌合在她燒灼的頸中。

洛都似乎下起了雨,雨點砰砰撞在廊檐鐵馬上。他滿身冷雨寒氣,動作之間冷鐵甲胄相擦作響,有雨滴自發(fā)端衣角滴落,元翡聽不清他說了什么。

055垂盡歲<酩酊天[H](桃子奶蓋)|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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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垂盡歲

破曉時下起了雨,天色陰沉,高天之上儼然已有秋聲。

諸臣皆來聽旨。太子先前犯下大錯,早已失盡人心,半廢的頭銜有名無實,不足為憑。如今皇帝薨逝,皇位空懸,長樂王擁兵自重,眼下更是手握玉璽將重兵壓在王城,擁他為帝雖有隱患,卻也沒有更好的權(quán)衡之計。

陸侵眼下并無太多耐心,聽了半刻,將那塊布包里的沉甸甸玉塊轉(zhuǎn)了幾圈,拋給宮情接著,自調(diào)轉(zhuǎn)馬頭直奔回內(nèi)宮。

朱雀軍駐在宮外,金吾衛(wèi)大勢已去,跪了一地。吳其江帶著朱乘處理干凈宮中事務(wù),朱乘仿佛數(shù)日之間脫去了輕狂稚嫩,骨骼眉目之間隱然是少年沉穩(wěn)氣度,做這樣的活也并無不耐煩,只是時不時停一停手,催促部下去看陳聿到了沒有。

他同元翡說好了十二日,然而這已是第十六天,皆因他快馬抵達(dá)棲城時陸侵遠(yuǎn)在辰山,早已殺得眼底滿是血紅。

他闖去前線時正是戰(zhàn)事消停后的漫長耆夜,營中滿是篝火笑語,陸侵竟不知所蹤。陳聿說他異想天開地去辰山上獵蛇,那蛇毒的毒理未明,若能精研,或能救人性命,可是恐怕早已滅絕。

這一仗打得艱險萬分,陸侵?jǐn)嗔藬?shù)根肋骨,一條手臂幾乎廢掉,朱乘心憂至極,上山去找,一無所獲,天亮?xí)r回營,得知陸侵方才回來。房門緊閉,他破門而入,見陸侵靠坐在墻根,滿身血垢雪泥,斷臂怪異地彎著,屈起的長腿邊擱著一只兩尺高的琉璃瓶,瓶中數(shù)條顏色鮮艷的長蛇正翻卷蠕動,青綠瑩藍(lán)緋粉相互纏斗撕咬,堅硬的蛇頭厲聲撞擊瓶壁,撞得瓶壁上滿是猩紅蛇血,向陸侵露出森森尖牙。

朱乘叫了聲:“四哥?!?/br>
陸侵木然向他看來,素來嬉笑怒罵的臉上一派森冷蒼白,甚而沒有裝出一個笑容來。

那道目光安靜地在他臉上停留了許久,他漸漸心口發(fā)冷,這才聽見陸侵道:“阿乘?!?/br>
他應(yīng)了,“四哥,那蛇……?”

陸侵移回目光,重又面無表情地盯回瓶中那互相咬嚙的蛇團,“沒找到。我若是早三年北上。我若再長三歲,或早三年從軍?!?/br>
三年有整整千余個日夜。他將那千余個萬里遙夜浸在胸口,不過區(qū)區(qū)幾天。

他們星夜奔馳南下,第十二日時遠(yuǎn)未抵達(dá)洛都城外,朱乘覺得胸口悵然若失。這是他第一次失約。

陸侵抖落發(fā)端雨珠,闊步邁入鉤弋殿中。

殿中無人,他曲腿靠著榻沿在地上坐下,良久,回頭叫元翡,“元二?!?/br>
元翡趴在榻上,合眼沉睡,肩上披著他的披風(fēng)。玄色擁在頸中,只露出蒼白的臉頰和松松握著的左手。

“自己拔那牽絲骨鏈出來時……疼不疼?”

身后傳來元翡的呼吸聲,極輕極緩。

他疲倦已極,揉了一把僵硬的臉,起身將沾滿熱血和冷雨的甲胄解了扔到地上,回頭道:“耶律闕給你帶回來了,等你來處置?!?/br>
這寂靜重有千鈞,再多待一刻仿佛都要發(fā)瘋。他留元翡在鉤弋殿中,重又讓沸反盈天的喧囂盈滿耳廓。

諸事再多紛雜,終究也如潮水般退去,天際夕陽如女子醉顏般酡紅,染得天際蒼穹盡是胭脂顏色,轉(zhuǎn)眼便自山形下滲開暮紫深藍(lán),霞光黯淡只在一瞬,夕陽頹喪卻遲緩徐徐,留下夜闌人靜下的森黑宮宇。他孑然一身立在崇淵門下,朱乘催促道:“四哥,又要下雨,別站著了……你的傷還沒好?!?/br>
他并不喜歡這座宮門,只是無處可去。默然與朱乘回到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