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不安。
我心不安。
是港灣碼頭的新貨? 可藥片上還有壓紋型號,看起來并不像違禁毒品。 如此大批量的用藥,總不可能是因為傷處,酒后補充消炎藥,湯曼青知道厲騫還沒蠢到那種地步。 厲騫擦身并不會用到多久,時間緊迫,額頭上冒出細小的汗珠,湯曼青當機立斷,迅速將藥片倒出來,依次用手機拍攝下來。 一門之隔,浴室內(nèi)的厲騫是在關(guān)掉花灑時突然想到自己衣服還落在外面,書房內(nèi)的電腦有密碼,方才洗澡前他也注意著將自己手機帶進來,可衣服里還藏著他每日要服用的精神類藥物。 雖然湯曼青大約沒可能去搜他的隨身衣物,但他現(xiàn)階段冒不起這種風險,說來可笑,他在腦中謀劃了一年之久的計劃可以失敗,但他真的不想湯曼青在此刻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份。 雖然知道這場騙局是倒計時,但也會無恥地奢求起碼多一天也好,即便知道真相大白時,湯曼青一定會用看騙子一樣的眼神冷冷瞧著自己。 就像那場夢。 連頭發(fā)都來不及擦,展臂扯了一塊浴巾圍在腰間,厲騫幾乎是從浴室里跑出來。 呼吸一滯,沙發(fā)前湯曼青確實抱著他的衣服背對著他起身,不過聽到他腳步,湯曼青回頭只是略顯訝異,好笑地問他:剛才還說不急,瞧你頭發(fā)還在滴水呢,這套我下午幫你送去干洗,換套別的吧。 黑還是灰?其實你穿茶色也好看,領(lǐng)帶就選我我上個月送你的那條,橄欖綠,襯你眼睛。 湯曼青手機還夾在浴袍下的胳肘,厲騫松一口氣,直接撩起裙擺一樣的毛巾隨便擦了擦脖頸,走過來從她手里接走衣服,有些靦腆地道了一句:都聽你的。 干洗不用你去送,一起出門,合同簽完大概會有電話。特殊時期,放你一個人在這里,我心不安。 天氣預(yù)報也想不到一早陽光明媚竟然在晌午淅淅瀝瀝下起小雨。 厲騫于半小時前離開車子,順便吩咐司機載車中人在附近隨意消遣,商場也好,美容院也罷,但一定不能讓湯曼青身影落單,在人群中失去視線。 湯曼青很久沒有這種百無聊賴的時間可以打發(fā),將他掖給自己的卡隨意插在手扣內(nèi),也不想消費,瞥見沿街商鋪冷冷清清,干脆走到厲信資產(chǎn)對街的奶茶店里點杯熱飲。 奶茶店的小圓桌上放著新鮮的綠蘿,司機老趙就站在車旁撐著黑傘靜候。 湯曼青今天難得穿著休閑,因為沒有什么華服,一條不討喜的高腰牛仔,上頭罩一件寬大的白襯衫,竟然也得到吝嗇金主的贊譽和夸獎。 高腳凳上她露出的手腕和腳踝都是細瘦如少女的,面上只有口脂和頸邊的吻痕是鮮紅,可曖昧的痕跡像某種洗不掉的味道,能從一個人的皮膚里滲透出來,一下子將她與平常的女學生分辨。 所以方才奶茶店的老板,才會趁找零偷偷看了她好幾眼。 她是閑來無事等金主下班的情人,也是冒險用自己電話將照片發(fā)送給警方的線人。 好一陣,街上都沒有任何車子和行人經(jīng)過,除了窗外的雨,似乎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手里的熱飲冷了,雨也打濕司機的褲腳。 不知道過去多久,厲信資產(chǎn)大門被重新推開,厲騫一眼望到湯曼青的位置,竟然像個大男孩一樣朝她迅速擺了擺手。 右手上那只勞力士是她昨天隨手買的,竟然一早也被他翻出來戴在手腕。 叮一聲,包內(nèi)的手機亮了,湯曼青低頭,從厲信大廈追出來的張安琪正在扯住厲騫的衣袖氣憤地理論著什么。 再抬頭,湯曼青已經(jīng)清空了訊息欄,街對面的厲騫也如愿掙脫了張安琪直接朝著奶茶店大步流星。 被雨傘罩住塞進車里時,湯曼青眼前的畫面還是遲鈍的,厲騫再一次向她道歉,問她是不是等了很久。 他明明真的不愛道歉,現(xiàn)在講對不起像吃飯。 坐進車里時,湯曼青眼底還殘留著雨滴掉落地面的殘影。 好像拿鑰匙捅了生銹的鎖芯,轉(zhuǎn)得很慢,但又被她找到某種正解。 煙酸,阿力哌挫片,多巴胺補充劑,被厲騫藏在身上大把吞食的藥片確實不是毒品,幾分鐘前經(jīng)警方將照片拿給醫(yī)生確認,全是用于治療精神疾病的處方藥物。 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厲騫竟然生病了,就像她可憐的阿姐一樣。 原創(chuàng)首發(fā)微博@喜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