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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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二天的理綜和英語都是徐安宇的強項,所以她根本無需犯怵,剛就完事了。 因為理綜有點難度,所以考后不少同學出來叫苦,罵著這次是哪位變態(tài)老師出的題,不想讓他們回去好好過個周末是嗎? 中午吃飽了飯后,姚穎先回去了,說是要收拾行李。 徐安宇去了便利店,正準備來點飯后點心,這時遇到了江時一,對方開了冰箱拿出一罐雪碧,冰箱門剛合上,他就聽到后面有人對他嘿了一聲,隨之這人抓住門把,上面還帶著江時一的一點體溫。 徐安宇開了冰箱,拿了一瓶蘋果醋。 江時一看著她的一波cao作,心想這人還挺會生活,懂得飯后消食。 二中的飯卡是可以在便利店消費的,買單的時候,江時一對旁邊的人說道:放下吧,一起付了,我請你。 徐安宇不會隨便接受別人的好,反過來,她也不會輕易對別人好,她道:不必了,無功不受祿。 他發(fā)現(xiàn)了,徐安宇挺喜歡用無功不受祿來拒絕人的,這么想著,他倒是有點討厭這句話了。 江時一一想起他那付了錢的三明治被徐安宇錯送進胖墩肚子里的事,他想罵都不知道該罵自己蠢還是罵胖墩蠢。 陸嘉曾說徐安宇這人傻乎乎的很好騙,但接觸下來,江時一可不這么認為,想追一個不會輕易接受別人的好的人,簡直是難如登天,想下手估計都沒機會。 江時一開了雪碧,本想問徐安宇用不用幫忙,然而對方根本沒有他想得那么嬌弱,在他之前,她已經(jīng)拉開易拉環(huán)了。 瓶身冒著冷氣,和他不一樣的是,徐安宇是用吸管喝蘋果醋的,后者總感覺有人在盯著她,有些不太舒服,她一抬頭,真的就撞上了江時一的目光。 見這人盯著她的吸管,她語氣不太友好地問:看什么?沒見過用吸管喝的? 雖然嘴上還是說著嫌棄的話,但比起之前,這次明顯少了一點敵意,更像是在開玩笑的。 江時一說:小朋友才會用吸管。說著,他昂首喝了一口飲料,涼爽入喉,他就像任督二脈都被打通了,他嘴角沾了點水漬,習慣性地抬手揩去。 江時一腕骨的骨節(jié)微微凸起,線條流暢明顯,徐安宇愣了一會,隨即盯了一陣自己的飲料。 可是,這個邊邊很臟啊。 江時一看著她指著鐵罐的邊緣如此說道:你看,有灰塵。 思緒接天蓮葉,徐安宇說:你把灰塵吃進去了。 哦。江時一這回難得耐心,就像在和小朋友說話,那會怎樣。 拉肚子。徐安宇直白地道,下午要考英語,江時一在想,這家伙算不算是在咒他? 他故作可憐,嘖嘖兩聲后說道:好慘,下午要考英語呢。之后,他又道:好像喝冷的也有可能鬧肚子,你說是不是啊,徐醫(yī)生? 徐安宇: 對方這是在調(diào)侃她? 大人好像是這么說過,然而此時徐安宇想選擇性忘記。 好煩,居然被反擺一道。 兩人站在便利店門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這時徐安宇的視野里出現(xiàn)徐越的身影,她正想揮手打招呼,可看見對方身邊跟著的人后就僵住了。 什么鬼,沈傾杰怎么也在!而且兩人正朝著便利店的方向走來! 徐安宇身邊剛好有個一米八的高個子男生,她想都沒想就躲在了江時一的身后,旁邊的人正疑惑著她要搞什么的時候,這時徐越見到了江時一,他揚聲道:時一! 嗯。江時一淡然地應(yīng)了聲,隨之見到了他身邊跟著位男同學,寸頭,有點酷,不過,他只看了一眼。 徐越突然問身邊的人,說:傾杰,你中午要回去嗎? 傾杰這名字好熟。 江時一緩了一會就想起來了,當然熟了,昨天才聽別人提起。 但是,他這個沒談過戀愛的人此時此刻不知道徐安宇躲個什么,不就是見到了前任嗎? 即使徐安宇躲在江時一身后,還背對著走來的二人,但徐越這位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還是認出了她,唉?安宇? 這種時候突然被叫了,徐安宇感覺窒息,她現(xiàn)在真想自己不是徐安宇,而是個甲乙丙??! 不過好像不太可能。 她尷尬死了,都不知道該怎么問候這兩人,尤其是沈傾杰。 徐安宇對他們干笑,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她想挖個地洞逃走。 江時一今天難得聰明,與徐安宇像是有什么心電感應(yīng)似的,他突然對徐越道:我們還要回教室拿書,先走了。 徐安宇原本就像是一朵蔫了的花,對方的話讓她重獲新生! 對!她心里的陰云消散,豪邁地出來應(yīng)了一聲。 她還挺會裝模作樣的,合著江時一撒謊,說道:我們快走吧,下午還要考試。 嗯。江時一的雪碧剛好喝完了,他隨手扔在就近的垃圾桶里,因為垃圾桶內(nèi)的垃圾方才被清理過了,所以現(xiàn)在有些空,鐵罐落下撞擊在塑料桶的邊緣,發(fā)出金屬質(zhì)感的清響。 這聲音挺大的,徐越聽著心里一顫,感覺這鐵罐就像有自己的脾氣一樣。 走了。 語落,江時一長腿一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徐安宇跟在他身后,她急了,低聲說了句:喂,等等我。 徐越干笑,哦、好再見。 江時一倏地眉心一皺,因為他聽到了一個陌生的聲音,也跟他們說再見。 是沈傾杰的。 他此時垂眸看了一眼身邊的人,徐安宇就像經(jīng)歷了死里逃生,那里舒氣呢。 謝謝啊。她道。 有些事,江時一假裝不知道,想等著當事人親口告訴他,所以他冷聲道:謝什么? 被這么一問,徐安宇才想起江時一是轉(zhuǎn)校生,不過,她不想讓江時一這個半生不熟的人知道她的事,于是輕聲說:沒什么。 兩人你都認識?江時一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在干什么,居然做明知故問這種蠢事。 早上下了小雨,校園道濕漉漉的,地上粘著從樹上掉下來的葉子,空氣中攜著泥土的腥味。 徐安宇走著,跟在江時一身后踩水玩,她已經(jīng)明了,眼前這位長腿大哥是不會和她同行的,什么鬼,每次都走得這么快,搞得像她是個倒霉蛋似的,他避之不及。 嗯。 什么人?江時一剛剛有點喪失理智,不等她就像是在生氣一般,但現(xiàn)在見她落后了,被遠遠甩在后面,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舉動很失禮,于是不自覺地放緩了腳步。 然而徐安宇玩得歡,根本不想跟過來。 同學啊。徐安宇答道:兩人都是我的同學。 江時一沒想到徐安宇如此輕描淡寫地用同學這二字帶過她和沈傾杰的關(guān)系,不過,她說得也不錯,的確是同學,聽到這個回答后,江時一覺得自己問了個傻|逼問題。 那你躲什么?他有點步步緊逼的意思。 然而徐安宇也不賴,腦子轉(zhuǎn)得極快,我社恐,喜歡躲人。 是了,昨天還抓包了,要不是江時一退一步,以徐安宇這個硬脾氣,估計就要淋成落湯雞回去了,而她也像是做得出這種事的人。 感覺到了對方在逃避他,江時一心里有點堵,但很快就釋懷了,他和徐安宇不熟,所以不指望對方對他掏心掏肺無話不說。 他知道的,徐安宇躲他是躲仇人,而躲那個沈傾杰是在躲前任,他頓了一下,心想對方感情生活是不是很豐富?而且喜歡徐安宇的人好像是挺多的。 但是,好像在顏值上,陸嘉比那個沈傾杰好看多了,可陸嘉輸在了是個中央空調(diào),所以被她拒之門外。 江時一想了想,或許鐵頭娃喜歡深情且有分寸感的男生?既然如此,二人怎么還分手了呢? 他問不到答案,索性不再問了,免得鐵頭娃以為他是查戶口的。 回宿舍?江時一問:一起走? 不了。徐安宇說:我還是回教學樓吧,你剛剛這一說,我想起我的書放在教室了,昨晚忘記拿回宿舍。 江時一心里暗暗嘖了一聲,覺得那個謊是不是撒得不太好? · 下午的徐安宇順風順水,所以能虐得她體無完膚的科目只有數(shù)學,她和姚穎一起放學回家,路過精品店的時候,二人進去逛了一圈。 姚穎是個自拍狂,十條朋友圈里其中八條就是她的自拍,徐安宇看中一頂兔耳朵的帽子,戴上的時候,身邊的人剛好按下了自拍鍵。 徐安宇只是試了一下,就當是漲漲見識,她不是那種會白花錢買無用東西回家的人。 這頂帽子適合你。姚穎說。 這時銷售員也來拍她的馬屁,是啊,挺可愛的。 然而可愛兩個字并不足以讓徐安宇產(chǎn)生消費的沖動,像這種帽子,她平時不會戴的,根本沒什么實用性,她不想浪費錢。 銷售員沒能讓徐安宇掏錢,倒是讓姚穎心動了,她想都沒想就買了回去。 一頂帽子45塊,雖然不是徐安宇花錢,但她還是感覺到疼了。 回了家,徐安宇才有機會摸到手機,二中校規(guī)嚴格,對偷帶手機來學校,比處理早戀的還要狠,她有時候就算帶去了,也只會鎖在行李箱里,她記得,高一有一段時間學校的老師抓手機可積極了,就像恨不得置學生于死地。 不過,雖然有些學生手機被收了好幾部,但仍然有些不怕死的不管說什么還是要帶過來。 她打開朋友圈,第一條就是姚穎的動態(tài),徐安宇也不知道她發(fā)這張照片是什么時候拍的,照片里的姚穎戴著搞怪墨鏡,徐安宇在她身后,雖然只拍到半張臉,但她看著照片里的自己覺得還看得過去。 底下的評論有十幾條,都是一致的想看體委戴兔耳朵帽子的正臉照。 評論的人有男有女,還挺識相,都在后面給自己加了個狗頭保命。 徐安宇覺得好笑,就隨手點了贊。 姚穎從來沒有收過這么多條評論,她認識其他學校的學生,還有人在下面評論說想要徐安宇的微信。 她有點回復不過來,不過更驚奇的是,她看到江時一居然也點贊了! 媽的,要不是這一個贊,姚穎會以為他是個連微信都不用的人,因為對方極少在班群冒泡,朋友圈里也沒什么動態(tài)。 她心想:果然,同桌露臉就是不一樣!把大神都給引過來了。 17 周末李瑛得去上班,徐安宇起床的時候,已經(jīng)看不見她人了,不過對方給她發(fā)了信息,告訴她廚房里的小米粥還在保溫,起床了就去喝點熱粥。 徐安宇回了個好字,一如既往地在后面加句謝謝。 她吃完早飯后寫了會作業(yè),休息的時候想起了三明治的事,于是點開了陸嘉的微信頭像。 [徐安宇:微信轉(zhuǎn)賬] 陸嘉早就忘了這事了,連發(fā)了三個問號給她。 [徐安宇:三明治] 陸嘉心虛了,畢竟付錢的另有其人,見此,他趕緊聯(lián)系了他背后的那位小財主。 江時一的手機震了一下,他點開截圖,和陸嘉聊天的人的頭像是一只簡筆畫的小鴨子,看著挺中二的,還有點木訥,他目光上移,注意到了微信上面的那個昵稱,以他對徐安宇的了解,這一定不是對方的微信名。 因此只有一種可能,這是陸嘉給她的備注。 這么一想,他覺得怎么那么惡心rou麻。 他惡心他的,那一邊的陸嘉還等著他發(fā)話呢。 [陸嘉:怎么辦啊,她轉(zhuǎn)錢給我了,收還是不收] 江時一看著這條信息,心說:錢是我給的,你還好意思收? [江時一:別收] [陸嘉:那我怎么跟她說] 嘶 這的確是個棘手的問題,思考的時候,他輕輕咬了一下下唇。 [江時一:就說是我請你的,不用還] 小財主這么說,陸嘉真的就乖乖照做了,可是,信息發(fā)出去之后,兩分鐘不到他又回來了。 [陸嘉:怎么辦,她說如果我不收錢,周末結(jié)束回學校的那個晚上就買一個給我] 江時一看著陸嘉發(fā)來的信息,心里一串省略號飄過,他都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徐安宇太傻,連一個三明治的錢都要分得這么干凈仔細。 算了。 他舒了一口氣。 [江時一:你收起來吧] 小財主都這么說了,那陸嘉這個跑腿的就照做,一番周折之后,這筆錢從徐安宇那轉(zhuǎn)到了陸嘉的錢包里,而后者又將錢轉(zhuǎn)還給江時一。 江時一看著手機愣了半響,也許因為和徐安宇是上下樓的關(guān)系,二人明明那么近,只隔著一堵墻,現(xiàn)在傳個信息卻要找中間人,他一時覺得傻的人是自己。 想著,他抬頭,望了一眼頭頂?shù)奶旎ò?,心里覺得,這堵墻,還真是形如天塹??! · 下午四點鐘后,徐安宇下樓去菜市場買菜,她一邊拿著東西一邊左顧右盼著,注意著有沒有李瑛讓她買的東西。 現(xiàn)在菜市場的人挺多的,大多是大叔大媽還有一些剛下班要來買菜回家的人,徐安宇走著走著,目光穿過熙攘的人群,在狹隘的縫隙里好像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龐,那人面部輪廓分明,線條雖然柔和,沒有攻擊性,但骨子里的清冷是掩不住的,眉眼就像是天邊的遙遙寒星,帶給人的距離感很強,就像是行走的沒事勿擾。 江時一就是這樣的人,他雖然很少笑,但也不會給人一種戾氣很重的感覺,總而言之就是這人沒什么溫度,很難讓身邊的人通過他的只字片語或是表面神態(tài)去捕捉到他的情緒,想猜到他在想什么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不過,好死不死的就遇到了住在樓上的江時一,徐安宇倒吸了一口涼氣,臉色比見到了鬼還要難看,她這時想走人。 今兒的天有了點秋天的涼意,徐安宇穿了件紅色衛(wèi)衣,在一群花花綠綠黑白灰里喜慶得不行,江時一不想注意到她都難。 人群漸漸散去,她看到了眼前的少年眼皮抬了一下,準確無誤地掃到了她。 別說是徐安宇,江時一也想跟她裝作不認識,畢竟兩人也沒多熟悉,反而過節(jié)還挺多。 徐安宇想往反方向走,來個假裝沒看見,啥也沒發(fā)生,然而她剛一轉(zhuǎn)身,就撞到了一位中年大叔,她雖然沒被撞倒,但對方指間夾著一根煙,那煙頭就恰好碰到了徐安宇的手背,燙了她一下。 手背傳來炙熱的刺痛感,李瑛交代要買的東西太多,她習慣性地把購物袋抱在懷里,因為里面有雞蛋,她被燙了也不敢甩手散熱,只是輕輕嘶了一聲。 她急著走人,也沒覺得有多疼。 那大叔并未意識到是自己的煙先燙了人,反而他被撞了,還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瞪了一眼徐安宇,并冷聲冷氣地說:你走路是不看路的? 無語至極,徐安宇蹙眉。 江時一看到徐安宇也許會裝作不認識,但江時一的mama喬雪梅不會,她看著前面那個紅色的身影,激動地拉了一下身邊的兒子,不過,她這才意識到自己還不知道那女孩的名字,所以只道:哎,你同學! 他一臉淡然,喬雪梅急了,又拉了他幾下,你倒是叫她啊,見到同學不用打招呼的? 喬雪梅覺得自己的兒子真是奇怪,而江時一覺得自己的mama真是奇怪,話說她什么時候和徐安宇這么好了?他這個做前桌的好慚愧! 拗不過老媽,沒辦法,江時一極不情愿地叫了人。 徐安宇。 徐安宇聽到后就像被點了xue似的僵在來來回回的人流里,倒不是因為江時一叫她,她感到意外還是什么的,而是 江時一叫她名字時的語氣那個無奈,那個嫌棄的意味,怎么和老屈一模一樣! 要不是少年音和嘎拉嗓還是有區(qū)別的,徐安宇也許會以為是老屈在叫她。 被喚的人木訥地轉(zhuǎn)身干笑了一下,她剛剛其實也看到喬雪梅了,所以感覺自己在別人家長面前還要偷溜的話,是不是不太禮貌? 喬雪梅滿面春風地走過來,一邊的江時一則是一面淡然。 江時一的mama雖然快五十歲了,但因為保養(yǎng)得好,氣質(zhì)也出挑,所以看起來就跟個三十出頭的人似的,和其他的家庭主婦不一樣,江mama幾乎每天都會認認真真地化妝,打扮自己,就連來菜市場,也要穿一雙高跟鞋,這樣的人,要不是有個兒子在一邊,根本沒人會覺得她是位已婚女士。 喬雪梅很喜歡徐安宇,踩著個高跟鞋走到她面前的時候,用手指輕輕點了一下她的眉間,現(xiàn)在有機會近看了,她覺得這小孩生得真好看,特別是那雙眼睛,很是靈動,就像一汪水。 阿、阿姨。 喬雪梅剛剛聽到了她的名字,徐安雨? 又被誤以為是徐安雨的人錯愕地點點頭,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她開口道:是宇宙的宇。 她不說,喬雪梅還真的以為她是下雨的雨,畢竟很少女孩子會用宇吧,她笑了笑,道:是宇宙的宇啊這名字還挺磅礴大氣。 兩人聊上了,徐安宇緩緩地道:我的名字是我大伯給我取的。 徐安宇的奶奶生了兩個兒子,老大徐瑞不僅是家里唯一的讀書人,還是個研究生,老二徐豐也就是徐安宇的親生父親。 當初因為大哥要離開家讀書的時候,徐豐說自己死活都不會離開三元村,然而歲月流轉(zhuǎn),也許因為求學,因為謀生,很多人都走出村子了,可他還真的是一待就待到了半截入土的年紀。 三人一起上了回家的公交車,旁邊兩位聊得歡,江時一都快被他媽給忘了。 車上只剩兩個位置,這處境有點尷尬,正所謂尊敬長輩,所以這兩個位置的其中一個是要留給喬雪梅的,至于江時一和徐安宇 他倆就自己商討解決吧。 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就是不說話,江時一看著她的臉,隨之看她懷里抱著一大袋東西,不知怎么就嘆了口氣,他主動伸手抓扶手桿,意思顯而易見。 江時一真的很高,高到當他近距離站在徐安宇面前的時候,讓后者心里生出一點壓迫感。 徐安宇覺得自己怎么能慫成這樣,沒骨氣! 喬雪梅坐在靠窗戶的位置,她對徐安宇發(fā)出邀請,來,坐阿姨旁邊。 她側(cè)首看了一眼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江時一,小聲道:謝謝啊。 沒事,坐吧。江時一沒說話,這話是他mama說的。 既然站著的人沒意見,徐安宇就厚著臉皮坐下了。 他們后面來了一對情侶,正好一位大叔下車,男的動作快,眼疾手快地占住了那個空位,江時一看著對方的女朋友在后面慢吞吞地上來,然后對男朋友抱怨道:這怎么坐?。?/br> 江時一這個母胎solo站在一邊,對小情侶的事并不感興趣,然而他萬萬沒想到,談戀愛的人就是不一樣。 那人一把摟過女朋友的腰,道:你坐我腿上。 江時一: 他算是忍得住,情緒沒有寫在臉上,但是老一輩的人不一樣,就好比現(xiàn)在,旁邊的大媽直接表情皺成一團,眼睛暴痛,身心不適,心想現(xiàn)在的年輕人這么會玩? 徐安宇聽到了后面男生說的話,剛想回過頭去看看發(fā)生了什么,腦袋才轉(zhuǎn)了30°,就被站在一邊的江時一抓了個正著,他手快地伸手撥了一下對方的臉,硬生生地用行動壓住了徐安宇的好奇心。 她錯愕,剛剛江時一碰到她的臉了,他的手有點燙。 而那個摸了小姑娘臉的小王|八也沒好到哪去,耳根熱熱的,不亞于手的溫度。 有點親密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作為一個男生,江時一比徐安宇想得還多,可他剛剛不是故意的,他正想著要怎么解釋自己方才的沖動之舉,然而這時他發(fā)現(xiàn)徐安宇偷偷抬起眼眸瞧他,他腦子里的疑云頓時消散,冷不丁地就是一句:小孩子,看什么? 興許是心虛,江時一的語速比往??炝艘恍趧e人聽起來,感覺他這人還挺兇的,對小姑娘不太友好,連剛剛被小情侶刺痛雙目的大媽都被他這一聲嚇了一跳,玩坐|腿殺的小情侶更是懵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江時一對他倆有意見。 喬雪梅蹙眉,時一。 江時一眉頭一皺,并不明白喬雪梅突然喚他是什么意思。 那么兇干什么?喬雪梅說完,對徐安宇道:別理他。 額 江時一不明白了,他怎么就兇了? 他嘖了一聲,眼睛的余光瞄到后面的小情侶,他倆的神情比直面?zhèn)Φ男彀灿钸€要愕然,就像看到了一個冷面怪物似的。 他這會忍不住懷疑了:我真的很兇? 18 車子接二連三地駛過站點,上來的人越來越多,車內(nèi)就連能站的空位也很快被填滿,變得有些擠了。 江時一不喜歡坐公交車,一是因為車上有發(fā)悶的汽油味,二是他討厭擁擠。 喬雪梅對徐安宇挺好奇的,此時此刻,她就像個查戶口的,問道:你家里,就你一個?還是有其他什么兄弟姐妹。 徐安宇側(cè)首看向旁邊這位婦人,窗外的陽光照進來,她的眸子猶如沉入水里的琥珀,既清澈又靈動。 說實話,徐安宇是家里的老二,除她之外,她不僅有一位jiejie,還有一位不知道是弟弟還是meimei。 至于為什么不知道是弟弟還是meimei,那是因為徐安宇的mama,懷小孩的時候去地里干活,不小心在水田里滑了一跤,摔死了。 但是她不喜歡別人知道她的事,于是對喬雪梅說:我是家里最大的。 這么說也沒毛病,畢竟徐豐現(xiàn)在也只有她這一個小孩,于是她又道:沒有兄弟姐妹。 說到后面時,她的聲音放輕緩了些,心里多少有點失落,但沒有表現(xiàn)出來,藏得極好。 喬雪梅沒看出什么,于是連著哦哦了兩聲,就當是表示自己知道了。 徐安宇的母親懷三胎時,父親因為鬧事被人打傷了腿,在床上躺了幾個月,家里唯一的頂梁柱暫時倒下,母親愁得晚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但一家人要吃飯生存,所以家里農(nóng)活的重擔就落在了母親和年邁的奶奶身上。 她從小在三元村長大,那里的人多少有點重男輕女,母親自從生了meimei后身體就不太好。 在徐安宇的記憶里,是奶奶一直催著母親要給家里生個男孩出來,但是他們家又養(yǎng)不起三個小孩,于是奶奶曾經(jīng)和父親商量過:如果生出來的是個女娃娃,就送給別人吧。 母親走的時候徐安宇還很小,父親那晚喝了很多酒,跪在地上燒著紙錢,對她說起生死的時候,沒有什么浪漫的mama是去另一個世界生活了,而是一句冷冰冰的她死了,再也見不到了,說完,徐豐繼續(xù)一邊喝酒一邊嘆氣,偶爾抬手抹過眼睛。 ,徐安宇朦朦朧朧地意識到了什么是死亡,她對生死的認識很現(xiàn)實,同時也對此感到恐懼。 那時候的她才六歲,說實話,因為年紀小,再加上對還沒意識到生與死,所以當時她還不會難過,甚至是不懂得難過,后來她長大了,想起這些人的離開,雖然不至于痛徹心扉,但總感覺自己生命的這塊浩浩版圖缺了一角,但具體是哪一角,缺口在哪里,她說不清楚,道不明白。 因為在人的感知面前,語言和文字都蒼白的,也有詞不達意的時候。 喬雪梅這人直白,道:我還以為你家里有個jiejie或者是哥哥的。 家里倒是原本有一位比徐安宇年長的親人,但是因為jiejie小時候和村上幾個貪玩的小孩去水庫玩,后來被淹死了。 徐安宇發(fā)呆了,我爸爸只有我一個女兒。 喬雪梅想起李瑛,說:那你現(xiàn)在和伯母伯父生活在一起? 她前幾天去樓上做客,和李瑛聊天時才知道原來徐瑞和李瑛是丁克,她當時沒問明白,事后還以為徐安宇是他們二人領(lǐng)養(yǎng)的小孩或者是從親戚那兒過繼的。 這種事情對孩子來說多少有點敏感,所以她的問題只是點到為止,徐安宇知道她想問什么。 徐安宇為她詳細解答,小升初的時候我考到了市重點,但是我們村離市的學校挺遠的,而我大伯剛好是在市里工作的,于是把我接了過來。 喬雪梅本來只想半懂就夠了,沒想到徐安宇說起這些事的時候如此淡然。 雖然大伯和大伯母對她很好,但是徐安宇總找不到一點家的感覺,更多時候心里有種寄人籬下的小心翼翼。 雖然這樣地生活并沒有讓徐安宇感到快樂,反而壓力更多,但是,對她來說,她需要的是實打?qū)嵉牟粩嘞蛏献撸Ω淖兠\是她一生的征途。 車子很快到站了,下車的時候,徐安宇因為抱著一大袋東西差點摔倒了,不過幸虧她反應(yīng)得快,站穩(wěn)了腳。 喬雪梅雖然踩著高跟鞋不方便,但還是上前扶了一下徐安宇,沒事吧?她問。 除了被嚇到之外,徐安宇還真沒什么事,不過她余驚未定,所以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三人站在候車點,喬雪梅發(fā)火了,她推了推江時一,你倒是幫幫人家?。?/br> 她看著人家女孩子是被擠下來的,就不忍心。 不過嚴格來說,徐安宇是被后面的大叔撞下來的。 江時一有些不情愿,但母親在,他只好做做樣子,他要幫忙,徐安宇卻退后一步拒絕了他,別,里面有雞蛋,你會打壞雞蛋的。 江時一無語,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主動當免費勞動力還被拒絕了。 喬雪梅很喜歡徐安宇,這不,三人走在一起,徐安宇不知怎么的就被安排在了中間,搞得像旁邊跟了保鏢似的,然而,令她感到尷尬的是江時一和喬雪梅是母子,徐安宇就這么卡在他們中間,總有點在江時一面前橫刀奪去母愛的既視感。 雖然她并沒有這種想法。 旁邊的婦人摸了摸她的腦袋,手指在她的長發(fā)上停頓片刻,隨后道:你頭發(fā)真軟。 半響,喬雪梅道:我懷孕的時候,日夜盼著生出來的是個女孩兒,備孕的時候連嬰兒服和奶瓶都買好了,全都是粉紅色的,但后來沒想到出來的是個男孩。 她笑了,當然,不論男女都是寶貝。 徐安宇聞言一怔,她生活的地方重男輕女,這種想生女兒的話她還是第一次聽到,她有點憨,問了個問題:那東西怎么辦? 這么一問,江時一好像被戳到了哪條神經(jīng),突然極具暗示意味地叫了聲媽,如果可以,他現(xiàn)在都想跪下來了,讓徐安宇聽到自己那段不堪的過往,還不如讓他去撞墻! 然而在家里,只有喬雪梅震懾另外二人的時候,目前還沒有誰能鎮(zhèn)得住她,她笑道:也可以用啊,小孩子嘛不講究這些,時一小時候在家里還經(jīng)常穿著粉色小褲子到處跑呢。 聽到這些的時候,徐安宇偷偷抬眸看了一眼江時一,別說,她死也想不到這位高冷人士居然有朝一日會和粉紅色沾上點關(guān)系。 江時一就像一塊行走的千年寒冰,徐安宇心想:我知道得太多是不是會被滅口?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喬雪梅說:我就想給女兒扎辮子,時一幼兒園的時候,我還給他留過長頭發(fā)呢。 兒子小時候長相清秀,不少人以為他是個女娃娃,可喬雪梅沒想到小孩子長得快,尤其是到了青春期,面部輪廓愈發(fā)清晰明顯,都沒有小時候rou嘟嘟的那股可愛勁了。 完了。 徐安宇站在大冰雕旁邊,莫名感覺背后涼颼颼的好像刮起了陰風。 · 周五考的試,周日下午就出成績了,晚自習的時候,班長把這次的成績表貼在靠近黑板的那塊公示墻上,下課鈴敲響,同學們就一涌而上擠著看自己這次考得怎樣。 徐安宇在身高上并不占優(yōu)勢,再加上速度還慢了半拍,所以只剩站在外圍的份。 江時一這位大神倒是無所畏懼,對考試的結(jié)果很是冷淡,其他人都在擠破腦袋只為看一眼成績表,只有他還在位子上氣定神閑地寫著一道物理題。 他在寫的時候,徐安宇在外圍,現(xiàn)在他寫好了,起身扔掉擠滿了數(shù)字和公式的草稿紙,徐安宇還在外圍。 他想:這人只是去湊熱鬧的嗎?位置居然紋絲不動。 徐安宇根本沒機會擠進去,她即使踮起腳尖,也比不過站在前面的那些高個子男生! 她還在望眼欲穿,突然,身后有個冷冰冰的聲音說:總分565,250名。 這位250名的同學愣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后對身后的人說道:誰讓你看我成績了! 雖然她這次比之前的344名進步了不少,也許是因為自尊心,所以她根本不想讓她的學霸前桌看到她這個狗屎成績。 她冷靜了一會后,囁嚅道:這排名怎么聽起來不太對頭? 嗯。江時一淡然說:名副其實。 這是嘲諷嗎? 徐安宇覺得這種話既然從江時一的嘴里說出來,她就應(yīng)該自信點,把嗎字去掉。 她叉腰,語氣不太友好地問:那你考第幾名? 徐安宇這么一說,江時一才想起他還沒看自己的成績呢,不過比起他自己,班上的其他同學更關(guān)心他,這時有位女生道:媽耶,江時一全年級第一! 還有一人應(yīng)和道:牛啊,666。 當然,此666非彼666,這是江時一的成績666分。 徐安宇石化在這片驚嘆聲中。 好吧,她承認自己問這個問題無異于是在給自己挖坑去跳。 她抿抿嘴,對高個子的江時一說:快,幫我看看。 看什么? 看我數(shù)學是不是倒數(shù)第一啊。 江時一懵了,在他過往的學習生涯中,他只看過別人炫耀,這是第一次,居然有人邀請他看看自己是不是倒一的 好特別的請求。 幫忙,快點。徐安宇催促著,她想,要是自己和江時一一樣高,倒不必求人幫忙。 但是,在江時一聽來,她的語氣倒沒有一點求人的意思,反而像是逼人。 江時一才來這所學校一個多月,他哪里知道這里的倒數(shù)第一是個什么樣的成績,他說:54分,應(yīng)該不是吧。 他的目光快速地掃過成績表,說:你不是倒一,因為唐銘意數(shù)學50分,還有一位52的。 徐安宇聞言,就差喜極而泣,她終于不是數(shù)學倒數(shù)第一了? 臨槐二中的成績表細到每科的成績在班上的排名,在全級的排名都有在上面展示出來,江時一的目光又回到徐安宇的成績上,慢慢地,他眉毛皺起。 他發(fā)現(xiàn)徐安宇居然英語143分全年級第一,物理101分全年級第一,化學84分全年級第一,剩下的生物和語文的排名也是在全級的十名內(nèi),但就是一科死亡數(shù)學全級682名。 二中的理科生也才七百多人,剩下的兩百多人是文科生,然而就是這科考682名的成績,把這她的總排名拉到了三位數(shù)去。 徐安宇全年級第一的這些科目,大部分就是江時一排在年級第二的科目。 額 他是沒想到他的后桌居然還能這樣跟他搶年級第一。 他說:你這科數(shù)學 干嘛?徐安宇就是只小刺猬,她聽著這語氣,怎么感覺身后這人又要來諷她了! 不干嘛。江時一說:挺氣人的。 前后幾科的排名都是個位數(shù),中間猝不及防地插了個三位數(shù),看上去極為不適,他甚至想戳著徐安宇的腦袋說:能不能數(shù)學也考個個位數(shù)的排名出來? 火在心中燒,江時一好像有點能感受到老屈心里的苦了。 19 徐安宇數(shù)學終于不是班上最后一名,剩下的一節(jié)晚自習,她學得特別帶勁,都不犯困了。 周日的晚自習上,還在奮筆疾書埋首苦學的,有六成是周末作業(yè)還沒寫完的人,徐安宇在位置上翻看高一時的數(shù)學書,突然天降紙球正中她的腦袋。 徐越早就望穿秋水了,然而徐安宇就是沒抬頭看過來,無奈之下,他只好動手了! 他用口型道:生物。 徐安宇蹙眉,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她抬了一下圓框眼鏡,湊近了看還是看不懂,心想:胖墩對她撅嘴干嘛? 江時一就坐在他們中間,不想注意到這一前一后的人在暗度陳倉都難。 此時,徐安宇的臉上就像長了個問號,完全不知道徐越這人到底想表達的是什么? 別說是徐安宇,就連離徐越近一些的江時一也不知道對方在干嘛,然而她越是讀不懂胖墩的意思,胖墩就越是賣力,到后面嘴都撅到鼻尖了。 他感覺嘴有點酸,但為了借個生物作業(yè)來抄,他不管了! 徐安宇: 江時一:想親我后桌也不用這么明目張膽吧?當我不存在呢? 徐越眼看這節(jié)晚自習都過去大半節(jié)了,再借不到作業(yè)就得回宿舍補了,那可不行,他還有一科英語和一科物理沒寫呢!他可不想夜戰(zhàn)到天明。 條條大路通羅馬,徐越歇了一會后,換了個唇語,索性變成作業(yè)。 江時一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好奇心,看著對方的唇部動作,自己也跟著仿了一下,結(jié)果他悟出來的是:zuoai 他回首偷偷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現(xiàn)在的徐安宇,已經(jīng)不止是臉上有問號那么簡單了,而是腦袋上也長滿了問號,徐越的唇語太晦澀難懂,她看不懂,現(xiàn)在罵人的心都有了! 兩人就像見不得光的地下組織那樣在用眼神交流,江時一想起之前在宿舍時,徐越提到的他和徐安宇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事,他心想:莫非這兩人還能有什么故事?比如青梅竹馬什么的? 徐越快瘋了,徐安宇也好不到哪去,兩個人開始像原始人一樣在那兒瞎比劃,江時一夾在他們中間,莫名覺得自己也傻了一檔。 陸嘉拿起水杯喝水,空閑之余無意朝后面瞄了一眼,然后睜大了眼,他忍不住,噗的一聲一口水噴在了胖墩的后背。 這會,班上的同學紛紛朝班長坐的位置看過來,陸嘉身經(jīng)百戰(zhàn),他習慣性用咳嗽掩飾自己,大家看到他是嗆水了而已,便也沒再去多看。 徐越僵在那里,生無可戀,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后面就挨瀑布了。 陸嘉拿了面巾紙給他隨便擦了擦,因為晚自習不能影響同學學習,他只好當一回渣男,直接扔了一包紙給后面的人,讓他自行解決。 你他媽的在開壇做法?他用氣音道。 徐越委屈,徐越不想理人,他感覺自己一身口水味! 正要放棄的時候,他看到桌上的生物書,于是舉起來,指給徐安宇看,怕對方傻里傻氣不明就里,他一手拿書,一手舉起試卷給對方看個明白。 這下徐安宇再不懂就說不過去了,她會意后翻了翻書包,掏出生物卷,隨之麻煩前面的江時一傳給胖墩。 對方拿到卷子后都快感動哭了,天知道他為了借個作業(yè)抄受了什么苦!而坐在后面一點的那位考年級第一的同學,則是感覺自己看了場默劇 晚自習下課的時,江時一還有一道數(shù)學題沒寫完,于是耽誤了些時間,等做完了才開始收東西,寫了一晚上的題,他有點困,想趕緊回宿舍睡覺。 他前方一片空蕩,正當他以為全部同學都走了的時候,突然身后的徐安宇叫了他一聲。 前桌。 江時一一怔,隨后回頭看對方,他怎么感覺徐安宇今晚還挺開心的,他問:你怎么還沒走? 宿友要去食堂吃夜宵,我不去,所以留在這里寫了道題。 徐安宇桌子上的書還沒有收,前面的人瞄到了她攤開的數(shù)學書和凌亂的草稿紙,心想這人最近挺認真。 前桌。徐安宇又叫了他一次,江時一淡淡地應(yīng)聲道:干嘛? 徐安宇說:上次那支筆,真的給我嗎? 她不提,江時一都快忘了自己掉了一只筆的事了,我不是說了給你嗎?還來問我干嘛? 就想確定一下是不是真的。她腦袋周圍好像冒了一圈圣光,眼神崇拜地看著筆說:我覺得我這次數(shù)學考得好,是你的那支筆保佑了我。 江時一不迷信這些,正所謂子不語怪力亂神,所以他覺得對方好傻,興許是因為學習太枯燥,他難得耐心地接下了對方的話,是嘛,那么神奇。 是吧,我這次沒考班上倒數(shù)第一了。她說。 江時一覺得徐安宇在數(shù)學面前真卑微,要求也很低,居然是不考最后一名就行了,他收好東西后要走了,突然想起一事,說道:不收東西?今晚是準備在這打地鋪嗎? 這位桌面還亂糟糟的人剛剛只顧著說話,哪里記得要回宿舍,被這么一提,她才伸手在書頁上折了一角,表示自己看至這一面的內(nèi)容,她合上書的那一刻,江時一問道:一起走嗎? 還沒等她回應(yīng),江時一反客為主,我等你。 徐安宇的手不著痕跡地頓了片刻,她怎么感覺自己被安排了? · 第二天,得知自己被傻女兒超越的唐銘意傷心欲絕,嗷了一早上,幸虧江時一的獨門絕技就是視而不見,要是換了別人,早就把他抓起來打一頓了。 唐銘意拎起自己的卷子,看著上面紅艷艷的50,道:媽的,老子居然考不過女兒! 他再也不敢說徐安宇是傻女兒了,要是對方考54都算傻,那他就是傻得找不著北了! 干嘛?徐安宇臉一沉,緩緩說:不爽啊,不爽你倒是考個比我54還多的成績出來。 江時一聽著身后二人的對話覺得有趣,兩個50多分的人居然還能一爭高下,他散漫地對絕望的同桌道:這就叫長江后浪推前浪吧。 唐銘意惱了,打起苦情牌,江時一,你以前不是這樣子的,你是不是給她支招了? 江時一聽不懂對方的那句什么以前不是這樣子的,所以他問:我以前怎么了? 你以前唐銘意氣得手哆嗦,你以前明明不會幫安宇說話的,現(xiàn)在怎么合著她來懟我了! 江時一無法反駁,他一想,好像的確是這么一回事。 這時氣氛有點尷尬,搞不好別人會懷疑他是不是對憨憨的后桌有意思,他原本還想著是否要解釋一下,就怕唐銘意說什么解釋就是掩飾來堵他。 終于,姚穎一句話打破僵局,她問:時一,你數(shù)學考了幾分??? 江時一的數(shù)學很厲害,這是眾所周知的,前面的幾次小測,他滿分考到手軟,即使如此,姚穎還是禁不住好奇問問,畢竟早上總結(jié)大會上班主任說了,這次的試卷出得比較難。 是了。唐銘意的目光落在江時一的課桌上,他胡亂地翻一通,把同桌的卷子翻出來再說,讓老子看看你這個王八孫子考了幾分。 徐安宇在后面看著唐銘意翻著前桌的書,而后者居然異常地淡定,就這么靜靜地看著他胡作非為。 姓唐的不看不知道,一看人都苦了,差點兩腳一蹬,當場西去。 江時一的數(shù)學居然滿分! 媽的,這是唐銘意做夢都不敢考的分數(shù)?。?/br> 他娘的,他同桌這是什么絕世大腦,這么變態(tài)的卷子居然還能拿滿分! 他想:我和同桌相差的不僅僅是那100分,還有一個腦子! 唐銘意這位自討苦吃的勇士轉(zhuǎn)而對徐安宇說:我倆加起來都沒他考的多。 他想起姚穎,問:你考多少? 姚穎面露尷尬之色,畢竟剛剛是她問江時一考多少分,才有了唐銘意后面的不幸,她說:84分。 唐銘意苦笑:行,我們?nèi)悠饋磉€是能比時一多的。 這可能就是三個臭皮匠勝一個諸葛亮吧。 考滿分的人嘴角彎起,笑容很淺,帶著一點傲氣,很是奪目。 下一節(jié)課剛好是數(shù)學,老屈這次比上一回更高興,因為這次,高二(1)班的平均分又是全年級第一! 老屈習慣帶個透明水杯來上課,里面有時泡枸杞,有時泡菊花,也有泡紅棗的時候,但更多的是泡茶,徐安宇每次看到那水杯都感慨著老屈真是養(yǎng)生啊,像她這樣不喜歡喝水的,一天喝一壺水都是困難。 這次我們班的平均分是85.42。他說完,班上沒人敢說話,因為這個平均分,比他們先前的幾次小測都要差,但是成績這種東西,總要縱觀一下大局。 同學們不要灰心。老屈耐心地道:這次的平均分是比之前幾次低,但我們還是第一名,排在第二的高二(2)班平均分是82.24。 草!拉了三分! 老屈笑了笑,看著手中的成績分析報告單,說道:這次我們班最高分是江時一同學,數(shù)學考了150分,這也是全年級最高,全年級唯一一位數(shù)學考滿分的同學。 雖然江時一這人冷冰冰的,有些讓人討厭,但徐安宇是真的佩服對方。 老屈神采飛揚的模樣有些幽默,她不自覺地笑了,說實話,她覺得:老屈每次夸江時一就像在夸自己的孩子似的,要不是對方姓江,她真的會覺得前桌就是老屈的親兒子! 老屈說著,突然抬頭看向徐安宇這邊,嚇得她立即繃住了笑容! 講臺上站著的人道:這次,我還要表揚一下徐安宇同學,大家都知道,去年她的數(shù)學成績墊底了一整年,雖然我也經(jīng)常在想她是怎么做到數(shù)學成績這么穩(wěn)的,每次都考倒數(shù)第一,還是全級的倒數(shù)第一,后來我曾安慰自己,孩子能保持這種水平也不容易。 老屈這么調(diào)侃她,全班都笑了。 就連大冰雕江時一,也忍不住笑得雙肩發(fā)顫。 好了。老屈的一句話就讓這些碎聲戛然而止,他接著說道:但是這次,徐安宇考了54分,雖然成績是低了些,但我覺得她應(yīng)該被表揚。 同學們,天道酬勤。老屈道:你們的努力,終將會得到回報。 20 這次考試的立體幾何題有點難度,全級只有江時一一人做對了。 老屈談到這件事的時候,眉飛色舞的,那神情,比他自己做對了還要開心。 課上,老屈給同學們五分鐘再看一遍這道題,說完,全班垂著腦袋看卷子,老屈擰開透明水杯,白色的熱氣騰起,他微微昂首喝了點茶潤潤嗓子。 徐安宇填空題第三題聽得懵懵懂懂,她自己在草稿紙上又算了一遍,就是算不出老屈給的那個答案,她把草稿紙湊了過去,低聲問同桌:我是不是哪里算錯了?離心率算不出來。 姚穎覺得自己的數(shù)學學得一般,心里沒底,她看著草稿紙上的算式,安靜的時間有點長。 前面的唐銘意聽到了聲音,他偷偷往后一瞧,隨后內(nèi)心崩潰地道:徐安宇,你要超越老子? 不出兩秒,這位自稱老子的人被懟了句:要你管? 唐銘意整個人僵在那兒,緩過來后為了保住點面子,對著野聲野氣的人豎中指!他看著眼前二人挨在一起絞盡腦汁的樣子,冷笑一聲,小聲道:你怎么不問滿分大學霸??? 說著,他拍了拍江時一的肩膀,后者在寫字,被這么一拍字都顛丑了,歪歪曲曲的,有點猙獰。 唐銘意的問題把徐安宇給噎住了,她沉臉,心想這個時候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而且江時一還坐在她的前面,如果她說實話我就是不想問他,不得搞得大家都尷尬? 不過她仔細一想,江時一吧,這人雖然是冷冰冰兇巴巴了些,但是相處之后覺得好像也沒什么,就當他是個陰陽怪氣的人得了。 然而,要怪就怪他們的開始不太美好,起初徐安宇看他不爽,處處避著他,興許是習慣了,現(xiàn)在讓她去求助對方,還真放不下這臉。 是了,她就是那種表面慫得像太監(jiān),內(nèi)心超級無敵霹靂要面子的人。 江時一寫字的那只手突然停住,筆懸在紙頁上,他似乎也很好奇這個問題,想聽聽他的后桌到底是怎么想的。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但他覺得徐安宇的心是被吸進黑洞里的針,想找還找不到。 徐安宇根本就回答不了這個問題,她總不能這么不給江時一面子吧! 果然,當人落難時連同桌都會棄你而去,這會,姚穎說道:是啊,安宇,你怎么不問時一呢?他人挺好的。 額 真的是人挺好的嗎? 徐安宇當即反問對方:你問過? 姚穎怔住,沒 她心想:那你說人家挺好的? 五分鐘過去,老屈開口問:有沒有哪位同學想出來了? 臺下鴉雀無聲,江時一性格冷淡,即使臺上的人這么問,他也跟個沒事人似的,在做自己的事情,然而老屈就是出了名的熱情,大家都知道,他動不動就愛嘴上提他的得意門生。 剛才留時間給學生思考之余,老屈在講臺上把立體幾何的圖畫了出來,他教了這么多年的數(shù)學,畫圖是信手拈來的事。 時一。 果不其然,老屈召喚他的親兒子了。 這道題,你來講吧。 此話一出,全班嘩然。 班上六成的學生都是老屈之前教過的,他什么尿性大家清楚,一般他讓別人上來講題,不是那位同學的解題思路比參考答案更勝一籌,就是對方是全年級中少有的能做對這道題的人。 巧了,江時一二者兼有。 老屈扶了扶他那蒙油的眼鏡,說:我拿到試卷之后,對比了一下時一同學寫出來的答案和校方給出的參考答案,我覺得時一的解題方法比參考答案更方便,所以,這道題我就不講了,讓時一同學來給大家講解。 語落,前面的同學哇了一聲后齊刷刷地看過來,江時一在熱烈的掌聲中走向講臺,他很少笑,也許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別人眼里,他就是那個一身傲氣的少年,但這種傲氣又不是社會仔的那種酷拽,它并不讓人討厭,相反,會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雖然以徐安宇的水平,立體幾何第二題她根本做不了,但她還是聚精會神地聽了。 雖已秋天,但江時一就像個不怕冷的,還穿著夏天的校服,他又高又瘦,露出的手臂線條緊繃,青筋明顯,又因為他生得白,所以少年感很足。 老屈用白色粉筆畫圖,江時一挑了根紅色粉筆做了三條輔助線,然后巴拉巴拉地講一通,他講得算慢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把全班人都默認是徐安宇那種水平。 臺上的人講得很細,說實話,就像徐安宇這樣立體幾何第一小問都做不出來的人,還聽懂了一半。 但是是懵懵懂懂的一半。 后面的太復雜,她聽不懂,越聽反而越想一頭撞死。 于是索性不聽了。 這位索性不聽的人視線一飄,不知怎么的就撞上了江時一的目光,二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秒。 雖然只是短短一瞬,卻綿長得像是歲歲年年。 徐安宇原本想放空,就這么被兇神惡煞的前桌拽回了思緒,她想了想,感覺就這么半途而廢好像不太尊重人? 她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就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明明自己對老屈都沒有這么懂事。 算了,她只好撐著,撐到江時一講完這道題,然后又在熱烈的掌聲中眾星拱月地歸來。 因為基礎(chǔ)在那兒,說實話,徐安宇能聽懂這道題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雖然他講得慢,但聽懂了才是最重要的,這道題的思路很繞,就連這次考141排在第二名的陸嘉竭盡全力才悟懂了每一個解題步驟。 英雄總是惺惺相惜的,陸嘉整理完筆記后,對江時一佩服得五體投地,如果可以,他現(xiàn)在就想在對方面前跪下叫一聲爹! 唐銘意等到同桌回來了,二話不說就勾上對方的脖子,牛啊,大神! 大神一面淡然,就像經(jīng)歷了太多次掌聲和贊揚,人已經(jīng)麻木了,一顆心早已經(jīng)沒有感覺了。 有了江時一的解題方法,老屈就不講參考答案了,他把紙質(zhì)版的答案貼在墻上,讓有興趣鉆研的同學自己去學習。 聽到鉆研二字,大家面一皺,可想而知,參考答案是有多燒腦! 鈴聲敲響,課堂結(jié)束。 大家早就收好書包蠢蠢欲動準備往食堂沖了,等老屈下課一聲令下,教室不消片刻就空了,一個個跑得跟餓鬼似的。 姚穎去了洗手間,讓徐安宇等她一會,后者哦了一聲,隨后抬手把桌面凌亂的書給收拾整齊。 這時前面的椅子動了一下,是江時一站了起來,他單肩背起書包,是要出去吃飯了。 徐安宇注意到一件事,江時一好像經(jīng)常自己一個人,無論是吃飯去洗手間還是回宿舍。 你自己一個人?徐安宇問他,語氣淡然,沒別的意思。 江時一似乎不喜歡別人打聽他的事,再加上他本人冷冰冰的,經(jīng)常讓徐安宇感覺,對方挺嫌棄自己的。 也許真的是這樣呢。 江時一將椅子往內(nèi)靠,他淡淡地嗯了一聲,說道:我不喜歡等人,也無需別人等我。 所以,很多時候他做什么事都是自己一個人,看上去挺孤僻的。 徐安宇被噎得無話可說,這就是學霸的世界嗎?獨來獨往,不喜歡成群結(jié)隊。 不知怎么的,她的腦子里響起那句:無敵是多么,多么寂寞[1]~ 小腦袋瓜里還在播放歌曲,江時一冰冷的聲音有種神奇的魔力,硬是把還在顱內(nèi)跑的歌給活生生掐掉了! 他問:那道題 像是有點不好意思,江時一頓了片刻,最終還是問出來了:你懂了嗎? 額,怎么有種被老師問聽懂了沒有的感覺 徐安宇結(jié)巴片刻,也不管會不會把人氣死,反正她如實回答了,沒有。 好理直氣壯。 是哪里不懂?他問:我講得太快了? 徐安宇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不懂,反正聽著聽著就就莫名斷線了,思路根本接不上,后面講的內(nèi)容在她這里整段垮掉。 江時一見她抿緊了嘴,腦子里突然有一個可怕的猜測該不會是從頭到尾都沒聽懂吧! 不過,以徐安宇的水平,這種事情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發(fā)生! 算了。江時一不想讓自己頭疼,后桌聽不懂他也無能為力,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講得很慢很詳細了。 畢竟他做題時的思路,就像是火箭升天。 徐安宇不得不承認,學霸和學渣的區(qū)別不僅在于成績上,還有學習能力上,要是她思路靈活些,數(shù)學早就一飛沖天了,不至于被老屈貶了一學期,現(xiàn)在又是被前桌嫌棄的。 窗外穿過姚穎的身影,是她上洗手間回來了。 江時一還在對徐安宇問姚穎數(shù)學題都不問自己的事耿耿于懷,像他這種成績好的,其實巴不得別人不要來問他題目,浪費他的時間,然而對于他這位難搞的后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經(jīng)搭錯了,居然想對她伸出援手。 但是徐安宇好像并沒有想要求助他的意思,她表面看起來很慫,沒想到骨子里還挺他媽的硬氣! 江時一有話要說,但想想還是作罷,畢竟才認識一個多月,大家都不熟,沒什么好說的,他右手抓緊了書包肩帶,隨即走出了教室。 [1]這首歌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