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魂
還魂
骨科,同母異父兄妹,10 年齡差 明城的夜市總是如此熱鬧,步行街上人來人往,絢麗的霓虹燈幾乎能一直亮到天明。 一輛出租車在馬路邊停下,未等車停穩(wěn),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踉蹌著從車上下來,顧不上扶一扶歪斜的金邊眼鏡,大步向街尾那所掛著紅十字燈箱的醫(yī)院狂奔而去。 與他同行的兩男一女在付了車資后下了車,隨后緊跟上去。這場追逐在熱鬧又擁擠的夜市上引來了許多路人的側(cè)目,一個大叔扛著插滿冰糖葫蘆的木棒,側(cè)身避開沖撞,低聲罵了句癡線。 方周奔跑在被五光十色暈染得失去了真實感的街道上,他喘得很厲害,胸口劇烈起伏,仿佛心臟隨時都會爆開,難受到了極點。 等他沖進醫(yī)院時,早已候在急救中心門外的女老師連忙迎了上去,同時向走過來勸阻院內(nèi)奔跑的保安解釋:是星燈高中的學(xué)生的家長! 那保安停下腳步,了然地點點頭,揮揮手示意他們通行。 夜晚的醫(yī)院,總是太過寂靜。 保潔阿姨推著拖把一步步往前,伴隨著濕痕拉長,淺青色的地板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被稀釋過的紅色水痕,如果不是嗅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和用以消毒的化學(xué)藥品的刺鼻氣味,也許人們會以為這是被誰打翻在地的水彩顏料也說不定。 女老師把方周領(lǐng)進了急救中心的大廳,里面的燈光更加明亮,照得那一張張方周曾在家長會上見過的面孔慘白得仿佛人造的面具。 悅真!方周穿過那些焦急等待的家長,大步走到了女孩的面前。 和其他有家長陪伴安慰的孩子不一樣,他的女孩兒獨自一人坐在靠墻的醫(yī)療床上,身邊放著斷了一根背帶的書包,靜靜地看著周圍的人忙來忙去。 哥哥。女孩向他伸出雙臂,她仰起的面孔上有些細微的擦傷痕跡,微卷的黑色短發(fā)也有些散亂,看起來十分可憐。 方周看到她膝蓋上的淤青和擦傷,因為涂上了大片的黃色藥水,和她白皙的膚色對比起來,那兩團傷痕十分刺目。 好在人看起來并無大礙。 方周松了一口氣,抓著她的雙肩把她從上到下仔細打量幾次,通過和老師的交談確認她的身上沒有其他受傷的地方,才一把抱起她,把她的腦袋按在了自己的頸側(cè)。 沒事就好。他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頭頂。 藍悅真伸出雙臂摟住他的脖子,親昵地蹭了回去。 這邊氣氛溫馨,大廳的另一邊卻是充塞著濃重的悲傷。 有個男孩傷到了頭,醫(yī)護人員給他包扎好之后,還能看到從紗布里滲出的血,他的父母守在他的旁邊,含淚安慰著他;一個女孩躺在靠墻邊的病床上,正在打著點滴,她的一條手臂從床沿垂下來,上面沾滿了干結(jié)的血液。 醫(yī)保人員來來去去,藥水瓶在他們手中的塑料小籃子里互相碰撞,發(fā)細微的聲響。一墻之隔的防護病房里突然傳出一聲尖利的哭嚎,工作服上濺了大片血痕的醫(yī)生從里面跑出來,沖著走廊盡頭的藥劑室大聲催促:麻藥怎么還沒好?都要開始縫合了! 這場突如其來的事故,讓許多家庭陷入了悲痛之中。 下午五點十二分,一輛貨車從星燈高中大門前的馬路上駛過,突然毫無預(yù)兆地向沖向路邊,在撞倒一撥剛走出校門的學(xué)生后側(cè)翻在地,車上載著的木箱散落一地,又砸傷了好幾名學(xué)生和路過的行人。 方周接到學(xué)校通知時,還在參加一場慶功宴。 他在宴會上喝了不少酒,在跑過來的路上數(shù)次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喝醉酒而產(chǎn)生了幻覺,好端端的,他的女孩兒為什么會受傷呢? 悅真,我們回家。方周小聲地在她耳邊說道。 方周并不是最晚趕到的家長,幾乎每隔上幾分鐘,就有新的家長一路狂奔沖進急救中心,然后被醫(yī)護人員攔住,確認身份之后才被放行。 他抱著藍悅真出去時,隨他一起過來的同事們已經(jīng)在醫(yī)院門外等候許久了。 meimei怎么了?杜若迎上來,從方周的手里接過了藍悅真的書包。 沒事,一點小傷而已。方周淡淡一笑,把懷里個子嬌小的女孩兒轉(zhuǎn)過來,讓他們能看到她的臉,來,跟jiejie和哥哥們問好。 藍悅真舉起小手揮了揮,泛白的嘴唇微微張開,吐出氣音一般的你好,隨后又快速的一頭扎回方周的肩窩里,再也不肯理人了。 她的身上還穿著星燈高中的夏季校服,是一套短袖上衣加五分短褲的藍白雙色運動服,可能是尺碼偏大不夠合身的緣故,這身別的孩子穿上就會顯得充滿朝氣的打扮,穿在她的身上反倒給人一種不太精神的感覺。 她腳上的校內(nèi)布鞋還丟失了一只。 不好意思,她有點怕生。方周拍了拍她單薄的后背,向同事們道歉 杜若和其他兩名同事快速地交換一個眼神,他們的臉上露出某種帶著難言意味微妙的笑容,嘴上齊聲回答道:沒關(guān)系。 方周抱著meimei在路邊等車,并沒有留意到他們的表情。 一個小時前,他還在慶功宴上,作為項目的主導(dǎo)人被同事們反復(fù)勸酒。實在是盛情難卻,即便方周平時滴酒不沾,也被不可避免地被氣氛裏挾著,喝下了不少酒水。接到學(xué)校老師的電話時,他的聽覺已經(jīng)快要失靈了,但是因為事關(guān)唯一的meimei,他用了比做實驗時更加專注的心力去聽取從電話那頭傳來的一字一句。 于是方周在一瞬間擺脫了酒精造成的意識模糊。 直至現(xiàn)在,確認meimei安全無恙,他又重新放松下來,酒精的帶來的朦朧感再一次浮了上來。 明明八點未到,時間還早得很,可是他卻久久沒有等到一輛愿意搭載他們的出租車。路過司機們要么在短暫的停頓后迅速把車開走,毫無商討的余地;要么降下一半車窗,看一看他,和他懷里的女孩兒,又看一看醫(yī)院的方向,隨后面色僵硬地搖頭拒絕。 怎么回事呢?方周被酒精腐蝕了的大腦已經(jīng)無法正常運行。 不知怎么的,眼前的世界又一次變得光怪陸離,紅燈籠,白燈箱,彩色的霓虹燈和行走的人影,所有會發(fā)光和移動的東西都混雜在一起,攪成了一團,形成讓人頭暈?zāi)垦5男郎u。 在這旋渦中,方周看見了去世多年的mama的面孔。她的笑容就像從舊照片上復(fù)制下來那樣標準,眼中卻含著淡淡的憂郁,就那樣一言不發(fā)地注視著自己。 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悅真 特別弄了一堆亂七八糟的伏筆其實以下兩個走向都是可以的。 1.哥哥喝醉了出現(xiàn)幻覺,在他眼中meimei只是受了點輕傷,其實meimei只剩下一堆殘骸了,故事的后續(xù)展開全部是哥哥精神失常的幻想產(chǎn)物。 2.meimei活著,只受了點輕傷,故事如常展開。